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塔人的軍事基地是外緊内松。
凡是黑發黑瞳黃皮膚的人,連靠近警戒線都不行,更别說混進基地了。
紅頭發綠眼睛,白皮膚大臉盤的圖塔人卻能在基地裡為所欲為,他們根本就不訓練,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樂,還能招妓。
第七軍團的駐地是有崗樓的,在靠近圖塔人軍事基地的崗樓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情況。
有不少在崗樓上執勤過的士兵都說,有圖塔人在彈藥庫旁邊,一邊喝酒一邊抽煙。
自從圖塔人進了元興城,元興城就有了句童謠,叫“十個圖塔人,九個是酒鬼,還有一個是醉鬼”。
在我的印象中,圖塔人都是嗜酒如命,甚至在執勤的時候都要喝上兩口。
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們大先帝國為什麼會被這麼一個民族打敗,還差點淪為附庸。
同時,圖塔人還愛抽煙,尤其愛抽那種特别烈的黃煙。
他們特别喜歡在喝到飄飄然的時候抽煙,每次吞雲吐霧之後,就會露出極其享受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能飛升成仙似的。
喝酒,可以。
抽煙,也可以。
一邊喝酒,一邊抽煙,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在彈藥庫旁邊,一邊喝酒,一邊抽煙,這就很要命了。
這件事傳開後,我們經常開玩笑說,圖塔人早晚得被酒精和煙頭害死。
然而我們這群傻蛋卻忘了,我們的駐地緊挨着圖塔人的軍事基地,他們的彈藥庫炸了,我們也得跟着遭殃。
當然了,損失巨大也有我們自己的原因。
比如說,當初建兵營的時候,第七軍團為了省錢,把營房建得特别密集,而且質量不怎麼樣。
爆炸發生時剛好是午飯之後的休息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宿舍聊天或是睡午覺。
爆炸直接摧毀的營房并不多,但是它震塌了很多的營房,把人埋在了裡面,很多人是被砸死或是壓死的。
軍官宿舍的質量相對而言要好很多,所以軍官的傷亡要小很多――不過那也隻是相對而言,實際上軍官的傷亡也不小。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離爆炸中心較遠,我們團的營房隻塌了三座,我們連的營房更是一座也沒塌,所以我們連一個人也沒死。
爆炸發生的時候,連裡隻有我一個軍官。
因此即使被爆炸震得腹中翻騰,呼吸困難,我也得堅持着走出去,集合部隊,清點人數,分派人手去救援其他連隊、照顧傷員,還得派幾個機靈的人出去,把連裡的其他三個軍官找回來。
看到這裡,可能有人會覺得奇怪。
你們一個連,隻有四個軍官嗎?
還有就是,其他三個軍官為什麼不在?
這裡就不得不說明一下我們第七軍團的情況了。
在大編制上,我們第七軍團和其他軍團一樣,都是由兩個師組成,每個師轄數個團。
但是和其他軍團不同的是,我們第七軍團沒有炮兵,而且常年不滿編――準确說是常年處于嚴重缺編的狀态。
至于缺編的程度,我舉個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以我們315團為例。
除去團直屬部隊,我們團一共有三個營,每個營隻有兩個連,每個連隻有兩個排,每個排隻有二十多人,編成三個班,一個連算上軍官和勤務兵隻有六十人左右,六個連加在一起隻有三百六十人左右。
警衛排、通訊排之類的直屬部隊也都不滿編,排裡基本隻有十幾個人。
唯一滿編的是運輸連――準确說,運輸連是超編的。
在正常編制下,一個運輸連是120人左右,配置24輛卡車,我們團的兩個運輸連人數都超過200,卡車數量都超過50,處于嚴重超編狀态。
但是他們車也好人也好,很少在軍營裡出現,因為他們一直在外面給人拉貨,為上面的人賺取外快。
不單是運輸連和他們的汽車,我們第七軍團的步兵也經常出去給人家幹活。
比如說給電力公司當鋪電線杆的力工,幫忙挖坑、豎電線杆,或是承包清雪工程之類的。
賺到的錢上面拿大頭,當兵的拿小頭,帶兵出去幹活的軍官拿零頭。
這其中隻有大頭和零頭是拿現金,小頭是見不着現錢的。
帶兵出去幹活的軍官負責用這些錢去買些煙酒糖茶之類的東西,然後把東西分下去,讓下面的人享受一下,或是讓他們去某家飯館大吃一頓,這就算完事了。
小頭花完剩下的錢,就是零頭。
剩得越多,零頭就越多。
有些軍官為了能多拿些錢,會故意少買東西,或是少點菜、點酒。
不過他們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畢竟下面的兵都是活人,是會鬧的。
萬一事情鬧大了,這些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當然了,我是沒做過這種事的。
第七軍團變成這副模樣,上面的人固然有錯,但錯也不全在他們。
當初第七軍團奉召進京駐防,理由是“維持當地治安”。
那時候共和派鬧得厲害,立憲派也趁機起事,整座元興城亂成了一鍋粥。
鬧事的大多是元興人,當時隻有近衛軍團和第三軍團在元興城駐防,他們不想得罪本地人,就聯合警察總署向皇帝提出建議,從外地調了一個軍團過來,讓他們去鎮壓亂黨。
結果這一亂就是10年,第七軍團也在元興呆了十年。
共和派完蛋那年,立憲派趁機奪權。
因為第七軍團長期打壓包括立憲派在内的亂黨,所以立憲派得勢之後,第七軍團不斷受到打壓,部隊也不斷被裁撤。
從那時起,第七軍團就開始逐步喪失作戰部隊的職能,一步步轉型為“治安軍團”。
第七軍團本來是奉召進京駐防的,結果進京之後啥正經事沒幹,還得罪了一大票人,軍團也被折騰的不成樣子。
就算是脾氣最好的人來了,遇到這種事,心中也會有怨氣。
怨氣積累的久了,自然就不想好好幹活了。
我出生的時候,立憲派已經得勢,入伍也是兩年前的事。
在那之前發生的事,我大多是不知道的,隻知道一些人盡皆知的大新聞。
這些事是我在剛入伍的時候,從老兵那裡聽來的,而老兵也是從他眼中的老兵那裡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