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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對我将赤井直正捧得太高了感到質疑,但我覺得,赤井直正确實算得上是一位文武雙全的名将,從三次讓明智光秀的遠征軍進退不得這個例子來看,他真的很有本事。
我們都不是戰國時代的人,對于那個時代的主觀看法,都是通過之後的曆史上來下判斷的,而戰國時代的史稿《太閣記》,《信長公記》,《天正記》等等,雖然因為作者就是戰國人而在真實性上有所提高,但這些書籍依舊有被豐臣,德川等當權者修改的嫌疑。
最後,來說說經常被吹噓成神的兩位“名将”:加藤清正和福島正則。
這兩個人算是名将嗎?
我覺得不是。
所謂的“名将”,指的應該是能夠單獨抵擋一面,勝任指揮官的軍事家。
這兩位老兄,武功當然是沒話可說的了,可是要說起兵法謀略呢?
武功高不代表就一定是個好将軍,不然楚漢之争輸得也就不會是項羽了。
兩位大人每次打仗,都是擔當先鋒,沖在最前面,的确勇氣可嘉,可是,如果猴子或是烏龜把他們放到指揮官的位子上,讓他們用謀略來獨當一面,他們還能行嗎?
不知道。
因為能力的不足,這兩位從來就沒有單獨指揮過大的戰役。
因為他們的主子從來就不敢這麼做,這兩位老兄的“謀略值”低得吓人,如果讓他們來當總大将,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不是在黑這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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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關原之戰的時候,這兩位因為與石田三成的私怨,竟然甘心被德川家康利用,成為其走狗,更天真無知的幻想,德川家康不會篡位,隻會安心的輔佐豐臣家,結果,仗打完了,德川家康當上了大将軍。
簡直是當了叛徒!
這兩位老兄按說也發了,得到了那麼多的領地,可實際上,他們都被轉移到了關西,其中一個還去了遠離京都的九州,真不知道他們地底下見了猴子,會不會羞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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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實情況而言,我跟蒲生氏鄉并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關系大體維持在“比朋友疏遠一點,比同事親近一點”這個程度。
在日野城三層小天守(看來蒲生家這些年混得不錯,日野城剛修建的時候,僅僅隻是作為支城來使用,兩層而已)的卧室裡,我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蒲生氏鄉。
我記得有這麼一個成語來形容人病的不輕,臉色難看,叫做:面如金紙。
現在的蒲生氏鄉就是如此,他的面龐的顔色,蒼白得讓我想到了前世看到的鬼片裡的那些冤鬼,呸呸呸,人家還沒死呢,拿人跟鬼比,實在是不道德。
現在天氣很熱,但是蒲生氏鄉現在身體極度虛弱,不得不蓋上厚厚的被子,所幸城裡的人還是比較有辦法的,他們在房間裡面放了好幾大盆冰涼的井水,每隔一會兒更換一次,以此來調節卧室的溫度,使城主大人不至于中暑。
果然,一走進蒲生氏鄉的房間,就感到一陣清涼,很舒服。
隻不過,蒲生氏鄉的情況看上去并不客觀,已經沒有了當初在安土城分别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看到我,嘴唇發紫的蒲生氏鄉勉強一笑。
“明智殿下,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看到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
“呵呵,蒲生殿下盡管養病就是了,我隻是奉主公的命令來這裡調查這一次的事件而已,不過呢,主公還是很挂念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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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對了!
主公命我帶來了許多藥材和補品,其中有兩枝從朝鮮買來的,上等的紅參,對蒲生殿下的身體調養有很大的好處。
”
“主公對我真是恩重如山啊。
”
“蒲生殿下你就先休息吧,等稍晚一些,我們再談論公事吧。
”本來我是打算問問他遇刺當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以便盡快查清楚真相。
但現在看到蒲生氏鄉這幅病怏怏的樣子,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人家現在身體很差,需要的是休息,而我所要問的話,恐怕會勾起他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不能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鹽!
