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你無緣無故先出現在我遊泳池裡的吧?”
這叫林筱的女人說着,飛快地睃看了他一眼。
蘇楚瀾被她眼光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仿佛自己是裸着身子站在她面前似的。
所幸他還能确定自己是穿着衣服的,棉麻的T恤和一條深藍色的西褲。
印象中自己穿越前穿的就是這麼一身。
隻可惜浸濕了水,型也全沒了,此刻正像塊抹布似的裹貼在自己身上。
這落湯雞一樣的造型讓他很覺難堪,話說穿越到21世紀還是需要注意些個人形象的,尤其是在一個女人的面前。
他尴尬無疑,飛快撓了撓自己蓬松的腦袋,還好,總算是又回到短發了。
“是吧,我倒有點不記得了。
”
“你還記得什麼,記得我救了你嗎?
你還溺了好幾口水。
”林筱試圖提醒他。
“真不記得了。
”他愈加顯得尴尬,
林筱緊接着又問:
“哎,講講,你是怎麼進來這院子的,是翻牆進來的嗎?
”
蘇楚瀾回頭看了眼足有兩米多高院牆,監控、電網一應俱全,安防措施森嚴。
他下意識縮了縮頭,把身子迅速藏進一棵樹的陰影裡。
林筱直笑:
“你确定是從那兒翻進來的?
”
蘇楚瀾不知如何答她,有些不置可否。
“或許是吧,如果你認為我有那本事,就算吧。
”
蘇楚瀾說的是實話,他是越來越看不順眼自己的穿越方式了,不定時不定點,有水就穿,這也太随性了吧。
就算水是自己穿越的載體,也不用無緣無故把我送到人家的遊泳池裡來吧。
太不挑了,萬一哪天不小心送到下水溝裡可怎麼辦?
他正對自己“出神入化”的穿越方式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這女人反倒對他感起了興趣。
“那你别告訴我,你連自己擅自闖入别人住宅是幹什麼的都不記得了吧?
”
蘇楚瀾隻有苦笑,由衷地苦笑。
“不瞞你說,這事我也解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對你動了興趣為了偷窺你。
”
林筱卸了妝的素臉立即一紅。
“諒你也沒那麼大膽子。
”
蘇楚瀾看這女人已相信自己沒有歹意,又想起自己剛回來還有諸多事情要做,便急着向她打招呼道:
“不論怎樣,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我們後會有期。
”
說着甩開大步轉身要走,這地方是虎穴,走遲了恐怕就由不得自己了。
剛一轉身,林筱便沖着他後腦勺大叫了起來。
他吓得一回頭,就看林筱忽從太陽椅上蹦跳起來,一手用浴巾捂住兇前,一手指他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
下面的話已被蘇楚瀾伸手捂了回去。
林筱的眼睛瞪得鬥大,一張小臉在蘇楚瀾手掌下憋得通紅。
蘇楚瀾自己也覺得用力過猛,趕緊略微松開了手,林筱這才有機會大口地喘吸了幾口。
“你使這麼大勁幹嘛,殺人滅口啊?
!
”
蘇楚瀾抱歉道:
“既然你都認出我來了,我不是怕你叫人抓我嗎。
”
林筱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确定我會抓你嗎?
如果我要抓你,為什麼不在你暈過去的時候叫人過來?
”
蘇楚瀾一想也是,這女人之前好像已放過自己一馬了。
......
緊臨泳池邊,白色的歐式别墅,蘇楚瀾半坐在沙發邊上,有些心神不甯。
這是間位于别墅一樓的會客廳,歐式複古的落地飄窗,四角高大的漢白玉立柱,華麗精緻的廳内陳設,一看就是特别适合金屋藏嬌的那種。
黑社會沒有文化可以,隻要懂得奢華就行。
令人稱奇的是牆面上竟然挂着幾幅學院味很濃的油畫,用色和布局都是不錯,隻在調子處理方面有些欠缺,用筆也有欠老到而已。
蘇楚瀾懷揣着一肚心思站在油畫前心思不定地看了片刻,便有一股沁人的香水味道從身後飄傳了過來。
“這些都是我在大學期間的作品,還有就是畢業之後那兩年畫的。
”
蘇楚瀾回頭,林筱已換了身衣服從螺旋樓梯上走了下來。
無可否認,年輕就是資本,隻要畫個淡妝就可以充當絕對的尤物。
林筱就是屬于這種,介乎女孩和女人之間,天然與世故交織,很難說是哪種氣質更勝出一籌。
然而蘇楚瀾曾聽章迪說過,林筱也隻是剛從學校畢業出來沒幾年而已。
現在看來,蘇楚瀾終于肯相信黑爺在挑選女人方面還是有些眼光的。
林筱走到茶幾前莫名地歎息了口氣,拿起水杯自語道:
“這幾年都再沒碰過畫筆,也沒那個情緒了。
”
蘇楚瀾看着她沒有說話,他在琢磨這個女人的意圖。
這女人今天對他的态度自始至終讓他覺得意外。
面對自己這個泳池裡的不速之客,她既沒選擇報警,也沒有叫其他人來,反倒是定下心來把自己救到岸上,在一旁安然等自己醒來。
更有甚者,在知道了自己是蘇楚瀾的身份後,竟然還有心情請他到屋裡坐會,全無害怕和防備之心,難道她不清楚眼前這人是她男人黑爺的對手?
