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殷十六而言,甜兒是他的情愫。
相愛之歡,沒齒難忘。
洛陽山間一見,她那猶如仙子堕入凡境般的美麗,瞬間征服了他。
此事自古難當,沒有一個俗世之人是可以抵禦住來自神佛的誘惑的。
劉馳馳記得自己曾看過的一篇神學文章。
文章中提到,舉凡是修煉為仙神之體,周身皆有一圈光暈包裹着。
此光圈神秘而唯美,但凡是凡間俗人看到,一定不能自已,皆會為其而傾倒。
起初,劉馳馳不以為然,直到聽完徐謙關于山神的分析,再結合殷十六發現甜兒的經過,方才得知天神之美完全是凡人所不能抵禦的。
對于劉馳馳本人而言,甜兒則是他此行穿越回來的目的。
無論她是山神與否,隻有她才能解開賒刀人之謎,也隻有她才能幫他實現對吳海強的承諾,平複賒刀人之禍。
至于其後自己的命運,劉馳馳不敢多想。
是留在這千年前的亂世繼續做劉馳馳,還是結束使命回到現實蘇楚瀾的世界?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難了。
此岸彼岸皆有情緣,無論舍棄哪裡都會令他撕心裂肺般疼痛。
看來,隻有看上天的安排了。
(或許這個選擇不取決于他,也不由上天決定,而該是讀者幫他去做選擇吧。
)
劉馳馳騎在馬上兀自想着,那邊李默餘已經把他們向那獄族逼問的結果告訴了殷十六。
“獄族大會?
”殷十六扭頭問道。
李默餘騎在馬上點了點頭。
“甜兒也會去嗎?
”在他眼裡甜兒仍是第一位的。
“她當然會在,山神令就是由她發出的。
”李默餘現在俨然已對獄族很是了解了。
“你說山神令是甜兒發出的?
難不成甜兒真的是山神?
”殷十六眼睛發亮的問道。
劉馳馳停下馬來,語氣肯定地告訴他:
“你的甜兒不僅僅是個獄族,而且是獄族中位置至高的族人領袖,當世唯一的一位山神!
”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在他心裡,好像有另一個人也似山神一般地存在着,這人就是殷十六的母親。
無論是山神殿裡供奉的和她無比神似的聖像,還是她手腕上“山”字樣的紋身,這一切都說明着她至少也是個山神級别的人物。
可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不等他細想,殷十六便興奮地說道:
“真的嗎?
那大會在什麼時候?
”言辭間流露出對甜兒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頗多挂念。
“六月初六。
”
“六月初六?
那不就是明天嗎?
”殷十六語氣間帶着些許激動,雖然這已是他略加克制過的了。
劉馳馳點了點頭:
“對,就是明天。
”
“什麼地方?
”
“就在獄族祭拜他們山神的山神殿外。
”
“山神殿?
那是個什麼地方?
”殷十六問道。
劉馳馳聽了,險些要跳起來質問他。
距他家近在咫尺的後山,那座孤零零的山神殿,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你家後山的清涼山難道你不曾去過?
”
“去過啊,幼時随我娘去過幾次,大了之後就不覺得好玩了,再沒去過。
”殷十六顯然不明白這清涼山和山神殿有什麼關系。
“那你母親都帶你去了哪裡?
”他甚有興趣地追問道。
“清涼寺啊,要不就是在山間走走。
”殷十六回答他。
“那清涼山巅有沒有去過?
”
“嗯.......”殷十六思忖片刻回答道:
“好像還真沒去過!
”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我想起來了,年幼時,我娘就曾告誡我,那清涼山巅一帶有陰風作祟,常有些猛獸鬼怪之類的出沒傷人,所以她堅決不許我踏入那山巅方圓之内,即使是去清涼寺裡燒香,她也不許我離她半步。
”
“哦。
”劉馳馳心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他心中,其實已能猜出殷母此種做法的原由了。
“嘿嘿。
”殷十六笑道:“現在想來,都是些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話而已。
”
他轉而問道:
“你們不會是說,獄族這次集會的地方就在我家後山的這座清涼山上吧?
”
李默餘答道:
“你說對了。
”
殷十六一臉愕然地望望劉馳馳,在看到他也點頭之後,殷十六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
回到殷府,天色業已大亮,滿目的霞光把殷府好大的一片宅地照得金碧堂皇。
劉馳馳不禁感歎殷家先祖的眼光,選了一塊如此上佳的風水寶地。
劉馳馳進門就問仆人:
“那寶林寺的和尚還在嗎?
”
在得到了确定的答複後,他稍稍安慰地點了點頭。
李默餘問道:
“怎麼對那和尚感起興趣來了?