況且一名武士,沒有在戰場上負傷,卻在放松警惕時被人偷襲了,這對任何人來講,都是一個恥辱。
“啊,别走啊,時間不早了,來與我吃一頓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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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别推辭啊,明智殿下你要是再這麼客氣,那就是瞧不起我了。
”
好吧,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不給人家面子那可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我的一隻手竟然被他給拉住了,真不愧是讨取過名将的人,受了重傷,也能讓我進退不得。
當然,我要是來真的,稍微用些力的話,還是能掙脫的,隻不過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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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就再也不會給我好臉色了。
由于蒲生氏鄉隻點名要見我一個人,所以吃飯的時候,面對面也隻有我們兩個。
在侍女們的幫助下,蒲生氏鄉坐了起來。
茶幾上放的午飯很簡單:炒牛蒡,煮莼菜湯,豆腐味噌湯,唯一一道還算“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食物,就是用魚碟裝着的小黃魚,不過即便是魚,為了照顧身為病人的蒲生氏鄉,也被做成了口味無比平淡,讓人根本就吃不出任何滋味的“清蒸魚”。
同樣的,為了蒲生氏鄉的身體,酒也沒得喝。
“哎呀,”蒲生氏鄉也是一臉的尴尬,蒲生家也是曆史悠久的名門,經濟情況相當充裕,可竟然要拿這麼寒酸的午飯來招待别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好友(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我自己可沒有這方面的感覺),這個明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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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的,蒲生殿下您的身體最最要,我能理解,”為了表示我真的能理解,我抛開禮儀,毫無吃相的大口扒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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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不錯,這牛蒡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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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牛蒡是什麼味道,我根本就沒有吃出來。
“明智殿下愛你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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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蒲生氏鄉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眼下對不住了等我的傷好了,一定在安土城大擺筵席,請明智殿下你大快朵頤!
”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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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一定等着!
”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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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生氏鄉喝了一口味噌湯,說道:“明智殿下你,可能對我為什麼好端端的,會突然跑回日野城會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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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嘛,這件事情也算是主公所吩咐的秘密,但現在主公派你來這裡,就說明主公是信得過你的。
”
哦?
信得過我?
織田信長派我來這裡,難道還有這層意思?
我可沒看出來。
“主公将要對石山本願寺發動新一輪的進攻,這回不僅是佐久間大人,大坂灣附近的水賊們也都紛紛向主公效忠,于是主公計劃由九鬼嘉隆,織田右近(信澄),還有我,在大坂灣組建一支人數超過三萬人,船隻一千艘的大型艦隊!
”
“三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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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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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牙齒都在打顫,表情更是不敢相信。
新航路開辟之初,即便是葡萄牙,西班牙,荷蘭(尼德蘭,貌似它現在還不算強盛)這些海上大國,所擁有的海軍,也不超過萬人(當然,這個得考慮到,起家的時候,他們都隻是小國,不可能像法蘭西,奧地利那樣的人口大國那樣動辄提供數萬兵員)。
而且,如果這支軍隊真的可以組建,那在日本戰争史上,絕對是有劃時代意義的――在日本曆史上,水軍,或者說是海軍,在明治時代之前,一直都是作為陸軍的附屬戰鬥群而存在(即便是在日朝海戰中,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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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人已經不再是附屬戰鬥群了,完全算得上是一個大軍團了,将水軍配成一個單獨的大軍團,這真是前無古人的舉動啊!
真不愧是織田信長啊,也就是他,才會有這種氣魄,有這種膽量,有這種眼光做這種可以青史留名的事!
蒲生氏鄉道:“主公此舉的目标,不僅是石山本願寺,九州,四國,西國都是他的目标!
”
我也興奮道:“太好了!
毛利家的水軍在木津口海戰結束後基本上就已經不值一提了,而西邊的那些敵人,手中的水軍就更是土雞瓦狗!
以後本家就是日本海上唯一的主人了!
”
這話說的有點誇張了,九州的薩摩水軍和四國的土佐水軍都還是很有戰鬥力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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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生氏鄉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還是個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是我和織田右近大人幾個人知道,右近大人已經在半個月前就抵達了大坂灣,他是以協助攻打荒木村重的名義前往的,而我也正打算回到日野城,集結人馬趕往大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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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誰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
”
他非常不甘心,甚至惱火的用手拍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幾!
“真TMD讓人火大!
建功立業就在眼前,我卻被一群來曆不明的家夥給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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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傷口,沒有三四個月,我是上不了馬的,兵情不等人,我這麼耽擱下去,主公遲回會失去耐心,用别人來代替我!
”
“蒲生殿下,别這麼灰心嘛,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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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向自诩伶牙俐齒,但這個時候,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詞彙來安慰眼前的失意者。
也是,日本一國地土狹小,所謂的“建功立業”也就是圍繞一小塊地方在那裡打來打去,在“後世人”的我的眼中,實在算不上什麼。
如果我是蒲生氏鄉的話,絕對不會像他那樣看不開。
當然,這話我絕對不能跟他說,說了他也聽不懂。
但怎麼安慰他呢?
低落的情緒對傷口的愈合有所阻礙啊。
“蒲生殿下,城裡面有沒有什麼信得過的寺院或是神社?
我去給你參拜祈福一下,說不定可以收到什麼好的效果哦。
”
“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