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溫柔的卷起,湧動着,拍打着鵝卵石。
澄澈細膩的沙灘上,突然走來一隊長長的隊伍,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打破了沙灘的甯靜。
“蹲下。
”有人喝道。
那些像烤串一樣串成一串的倭軍被驅趕着,圍成圈,蹲下了。
手端迅雷铳的明軍站在外圍,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在倭軍們身上巡來巡去,尋找他們反抗的蹤迹,隻要他們稍有異動,便斃了。
高傲的信子沉默地進了院子,在日常處理公務的房間坐下,隻是她還算識相,并沒有坐在上首的主位,而是低頭坐在下首。
宋誠唇邊噙了一抹笑,大馬金刀往主位一坐,道:“解開她的繩索。
”
細細的繩索從信子蔥白般的手上除去,她賭氣似的别過臉,不想看上首那個可惡的男人。
男人帶笑的聲音卻傳進她的耳朵:“就你們這樣的武裝,也想和足利義政打仗?
打得過嗎?
”
這是攻心之言。
冷兵器在熱兵器面前,根本就是挨打還不了手的局面,足利義政手下的兵一樣使用倭刀,遇上新軍,能有多大作為?
可是信子不知道這一點,她接過大内氏家主之位,坐穩位子後,準備向足利義政宣戰,為此做了很多準備,就在這時,宋誠帶着新軍就來了。
她漂亮的臉蛋沒有一絲皿色,高傲的頭顱一點點低下去,好看的唇輕啟,道:“你們不是使者,來幹什麼?
”
“來征服你。
”宋誠輕笑一聲,道:“如果你和外面那些人願意投降,饒你們一命,如果不願意,全都殺了,沉入海裡喂魚。
”
這麼殘酷的事,他說得雲淡風輕,像說晚上吃什麼。
信子霍地轉頭,冷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恨聲道:“投降了就能活命?
”
她是大内氏的家主,父親把大内氏交到她手上,她能為了活命,把大内氏交出去嗎?
讓她沒想到的是,俊朗的男人沒有給他承諾,隻是淡淡道:“可能吧。
”
可能?
抑或投降還會被殺?
信子霍地站起,想放兩句狠話,狠狠威脅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這可是在倭國,就憑你們三百人,你哪來的自信?
現在你們集體行動,我才怕你,隻要你們分散行動,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給予你們重創,把你們一個個殺了。
“坐下,激動什麼。
”宋誠見她眼露兇光,哪會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笑眯眯道:“如果你覺得你治下這些百姓能讓我吃點苦頭,不妨試試。
我隻要放一把火,待這裡燒成平地,什麼危險也沒有,再上岸好了。
”
燒成平地!
信子細細的貝齒再次用力咬住下唇,她的下唇已咬出幾道細細的皿痕。
“讓你投降,是我心軟。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這麼漂亮的小妞兒,死了有點可惜。
”宋誠假惺惺地說着,不知想起什麼,呵呵笑了起來。
“你們不是使者。
”信子固執地堅持。
“誰說我們是使者?
”宋誠看了信子一眼,小妞兒長得不錯,就是太兇了些,還是欠缺調、教哪。
信子緊緊咬住下唇,在宋誠饒有趣味的目光下慢慢低下頭,可心頭的疑問還是說了出來:“你們來做什麼?
”
“不是說過嘛,來征服你們。
投不投降幹脆一點,不投降我就放火燒房子了。
”宋誠語氣依然冷淡,眉眼間卻有些不耐煩:“除了這一句,就不會說點别的了?
你複讀機啊?
”
什麼是複讀機信子不懂,她隻知道男人被她激怒了,極有可能一怒之下把長崎燒了,大火一起,她的實力,治下的百姓,都會化為灰燼。
宋誠道:“我不會燒死你,最多讓你臉上身上的肌膚燒沒了,讓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
信子打了個寒噤,大眼睛像看地獄來的惡鬼一樣看她,偏偏宋誠依然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道:“然後我會帶你去讓足利義政瞧瞧,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
“惡魔!
”信子恨聲道。
女孩子最在乎自己的容顔,哪怕身為大内氏家主的信子也不例外,如果真成了鬼不鬼人不人的怪物,她不如早點死了的好。
還有,眼前這個男人怎麼知道她和足利義政不對付,想在足利義政面前羞辱她?
“我數三聲,不投降立即放火。
”宋誠說着,指節輕輕敲在房間牆上,搖頭歎息:“木頭建的房子,不耐火哪。
”
信子成為大内氏家主後,着實殺了好些不服她的部下,殺人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很可怕的事,而一年多的上位者生涯,也讓她明白,很多時候,實力才是說話的底氣所在。
如今自己成為俘虜,以為有五六千軍士,有能力和眼前的男人一戰,甚至把對方三百人殺了,沒想到五六千人遭遇三百人,連刀都沒撥出來,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什麼是實力?
男人手握的那支三百人的軍隊,軍士們手裡握的古怪兵器就是了。
她是非常果斷的人,眼前實是除了投降沒有别的出路了。
她起身,低下高傲的頭顱,溫順地跪在宋誠面前:“大人,我願意投降。
”
“既然要投降,就應該表現應有的誠意,難道隻是純粹說投降兩個字就算?
”宋誠冷冷淡淡道。
信子發狠,要誠意?
行,給你。
她輕輕解開衣帶,沾了塵土的雪白衣裙慢慢朝肩後滑去,露出滑如凝脂的削肩,兇前的飽滿,盈盈一握的腰伎,然後,冷凜的大眼睛平靜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宋誠笑了,取下牆上的倭刀,精美的刀鞘輕輕托起信子小巧的下巴,輕佻地道:“想色誘本官?
你還嫩了點。
把衣服穿上。
”
男人太可惡了,信子恨不得咬死他,卻隻能在他審視的目光下,穿上衣服。
“把百姓召集起來,到沙灘集中,若敢搞鬼,本官立即放火。
”宋誠抽回刀鞘,冷冷淡淡丢下一句,把倭刀擱矮幾上,轉身走了出去。
信子恨恨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飛快盤算着,如果把這裡居住的三四萬百姓全都叫來,打得過對方三百人嗎?
拼着死一兩萬,也要把這三百人殺了。
對,就這麼辦。
她拿定主意,慢慢起身,又恢複那個高傲的大内氏家主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