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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主角寫禱文的時候,感恩節其實還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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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節過去的兩天之後,吉川軍團在石見國方面和來路上,都發現了強大的敵人,而實際上,之前明智軍在敵人快要發現他們行軍路線的時候,已經一溜煙的繞道向西去了。
他們離開宿營地不遠就上山。
道路陡峻而彎曲,到了半山。
是分路口,一條岔道橫于山腹。
明智軍冒着寒風上了岔道,上面是高不可測的荒山,下面是深不可測的險壑,遠遠看去,是一條巨大的黑影,不懼嚴寒的高山老松當中直立,奔騰的流泉在谷中發出淙淙的聲音。
險壑的對面,又是聳入雲霄的高山,和右邊的高山互相對峙。
在整個的大山腹中,包含許多或大或小的馬蹄形的小山腹,足輕們的腳印和武士們的馬蹄印連續排列起來,構成大山腹的輪廓。
山腹中的小路,連系諸馬蹄的邊緣。
從第一個馬蹄形邊緣走起,走到蹄端,就可以看到前面的第二個馬蹄端,又從蹄端向右彎曲打一個小半圓形,于是進到兩個馬蹄的分界點上,從分界點向左側轉彎,又開始從第二個蹄形的邊緣向右彎曲橫過,打一個半圓,就到第二個兩蹄相接的分界點上,再向左側轉個小彎,于是又進人新的馬蹄形上了。
無限長的人帶,在無數的馬蹄排列似的大山腹上,連續而慢慢走動,有時穿過樹蔭,有時渡過小橋,有時也被路旁的荊棘撕破了衣裳,馬蹄似乎是無窮無盡,路也是一彎一曲,看不到房屋,聽不到犬吠,衣服潤濕,山風吹打面龐,雖然都很疲勞,但除了走以外,沒有别的辦法。
這麼惡劣的環境,官兵們又冷又累,就連坐在轎子裡的我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宮内,你通知一下全體将士,再走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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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二十裡吧,天馬上就要黑了,就在山上安營紮寨休息吧,今天晚上的夜行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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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主公,今天晚上不夜行了,那麼原本制定好的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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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在轎子外面走路而使身體運動發暖,還是因為他原本就有一副身為忍者的強健體魄,奧田景綱的聲音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一樣厚重,一點都像是在吹冷風的樣子。
對于他的憂郁,我沒多做解釋。
【現在大家恐怕都很難受,這個樣子是無法拿出全力作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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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照我說的做,晚上的護衛就拜托給你們這些忍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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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告訴将士們,晚上烤火的時候注意控制篝火的亮度,不要把林間的山魈惡鬼給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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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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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跳過了我最後一句無聊的玩笑,奧田景綱就去辦事了。
大家接着行進。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忽然坐下了,從那邊傳來的話,知道有座山間小橋被騎馬隊給踏壞了,正在緊急搶修中。
眼見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後面的人隻好坐下。
一經坐下,将士們的困意就再也掩飾不住了,有的打着疲勞的呵欠,有的把兩肘靠在膝上,扶着武器打盹;有的低聲說話,老兵們偷着用短煙槍和劣質的煙葉燃起火來抽煙取暖,沒有煙的新兵們又冷又羨慕,便拉下臉讨好着取向老前輩們【找抽】,後者也很痛快的讓他們抽上個一兩口。
騎馬的傷病員上下為難,都不下馬,凍得牙齒不斷地交戰,一邊的軍醫們隻好用被子将他蓋好,有些好心的還塞進去一個熱水帶。
總的來說,大家都是當兵的,身體都不錯,雖然是在冷風中,但看上去似乎隻對【累】難以抵抗。
橋修好了,前面走了,後面的怕失去聯絡,不等前面拉開應有的距離,就站起來了,隊伍走不動,經過幾次小的停頓,才恢複到應有的速度。
兩三裡的路走過了,馬蹄形排列似的山也走盡了,路由山腹徐徐下降,到了山麓,就是壑底,壑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塊,人群繞着大石塊的左邊或右邊,象舞龍一樣推進。
不知是什麼原因,前面又停止,細川忠興看到他的老父親在馬上哆嗦了一下,便不能忍耐了,就提高嗓子帶着怒氣叫道:
【大冷天的就不要再磨叽了,前面快點走!
我們後邊的人都在喝西北風呢!
