警察那邊要通知唐驚濤的家人,唐驚濤不透露家裡人的情況。
受害人本人不願意,警察自然也得尊重受害人的意願,事情到這裡就暫時結束了。
這邊樂高和李銘趕過來,唐驚濤就說要見辛依,不管怎麼樣都要見。
樂高沒辦法,這才把辛依給騙過來。
辛依走進病房,回頭看外面,見樂高和李銘沒有跟進來,這才直接走進去。
“礙……”
辛依拉着臉子出聲,唐驚濤腳上打了厚厚的石膏,吊在上方,身上就跟木乃伊一樣用紗布裹着,頭臉、手臂裹得嚴嚴實實的,看起來是真傷得不輕。
辛依靠近床邊,唐驚濤眼角有皿塊凝固着,眼睛睜開似乎有些費力。
“依依。
”唐驚濤低低喊出聲。
“這又是苦肉計嗎?
”辛依悶悶的出聲,上一次不就是故意碎了自己一手的玻璃渣子?
皿淋淋的在她面前出現。
唐驚濤苦笑,可因為紗布的将整顆頭包着的原因,面上的表情不是那麼容易辨别出。
“這苦肉計代價有些大了,我沒想死。
”
唐驚濤睜開眼睛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疼得不行,醫生說有皿塊於堵了,妨礙了視線。
如果視物能力恢複不了,就還得手術。
唐驚濤閉上眼睛,眼角就流淚。
自己沒辦法控制,疼得不行。
“你是不是很難受?
”辛依靠近床邊,低低的出聲問。
态度就硬不起來,她就不能把唐驚濤當成毫無關系的人來看。
不出現在眼前,她不去想他,就會漸漸忘記,可經常在她眼前晃,這感情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辛依更傾向于唐驚濤,大概就是因為他們兩人是平等的。
跟他相處,她自己都要成熟一些。
而跟唐晉騰,她就是被大人限制的小孩。
唐驚濤不答,一直沒出聲。
辛依咬着唇,退後了一步,低聲說:
“對不起,我……你好好養傷吧,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
唐驚濤又睜開眼睛了,看着她,低聲道:
“别告訴我三叔,别告訴任何人,我是、偷溜回來的……”就為了看你一眼。
“可是你傷成這樣,還能去美國嗎?
你們家的人,瞞不了的吧。
”辛依問道。
“我給我姑打電話了,她會幫我兜着。
”唐驚濤低聲道。
出事了,卻不能告訴家裡人,這讓辛依心裡愧疚頓起。
其實這跟她真的沒關系,可她就是做不到漠視。
她本就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看到有人為她傷成這樣,還能無動于衷?
辛依在床邊傻站着,唐驚濤那眼淚不停的流。
辛依咬了下唇,轉頭看着門口,見沒人,這才掏出紙巾,靠近唐驚濤,紙巾輕輕的擦着他流下來的眼淚。
“你很疼對嗎?
”辛依問他。
唐驚濤道:“我隻想看着你,但是看不清楚,或者,再用力一點才可以。
”
辛依用紙巾擦着他的臉,湊近了才看到他眼神沒有聚焦。
辛依歎着氣,低低的出聲:
“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傷成這樣,至于嗎?
你知道我很壞,就算你傷成這樣我也不會改變選擇的,你為什麼還要執着?
”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的過去簡單到一眼能看透,可我三叔的過去,複雜到你沒辦法去分辨是非對錯。
選定一輩子相守的人,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能安心嗎?
”
唐驚濤聲音很低,聽得出裡面的疲憊,看着辛依,眼淚直滾,就跟要生離死别似地。
“我……”辛依不說話了。
她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和愛才答應唐晉騰的,起初她也想過自己的生活。
可她沒有能力,她一個人,她會怕,怯弱得連出門都不敢,隻想有一個強大的依靠,闖了禍,會有人來幫她收拾。
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這其實就是她唯一的目的。
“你是不是眼睛很疼,一直在流淚。
”辛依低低的說。
一說到感情的事,她就選擇回避,她還沒有過多深刻的感情,所以覺得跟着誰都可以湊合。
隻要不讨厭,不厭惡的人,她都可以湊合。
你要說她愛誰嗎?
這個真沒有,頂多感情深一點,好感多一點。
唐驚濤閉上眼睛,低聲道:
“我疼的是心。
”
辛依又站着不動了,站在床邊,好久才出聲說:
“你就是想要我愧疚對嗎?
你想要我怎麼樣,你說,讓我道歉,還是别的,我都答應。
”
唐驚濤緩了緩,睜開眼來,看着辛依,眼神依然沒有焦距,可辛依看得到他眼裡的皿絲。
“我隻要你看清自己的心,你最想要什麼,我不勉強你……事實上,我也勉強不了你,對嗎?
”
唐驚濤低低的出聲,大概是疼得厲害,滾了眼淚出來這片刻又閉上了。
“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那個可以保護你的男人。
但你已經不給我機會,如果不是我,我也不希望是三叔,我希望有個真正愛你的人站在你身邊。
依依,我們都還年輕,接觸的人和面都很狹窄,等你畢業走出校門後,你一定能遇到适合你的人。
何必,要這麼着急把自己的一輩子交出去?
”
唐驚濤說得無力,這話,辛依聽進去了。
很多事情她懂,這些她都有想過,隻是真要一個人來面對,她……
“我知道。
”良久沒聽到唐驚濤的聲音,辛依總算低聲應了句。
唐驚濤沒再說話,辛依吸了口氣,說:
“如果你是我,你就不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勸我,因為你根本理解不了我的處境。
唐驚濤,如果你沒有父母,沒有厲害的叔叔,也沒有有本事的姑姑,你身邊沒有任何人,你就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
辛依說着又停頓下來,真是的,她跟他說這麼多幹什麼呢?
難道還想要他理解她嗎?
“算了,不說了,你不會懂的,你們都覺得我沒良心,誰有本事就可以跟着誰,跟那些出賣自己的女人沒什麼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