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回來的時候,四貝勒府都在暮鼓晨鐘中蟄伏着。
大門也剛剛打開,門房處的灑掃太監拿了把大掃帚走了出來。
隻見一陣馬車聲在清晨鳴翠的鳥叫聲中咿咿呀呀而來。
灑掃太監待看清那騎在馬上的男子時,一時之間怔住了,連忙放下掃帚跪了下去。
門房處的太監也聽到動靜,立刻打開大門,起了床的和沒起的都亂做一團,出來迎接的迎接,跑去通報的通報。
四爺穿着一身深藍色薄袍,臉上明顯帶着倦色,當他邁進四貝勒府大門時,從陛下到門口兩排皆跪着人。
“恭迎四貝勒爺回府!
”王胖子帶着頭,大聲叫着,其他人也跟着大聲請安。
正院。
福晉正在小佛堂叨念着每日早晨的晨祈,自從大阿哥被四爺搬去前院,福晉也照舊跟着四爺起床的時間起床,洗漱完畢,在用早膳前,她一般都會去小佛堂替弘晖念經祈禱。
“福晉,門房處的人來通報,四爺回來了!
”李嬷嬷一臉喜色地走到福晉身後,佝着腰說道。
福晉本來閉着眼睛,一聽這話,雙眼立刻睜了開來,嘴裡随口說了句:“他怎麼沒有按照預期的日期回來!
”
李嬷嬷臉色一愣,但又接着說:“許是揪心尹氏小産的事情,急着趕回來的。
福晉,早點處置了鈕氏,您也可以早點放下心。
”
福晉聽到這話,卻再沒說什麼,微微擡起頭,看着方案上供奉着的那尊白瓷做的觀音菩薩,又徐徐閉上了眼睛。
但她不忘吩咐李嬷嬷:“你快去派人看着,然後再派人去膳房吩咐下,如果爺過來,就讓立刻提早膳過來。
”
李嬷嬷看了福晉挺直的後背,退走幾步,應了一聲出去了。
再說四爺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大嬷嬷早就吩咐了人在此處候着伺候,隻見趙全帶着兩個小丫頭端着洗臉的盆子和毛巾,屋子裡也立刻放上了冰,床上也有人收拾了。
這是怕四爺回來要睡覺。
“蘇培盛,你先去将我帶回的東西安置下,我先小睡一會兒。
”果然,四爺去洗了臉,就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
“是,奴才這就去辦。
”其實蘇培盛也幾乎一夜沒合眼,此刻見四爺要歇息,那還不趕緊下去交代完,自己也乘着主子爺休息這檔子補點覺。
要說這伺候人的奴才,也的确辛苦,主子沒睡和主子睡了,都不能去安心休息。
要說趙全很得蘇培盛喜歡,也是他确實機靈,早就看出了蘇培盛一臉疲态,便悄悄跟着蘇培盛出了四爺的屋子後,就立刻對蘇培盛說道:“師傅,您看您這臉色,還是趕緊去休息會兒,有徒弟跟你看着呢。
”
蘇培盛一瞧趙全,又看看幾個随從擡進來的箱子,便搖搖頭,對趙全說:“小兔崽子,算你有點良心。
主子爺親自交代的事情,還是我自己盯着,你快去給你師傅弄點早膳來,趁早吃了等會兒好伺候主子爺。
”
趙全心裡暗罵一聲,但面上立刻露出一股敬佩之色,讨好着說:“師傅伺候主子爺可真是沒日沒夜的,徒弟真是敬佩得緊。
這就去給您提早膳去。
”
看着趙全離開的背影,蘇培盛呵呵了一聲,便撐着精神去指揮那些個侍衛将四爺帶回來的東西一一擡到四爺的書房裡去。
再說福晉的晨祈完畢後,便着了秋蟬去提早膳,見四爺一直沒過來,她便知道了四爺估計是在歇息或者此刻有别的事情,反正是不會過來同自己一起用早膳了。
“福晉,前頭說主子爺一回來就回屋休息了,未曾去任何人那裡。
”李嬷嬷看着福晉平靜的臉說道。
“嬷嬷,你去西小院,叫耿氏和汪氏速來見我。
”福晉說道。
“老奴這就去,他們本來就應該來跟福晉您請安。
”李嬷嬷後退幾步,然後才轉身離去。
“春柳,尹氏那邊近日怎麼樣了?
”福晉端起一杯馬奶,喝了一口問道。
“回福晉的話,尹格格終日不出房門,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也并不與人說話。
奴婢看,尹氏是終日憂思過度了些,整個人都有些瘋瘋傻傻了。
”春柳小心地回着話。
福晉的臉上明顯放緩和了一些,但又對春柳說:“我讓你轉告給她的話,你說于她聽了沒有?
”
春柳立刻說道:“奴婢已經福晉的話一字不剩地轉告于尹格格了。
”
此時,秋蟬提着早膳回來了。
待她将福晉的早膳擺上桌子後,李嬷嬷便帶着汪氏和耿氏已然來給她請安了。
“奴婢給福晉請安!
”汪氏和耿氏一起端端正正地給福晉行了一個半蹲式的禮。
“都來了,快起來吧。
汪妹妹和耿妹妹用過早膳了沒有,要不就過來跟我一塊兒用點。
”福晉和煦的臉上露出與平日一貫的笑容,好似她沒有叫李嬷嬷去給兩人傳話一般。
“奴婢剛用過了一些,還請福晉原諒奴婢不能陪您一道用早膳了。
”汪氏心裡嘀咕着,一大早剛落腚就被喊過來了,然道就真是為了叫我們一起用早膳。
“奴婢也是,還請福晉寬恕。
”耿氏一如走之前那般沉默寡言、小心謹慎。
福晉将兩人的神态盡收眼底,便問了一些四爺途中的情況,然後又隐晦地問了下她們倆伺候四爺的日子和次數。
沒想到,這一問,就讓汪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且說四爺自從将汪氏送回去,叫了耿氏後,便幾乎每次身體需求,都叫的是耿氏。
汪氏一開始還以為是四爺圖個新鮮,但是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好像根本沒讓四爺想起來。
其實,四爺每次叫耿氏去,并不是為了床底之事,而是他白天實在太累了,晚上便想讓耿氏幫忙這梳落梳落經骨,按摩一下僵硬的地方。
于是,自以為自己貌美的汪氏死活也猜不到耿氏是如何憑借着那中人之姿獨享了四爺的恩寵。
自從,汪氏算是徹底恨上了耿氏,所以福晉一問起,她便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死掉。
當知道伺候四爺日子多的居然是一向默默無聞的耿氏,福晉心裡頗有點吃驚,但面上仍舊保持着得體寬和地微笑道:“兩位妹妹實在是辛苦了,尤其是耿氏。
行了,我這裡也沒什麼事情,你們奔波了一晚,快回去歇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