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羽江家離開後,我們就奔着第二站,也就是畢家去了。
我得給畢錦一個交代,更得給霜兒一個交代。
現在交代已經有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我不擔心會撲個空,且不提現在還在過年,畢錦對他妹妹是真的疼愛,在塵埃未落之前,他是不會出去瘋的,頂多在家裡玩玩丫鬟。
至于霜兒,她本來出門就少,如今遇上這種事,就更不可能出門了。
由于出門後找不到車,我和姬娀嫱還得走着走。
好在我倆體力都不差,走到畢家的時候,也隻是姬娀嫱說了句腿酸而已。
這時天已經有些黑了,路人的臉看起來已經有些模糊。
畢家的門口打着一長串的燈籠,光線很足。
兩個在門口站崗的家丁遠遠看見我,小聲交談了幾句。
其中一個轉身就跑,另一個則是彎下腰,急匆匆的迎上來,賠笑着問安。
“錦哥兒和霜兒都在嗎?
”
“在啊在啊!
”家丁急忙應道,“老爺和夫人也在,都等着您呢!
”
由于這件事牽扯到了皇家,身為平民富戶的畢家必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除了老老實實在家裡等消息之外,他們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老爺和夫人也在……”
我皺起眉頭的時候,家丁一臉為難的看向挽着我胳膊的姬娀嫱。
他不知道姬娀嫱是誰,但他不瞎,能看見姬娀嫱挽着我的胳膊,這說明我倆的關系不一般。
他還知道,我和霜兒的關系不一般。
我帶着一個和我關系不一般的女人,來另一個和我關系不一般的女人的家做客,而且還是在過年的時候,這不是明擺着讓人不愉快嗎?
我也不想讓畢家人不愉快,霜兒可是畢家的大寶貝兒,我要是讓她受了屈,那還能有好?
可是沒辦法,誰讓咱攤上這檔子事兒了呢!
好在咱現在身負國家大任,有文祥武和國防部保着,身邊還跟了個公主,畢家人不敢動我。
若非如此,我肯定是站着進去,躺着出來。
“這位是昭熙公主。
”
我這麼一介紹,家丁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是極大的驚恐,急忙後退了幾步,和我們拉開了距離,但很快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彎下腰連連告罪,走了回來。
見我們沒有怪罪,臉色才好些,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露出吃了蒼蠅似的難看表情,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理變化。
無非是在得知姬娀嫱的身份後,先是想起了今天的報紙,心想怪不得這女人挽着槍爺的胳膊,敢情她就是昭熙公主啊?
然後,他就想起了姬娀嫱以前的綽号,怕沾染上不幸,所以才連連後退。
才退了沒幾步,他又想起了報紙上的内容,意識到那些流言都是假的,而且自己在我和皇家的公主面前這樣做是非常失禮的,所以才彎下腰,一邊告罪一邊回來。
見我們沒有怪罪,他才放松了下來。
可是才放松下來,他又想起了我和霜兒的關系。
如今我帶着姬娀嫱過來,兩人又表現的這麼親密,很可能是來拒絕和霜兒的婚事的。
身為畢家人,他自然要為畢家着想,所以臉色才變得更加難看。
如果不是姬娀嫱要求先去見築瑛,我本是要先來畢家的,因為我習慣把難事放在前面做,把簡單的事放在後面做。
為什麼說畢家這邊最難呢?
答案很簡單,在和我關系不一般的女人中,隻有霜兒的家庭最正常。
由影、由美父母雙亡,小春是被賣給富人家的,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誰。
築瑛和羽江因為參加革新黨,被家裡抛棄,根本沒人管。
姬娀嫱和她爹的關系很奇怪,昭绮公主也沒有父母,哥哥又是像爬山虎那樣,不得不依附别人才能站穩腳跟的皇帝。
而且她們在過去,要麼受到過傷害,要麼吃過很多苦。
其中受傷最重的,吃苦最多的就是由影,其次就是姬娀嫱。
築瑛和羽江受到革新黨的欺騙,也受了傷,吃了很多苦。
由美和小春可能沒受過傷害,但是前者早早就挑起了照顧弟弟和補貼家用的重擔,小春是丫鬟,從小就要吃苦幹活。
昭绮公主可能是最幸福的一個,但是她的過去也很壓抑。
她哥哥控制欲太強,什麼都要管着她,讓她變成了籠中鳥,一點自由也沒有。
而且皇家的生活也隻是看似光鮮奢華,他們暗地裡要為此付出多少代價,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隻有霜兒是父母雙全,而且從小就備受疼愛。
除了出國後稍稍遭遇了一點挫折之外,幾乎沒有吃過苦。
這種典型的富家大小姐,是不知道退讓和犧牲為何物的。
而且她還很看重女性的權力,讓這樣的人接受多女共侍一夫的事情,難于登天。
而且畢家這邊的難點不止她一個。
畢家人都很精明,如果我說能在娶公主的同時娶霜兒,還不用讓她當妾,他們肯定會意識到不對勁。
如果我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他們必然會認為,我這是在作死,皇家一定不會放過我。
就算我實話實說,他們也會因為怕卷入政治鬥争,不肯把霜兒嫁給我。
一旦霜兒和家人達成共識,那我們之間就再無可能了。
實話實說,我是不想和霜兒結束的。
我欠她太多的情,我想補償她。
如果就這樣結束了,我可能會内疚一輩子。
可是如果真的隻能這樣結束,那也隻能這樣結束了。
我能做的事都已經做了,雖然還欠着霜兒的情,但是對于畢錦,于情于理,我都不欠他什麼了。
就算我和霜兒結束了,我倆的關系也不會斷掉。
被家丁引着往院裡走的時候,隻聽前方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一擡頭,便看見畢錦火急火燎的跑過來。
也許是太過着急的緣故,他隻看見了我,沒看見挽着我胳膊的姬娀嫱。
“兄弟!
怎麼樣了!
?
”
還沒跑到我面前,他的聲音就已經到了。
我微微一笑,擡起左手指了指他屋子的方向,示意他回屋去談。
畢錦知道我是右撇子,他見我擡的是左手,先是一愣,然後才注意到我的右胳膊被姬娀嫱挽着呢。
以畢錦的智慧,很容易就能猜到姬娀嫱的身份。
我見他臉刷的一下黑了,就知道他也誤會了,便對他說。
“錦哥兒,放心吧,有法子了。
”
畢錦聽了這話,眉頭一皺,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你都把這女人帶來了,還讓她挽着你的手,就說明你已經和她好上了。
既然和皇家的女人好上了,你還怎麼娶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