又或者她不擔心黑爺會半道回來?
“站着幹嘛,坐吧。
”
這女人一撇嘴,蘇楚瀾隻好又坐了下來。
林筱已換上了一件較為寬松的淺色襯衫,下身穿一條露出腳踝的黑色細腿褲,看起來腿形更顯得修長,身體的曲線被刻畫和掩藏得很有想象力。
頭發蓬松在頸子細膩皮膚的一圈,看起來很居家,也很親和。
然而這女人的親和讓蘇楚瀾感覺到不安。
林筱抿了口茶,擡眼突然在蘇楚瀾臉上注視了片刻,神情有些落寞寡歡。
“的确,我是黑爺李黑軍的女人,我之前的男友就是章迪的大哥,他叫章越。
這一點想必章迪早跟你提起過吧?
”
林筱突然幽幽說道,聲音有些低沉。
“嗯。
”蘇楚瀾點頭,一時沒想到說什麼才好,他沒想到這女人會主動跟他提及這些。
“其實......”不容他多想,林筱略微猶豫着說:
“其實那天遇見你倆,我就想跟章迪打招呼的,但你也知道那天的情形,實在沒什麼時間。
加上我跟章迪也好兩年沒見了,我不确定她是否還能認出我來。
”
蘇楚瀾想告訴她,其實女人的記性任何時候都好,隻要她想記得的,就不可能有記不住的人和事,但想到她自己本就是女人,便把話噎在嘴裡了。
“我去過她家,見過她父母,跟她關系本來不錯。
”林筱繼續說道:
“可,可由于章越的事,後來斷了,已經太長時間沒有聯系,又突然在那種情形下遇到了,多少有些尴尬,這你理解吧?
”
“嗯。
”蘇楚瀾點頭,雖然知道這女人分明是想向自己解釋什麼,但自己在這别墅裡如坐針氈,根本沒時間聽她解釋,隻盼着早點離開才好。
“哦,我能理解,你也别多想。
”蘇楚瀾擡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鐘,局促不安起來。
“這樣,時間也不早了,還得趕着回去,我們下次再聊吧。
”
說着話,蘇楚瀾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屋子裡多留,在他看來這裡無異于虎穴狼巢,稍不留神可能會被趕回來的黑爺這幫家夥吞噬得骨頭都不剩。
林筱看他要走,也沒有留的意思,隻扭頭很平靜的說:
“你也不用擔心,黑爺估計這段時間是回不來了。
”
蘇楚瀾邁向門外的腳步立刻停住了。
“為什麼?
”
林筱沒有立即答他,隻随手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細長的煙來,順手叼進嘴邊。
“有火嗎?
”
蘇楚瀾連忙拍了拍自己半幹的褲子口袋,翻找出一隻火機遞了過去。
這女人原來是吸煙的。
好像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林筱邊打着火機邊說道:
“我有時抽煙,不常抽,心裡煩悶憋着事的時候會抽上一兩支。
抽一支嗎?
”
她遞上煙盒。
“哦,不用了。
”
蘇楚瀾伸手推卻道,一邊作勢在她一旁的沙發上又坐了下來。
林筱嘴角瞥過一笑,把煙盒放回到大理石的桌面上。
“這段時間市裡面查得很嚴,娛樂場所大大小小關了十幾家,說是掃黃打黑專制行動,還成立了掃黃打黑專制行動組,力度比哪年都大。
”說着自顧無聊地吐了個煙圈,瞥了一眼蘇楚瀾繼續道:
“你明白的,李黑軍這些年做的都是道上的生意,多多少少都會涉及到一點。
警方在他開的酒吧、夜總會和洗浴中心突擊檢查過好幾次,沒事也給你找出一點事來,三天兩頭傳他到局裡去說明問題。
風聲太緊,他被弄得煩了,這不帶着一票兄弟到外地散心去了。
”
“去了哪裡?
”蘇楚瀾問。
“泰國。
”
“哦。
”蘇楚瀾若有所思道:“哪你怎麼沒一起跟着去?
”
林筱一笑,輕噴一口煙在蘇楚瀾的面前。
“怎麼,你希望我去嗎?
”
蘇楚瀾一時沒有防備,被她問得窘咳起來。
看他被捉弄到,林筱立刻笑得不行。
“沒有,跟你開個玩笑,我身份證掉了一直沒有補辦,所以護照辦不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