”
他一笑:
“可能你不了解吧,那和尚的技藝絕不在你我之下,而且也是被獄族整日盯着之人。
”
“是嗎?
”李默餘顯然有些意外。
他也意識到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幾個莫名地跟獄族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獄族盯着這和尚幹嘛?
”他問道。
“我也不清楚,或許跟他手上那串七寶佛珠有關吧。
”
“七寶佛珠在他的手上?
”李默餘吃驚地問道。
劉馳馳點了點頭。
他原本是不認識什麼七寶佛珠的,直到那天李默餘說到寶林禅寺的鎮寺三寶之後,他才意識到那釋行文整日所持的那串佛珠,極有可能便是他口中所說的七寶佛珠。
他曾親眼見過那串佛珠的神奇之處。
在江邊的灘塗之上,釋行文曾用内力運起佛珠,瞬間擊飛過好幾名賒刀人。
他也曾見過釋行文把那串佛珠視若生命,一刻不離地持攜在身邊,即使受傷昏迷中仍然緊拿着不放。
他更見過那晚殷母潛到釋行文房中後,凝望那串佛珠時的眼神。
這一切都說明那串佛珠的确來曆不凡。
“這獄族,和那佛珠又有什麼關聯呢?
”他喃喃自語道,瞬間便對這和尚的身份感起興趣來。
“你們在談什麼?
”殷十六饒有興緻地湊過來。
在有了甜兒的音訊之後,他整個人的情緒又變得開朗起來,神神叨叨的,好似話痨。
“沒什麼,大家都一夜未睡,還是各自回去休息吧。
”劉馳馳提議道。
“好。
”李默餘也是這個意思。
殷十六不明所以,他本想和大家再聊聊明晚的事的,一看各人要回房休息,便隻好暫時作罷。
幾人各自散了,徑直回彼此的卧房休息。
劉馳馳穿過迂回的花廊,直接趕赴南面的廂房,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你跟着我幹嘛?
”他扭頭問道。
簡彤就站在幾步之外,忽閃着一雙大眼望着他,嬌顔被霞光映得嫣紅,紫色的衣裙在晨風裡飄搖起伏。
他已被她得萌化了,無奈隻好換了副口吻問道:
“好啦,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盡管問吧?
”
簡彤揉着衣角移步走到他面前說道:
“我覺得你和他們不一樣。
”
說話時那雙美目略低垂着,既藏着無限的羞卻,又有種少女般的任性。
他抿嘴笑:
“哪裡不一樣?
”
“你這人很神秘。
”她脫口而出,又怕他誤會,連忙跟着解釋道:
“我是說你這人做事總是匪夷所思,行事很神秘。
”
他放下心來,原本以為這姑娘看出了自己和他們不像同一個時代的人。
他正暗自吃驚,卻不料她是指的這個意思。
他失笑道:
“我哪裡做事神秘了,好不容易甩掉你一回,想偷偷去泡個澡,都被你逮個當場。
”
此話一出,簡彤羞惱道:
“我正準備不生你氣呢,你倒還提你那醜事?
”
他趕緊賠不是。
“我再也不說就是了,可你怎麼說我行事神秘呢?
”
“就是!
你給我的感覺就是的。
”
他依然帶笑道:
“比如呢?
”
“比如你剛說各自回房歇息,你卻轉頭就往南廂房走,你的卧房不應該是在東頭最裡一間嗎?
”
“你去過嗎?
”
他這話剛問出口就後悔了,因為他已看到簡彤的臉一霎那間羞滿紅雲,連粉白的脖子都紅了。
他忙幫她解圍道:
“哦,是我忘了,你的房間也在那東邊附近是不是?
”
簡彤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模樣可愛至極。
“馳哥哥,你到這南廂房來幹嘛,不會是來看那寶林寺的和尚吧?
”
他神秘一笑:
“給你說對了。
”
“不管,這回我定要跟你去。
”這丫頭的性子又上來了。
劉馳馳頓時風中淩亂,他知道這丫頭執拗起來,誰也拗不過她。
他無奈被打敗,隻好說:
“好,好,依你,不過你給我記住:不許多話。
”
這丫頭欣喜地點頭,立刻乖巧地跟在了他後面。
......
釋行文所住的廂房在殷府的最南側,地處僻靜,曲裡靜幽,鮮少有人打擾,倒不失為一個修心靜養的好地方。
劉馳馳對這裡早已熟悉,繞過一叢竹林就到了釋行文卧室的門口。
簡彤對這裡地形不熟,連趕了幾步險些沒趕上他,正待要喊他,卻看他正悄悄貼耳在門上,作勢一副讓她噤聲的意思。
她趕緊掩口,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