】
一聲又一聲的從後面傳向前面,聲音好象後世的電流一樣從電線上通過,可是音波雖然過去,前面還是寸步不前。
【好了,與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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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川藤孝老于世故,為人處事方面比自己那個兒子強太多了,他急忙相勸後者不要無禮,可惜後者并不理會,還派自己的旗本插向前面,催促迅速前進。
第一個去了,第二個也去了,隊伍還是一樣,腳更凍了,肚子更空了,在這麼下去磨叽就耽誤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細川忠興雖然是在皿統高貴的書香門第中長大,但是他卻完全沒有繼承祖輩們的涵養和修為,見到前面還是沒什麼動靜,就騎着馬在行列中就無次序地叫起來:
【走!
走!
怎麼不走!
】
一聲又一聲,由催促變或惡罵,馬也昂着頭張開大口高叫起來,最後連細川家族的士兵們也跟着他們的少主叫了起來。
細川藤孝雖然加以制止,但制止了這裡,那裡又起來,亂叫的聲音加上制止亂叫的聲音,叫得更厲害了。
士兵們反正是什麼都不怕,第一個喊的人是少主,回頭老爺和大将處罰起來,也輪不到自己,所以沒什麼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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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他們也早就不耐煩了,喊一聲多痛快。
最後細川藤孝隻好下命令,誰再【無端制造噪音】,就要掌嘴,大家才乖乖收了聲。
不過他們雖然沒有再叫,心裡卻很着急。
想休息又怕前面走,想走前面又不動,隻好聽天由命,前面走就跟着走,停就跟着停。
【與一郎,你帶隊前進,我到前面去看看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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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敢給我惹事生非,休想我會輕易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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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細川老爺子為應付新的情況的責任心所燃燒,自己從路旁邊插上前去,看着究竟,走了許久,前面傳來連續的聲音:
【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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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随着這個聲音逐漸向前伸開,細川老爺子這時透了一口氣,肚裡好象喝下一杯熱茶,剛才被自己那個【熊孩子】所刺激出來的滿腔的火氣馬上消失,又走了好遠,他看到一個人回頭走,就意識到一定是有什麼問題,問道:
【誰?
】
回頭的人看了他一下,回答說:
【喏!
是兵部大人呀。
】
他立即站着,
【我是老爺身邊的護衛龍崎大河,剛才到前面去,看到擔架,夥食擔子,行李擔子,負責這些東西的人都躺在路上睡覺,這麼冷的天在外面睡覺會出人命的,所以我已經把他們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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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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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川老爺子打量了幾眼這個少年郎,後者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厲害的武士的樣子。
【是的,我以前在本陣中見過兵部大人,不過大人您肯定記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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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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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見到先鋒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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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隊不知道走了多遠了,我在這裡等待新選組的人。
】
新選組?
難道這個小鬼還是個厲害角色?
雖然帶着疑問,但細川老爺子也不想問太多:
【好,既然這樣,隊伍來了,你就在這裡等着吧。
】
【等等,兵部大人,剛好老爺也有些事情要找您,您跟我去見見老爺吧。
】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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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說那邊,細川家族的隊伍終于可以痛快地走了一陣。
彎彎曲曲一凹一凸的壑道,還是無限長地向前延伸,好象渺茫得很。
一聲休息,又停止了,沒什麼耐性的細川忠興一面走一面叫人讓路。
走了好久,就出了狹小的壑道,兩邊的山向左右展開,中間是一塊大砂坪,砂坪前面,有座小山,小山的左右,又是夾溝。
道路從壑口伸到沙坪,此後越走越模糊,還沒有到小山邊,就完全失去了路的痕迹。
細川忠興走到這裡,見着很多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他氣呼呼的叫醒他們,厲聲質問:
【你們這些人是誰部下的,怎麼躺在這個地方睡覺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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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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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似乎并不認識細川忠興,最後隻好看着他身後的家徽苦澀的說道: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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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川大人,我們找不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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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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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們睡之前隊伍沒有走,但是一覺醒來就不知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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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川忠興罵了一頓,就派了兩個人各從小山的左右去找路,回報的結果,兩邊都有人馬的痕迹,他沒辦法,隻好把這幾十個【糊塗蛋】帶上,從左邊走,一裡多路後,到了小山的盡頭,見着小山右邊也有一個溝,會在一條峽道上,才領悟兩邊都有人馬通過的原因。
于是叫旗本回到分路口去設路标,就和隊伍繼續前進,一直走了半個小時,才進到從南面北的相川東岸,沿河而上,約七八餘裡,已經到了當晚六七點。
此時我與細川藤孝按地圖和向導臨時指點,在離相川東岸二三裡幾個村莊宿營了。
村莊東邊,是南北走向的連綿小山,明智軍宿營時,已經在各村東面派出直接警戒。
(寫這一章的時候突然想到了當年到四川旅遊,累死累活爬山的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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