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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節迷惑

大宋武夫 引弓 2235 2024-01-31 01:13

  呼延庚一笑,卻不作答,隻問:“明日攻城,馬防使可有定計?

  太原城外,數騎探馬回來。
守城士卒開了城門,他們馬不停蹄,一路奔入帥府,禀告完顔銀術可:“宋軍前夜抵達忻州,昨日開始攻城。
宋軍親自督戰,攻勢甚猛,完顔扈親臨城樓,堪堪頂住。

  “真的開始攻城?

  “小人等伏在忻州城外,親眼目睹雙方交戰,戰況激烈。
宋軍防禦使馬擴親自指揮,打造沖車遊砣,遊砣如雨。
選鋒披挂重甲,口銜利刃,三度逼近城頭。
忻州城中守軍拼死抵擋,用冰水澆城,使滾油火攻,檑木、釘闆齊上,強弩、遊砣,矢石如雨,鏖戰整日,雙方傷亡各有百數。
直到入夜,宋軍方才罷戰回營。

  完顔銀術可驚疑不定,他心想:“豈有此理!
不對,此必為宋軍用詐,以攻打忻州的假象示我,然後趁我麻痹大意之際,他的潛行步卒突然殺出,好襲奪我城。
”他問道,“北邊來的宋軍步卒到了何處?
其中虛實,到底人馬多少,查探清楚沒有?

  “宋軍步卒晝伏夜行,沿路防範極緊,我軍的哨探被他斬殺了許多,僥幸沒被發現的也根本無法靠近,到目前為止,他們的虛實尚且未能摸查得清楚。
不過,請大人不必憂慮,我軍斥候一日三報,總能探查明白的。
”一個幕僚探頭看看堂外天色,道,“看時辰,下一撥斥候也該回來了。

  忻州方向來的探馬道:“好叫大人得知,半路上遇到了完顔扈派出的信使,有封信呈給大人。

  完顔銀術可接過來,打開細看。
兩個人都是女真人,寫的女真文字,曲曲折折,如蚯蚓爬行。
信中言辭懇切,首先具體分析了呼延庚打忻州的理由,進一步指出了他“先易後難”的戰略;接着簡單介紹了對呼延庚所部觀察得來的印象,末尾沒用毛筆,改了皿書,不知沾了甚麼畜生的皿,腥味撲鼻。

  上邊寫道:

  “宋軍破忻州,兵鋒所指,下一個定為太原,繼而太原。
此為集中力量、各個擊破之計也。
是以,大人救忻州,便是救太原。
大人救完顔扈,便是自救。

  “大人來軍不需多,提五千衆,往擊宋軍北大營,吸引其注意,逼迫其無力,則卑職等傾城而出,順次擊破其另外兩個城門外的營地,然後合軍一處,與大人前後夾擊,宋軍之敗,彈指之間也。

  “卑職等攜萬餘将士、數萬百姓翹首以望,盼大人援軍早來。

  完顔扈的書信本來寫不了這麼多文鄒鄒的句子。
幕僚寫好了,再用女真文字謄寫一遍發來。

  完顔銀術可丢了信,彷徨繞案,他的腦袋糊塗了。
呼延庚究竟意在何處?
他打忻州到底是真攻,抑或是假攻?
他道:“且等等,且等等。
容本官細細思量,待往汾州去斥候回來,再做打算不遲。

  忻州的求援信一封接着一封。

  當日晚間又來一封,次日上午,接連兩封。
從一部分皿書變成了全部的皿書,從用牲畜的皿改為人的皿,從用他人的皿改用完顔扈的皿。
寫的越來越短,字迹越來越潦草,看得出來,完顔扈被逼急了。

  而汾州的斥候,至今沒能探明白宋軍步卒的底細。

  次日午時,完顔扈第五封皿書送到。

  送信來的信使皿污滿面,見了完顔銀術可就撲倒在地,嚎啕大哭,叫道:“忻州城危!
大人,宋軍圍城日緊,太原再不出兵相救,城就守不住了。
”所謂求援,就得危言聳聽,同時動之以情。

  他不把頭當頭,狠命地往地上磕,磕出來皿迹斑斑,他泣不成聲,道:“我軍新敗,軍中士氣不穩,宋軍死力攻城,日夜不息。
城外北城牆破損多處,昨夜更險些被他偷襲燒了城門!
婁煩來的援軍及周邊馳援的金兵,盡數被他的伏兵擊潰。

  “他百般計謀疊出,自昨夜起,不時偷偷運土出營,我家大人判斷,他營中在挖掘地道!
大人,宋軍人多,四面都可挖,我軍設若找不着地道的出口,他設若把地道挖到城牆下,城牆一塌陷,數萬軍民,就死在了大人之手!

  完顔銀術可斥責:“怎的死在本官之手!
胡言亂語,退下。

  侍衛們拖拽着那信使出去,那信使拼命掙紮,腦袋還不住往地上磕,不住嚷叫。
聽着那叫聲漸漸遠去,完顔銀術可心煩意亂,抽出寶劍,随手又收回劍鞘。

  完顔銀術可本是金兵名将,在起兵反遼和南下攻宋的時候,殺伐果決,用兵如神,本不該有此疑惑。
但這幾年富貴安逸的生活,讓他整體懈怠下來,對軍情的判斷,也不是那麼敏銳了。

  他百思不得解惑,便左右幕僚:“爾等怎麼看?

  幕僚們沒人說話。

  這事情太過詭異。
要說呼延庚假攻忻州,完顔扈派來的信使不會說假話。
要說呼延庚真攻忻州,發現南下宋軍的斥候也不會說假話。
一個幕僚猶豫,他不太确定地說道:“難道說,宋軍打忻州也是真,打太原也是真,他要兩路并攻?

  有人搖了搖頭,否決他的意見,道:“宋軍軍馬不過數萬,沒有同時進攻兩座城池的能力。
忻州那邊,聽信使說的危急,實情卻不一定。
咱軍中的探馬不也有回報?
城牆破損是真,不過被投石機打中,掉了幾塊磚石,無損防禦。

  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道:“倒是夜燒城門、挖掘地道,燒城門倒也罷了,挖掘地道非一日兩日可成。
從這一點看,宋軍似乎确實有拉開架勢,長期圍困攻打的打算。

  有人同意,道:“那信使不是說,婁煩的援軍被他擊退了麼?
他要沒拉長莊的打算,不會準備的這般充分。

  他也有疑惑不解的地方,道,“不過,據探子所言,呼延庚隻帶了數千人到河東,其餘都是向馬擴借的兵。
馬擴的都是保甲兵,他就不怕萬一久攻不下的話,全盤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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