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王八蛋!
誰叫你為我們家做這麼多的!
】
三枝政良終于落淚,他帶着哭腔,大聲罵道:
【我們家就是叛臣,跟你又有啥關系?
!
你隻要管好你自己,照顧好我姐姐,還有我的兩個外甥就可以了,誰用得着你多事。
。
。
。
。
。
你知道我姐姐死的時候有多想見你嗎?
啊?
王八蛋!
。
。
。
。
。
。
還有那兩個孩子,你知道我在外地聽到他們二人的死訊時候,有多痛心嗎。
。
。
。
。
。
我們家就算全是不知廉恥的畜生,也用不着你。
。
。
。
。
。
】
【閉嘴!
我不準你侮辱嶽父大人和甯子!
】
【你現在提我爹和我姐有什麼用!
。
。
。
。
。
。
混蛋!
你以為把罵名一個人背起來就沒事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還會。
。
。
。
。
。
我在這裡療養的時候,你要是告訴我佐藤健就是孝藏,那他現在也不會死。
。
。
。
。
。
最重要的是,你讓我從此背上了[忘恩負義]的罵名。
。
。
。
。
。
】
兩個上了年紀的人哭成了淚人,還在對罵。
香苗和錦戶亮默默垂淚,明智小五郎鼻子發酸,強忍住不哭,思緒萬千種,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從東大畢業,正式成為見習律師,一個前輩跟他喝酒的時候,說過:
【無論是江戶時代作為裁判所裡人打官司的人辯護的訟師,當時我們當代的律師,幹的都是一門禁忌的活。
隻要是能給錢,我們就要把别人說出來的話,變成可以使用的工具加以善用,哪怕是死人說的,也沒有關系。
我們身為律師,就是靠這種手藝吃飯。
我們其實非常低賤,為了謀生,死者也能被利用,但你不用瞧不起自己,不論那是多麼地惡心,身為人類的我們就應該接受并選擇。
任何人都不具有抹殺那選擇權的權力。
葉君,難道不是嗎?
】
明智小五郎似乎有些理解這位前輩說的話了,這是,他卻感覺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原來是绫乃。
绫乃的眼睛也滿是淚水,明智小五郎心疼的将她擁抱在了懷裡,卻看見不遠處山崎幕一眼神怪異的看着自己,似乎很不滿,這家夥這幅表情,準是又把绫乃給惹急了,自己一會兒得好好說說他。
【绫乃,你外公,和三。
。
。
。
。
。
你父親的話,你都聽見了?
】
【嗯。
】
【你現在還恨他嗎?
】
【嗯。
】
【我能理解,你對你大師兄的感情遠遠超過了對你父親的感情,而你一時半會兒又接受不了大師兄的離去,以及自己讨厭的人成為了自己的父親這兩件事,對吧?
】
【嗯,明智大人,我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對,他好歹是我爹,但是我就是。
。
。
。
。
。
】
【傻丫頭,沒有人強迫你跟他相認,你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好了,但是記住,千萬不要再任性了。
】
【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聽話。
。
。
。
。
。
大人,當初在甲府,能夠遇見您,真是太好了,我到今天都認為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
【呵呵,傻丫頭,别讓我哭啊。
。
。
。
。
。
】
绫乃的話讓明智小五郎差點沒忍住,他輕輕的松開了懷裡的女孩。
。
。
。
。
。
。
當一整天的上野茶會結束之後,山崎幕一剩下的體力就連想從榻榻米上站起來都沒辦法了。
所謂的幹活,也就是會有無法預期的各式各樣問題需要自己來處理
其實這個時候無論怎麼看,都不适合再搞什麼茶會了,包括柴田勝裡也是這麼認為,他不止一次的勸說明智小五郎不要把柴田家的精力和金錢在這種社交聯誼活動上,不如多召開幾場軍事會議,商量商量如何收拾北條家和齋藤家。
不過他的想法并沒有得到明智小五郎的認同――――【勝裡大人,北條家辦不成的事兒我們給辦成了,而且還辦的很熱鬧,他們恐怕會因為臉上無光而惱羞成怒,這很痛快啊!
】
另外,柴田家家臣中也有人認為無論好壞,茶會都應該辦下去,比如說金森長近,他是茶會的主要統籌負責人,花了那麼大精力操辦的事情卻中途夭折了,讓他很不甘心,不光花的錢全打了水漂了,更讓他覺得臉上無光。
于是在十一月份的最後一天,茶會終于如期舉行了。
本來明智小五郎和柴田家的人一合計,最近時局有些動蕩,如果來的人太少的話,咱們就讓自己的家臣甚至中下層武士到茶會現場來湊數,争取辦的熱熱鬧鬧的,絕不能丢份兒!
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與之前設想的完全不一樣,這一天來得人實在是。
。
。
。
。
。
太多了!
當天,山崎幕一和绫乃已進入茶會會場,就愣住了,入口處前方一眼望去全都是人、人、人。
負責維持秩序的武士和奉行們,喊到沙啞的聲音,為了就是通知最尾端的客人不要亂了順序。
各色人等都有,士農工商都來了,甚至還出現了北條家臣松田憲秀的身影,雖然好些個柴田家臣都對他怒目而視,但人家就是吃外交飯的,完全不當回事。
群衆的熱氣,讓山崎幕一絲毫感覺不到現在已經是晚秋,馬上就要入冬了。
不斷聚集的客人中,真正能靜下心來喝茶的人很少,很多人都是來探聽明智小五郎和柴田勝裡的口風的――――前段時間到處都在傳說明智小五郎将要率領柴田軍攻打已經被北條家控制的神流川,這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想來聽聽當事人自己是怎麼說的。
【哈哈哈哈,喝茶,喝茶,這種事情交給将軍大人去裁斷就好了,我們這些下人都不過是幹活的而已,哪有權力知道這種事情啊,如果真的要打仗的話,我也肯定不會含糊的,哈哈哈哈。
。
。
。
。
。
】
無論大家怎麼旁敲側擊,明智小五郎就是用這種打哈哈的模式來敷衍了事,回一些不痛不癢的話。
值得一提的是,他對松田憲秀的态度非常親熱。
【松田大人,聽說你們關八州有很多山水勝地,尤其是那個箱根溫泉,泡了能包治百病,哈哈哈,有機會我一定要去泡上個幾次。
】
松田憲秀【呵呵】一笑,把茶碗放下,道:
【關東地僻人窮,比不上繁華的京城,也沒什麼人傑地靈的好地方,能被明智大人看上,箱根溫泉也算是榮幸了。
。
。
。
。
。
唐人有詩,一條春水漱莓苔,幾繞明皇浴殿回。
此水貴妃曾照影,不堪流入舊宮來,箱根溫泉當然無法與唐皇楊妃的華清池相比了,但也是小有韻味。
倘若明智大人真能賞臉來趟關東,北條家上一定盡全力招待!
】
【哈哈哈哈,那就借松田大人吉言了!
真希望這天趕快來,我都迫不及待想去拜訪關東公和相模守了!
】
【客氣客氣,攝政老爺也很敬慕明智大人的風采,多次跟我們提到您。
】
兩個人對面而坐,談笑風生,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誰也沒有不識趣的談論起戰争以及神流川的事情,不過在心底,他們卻說出了同樣的話――――去你大爺的!
在場的人不斷揣摩着兩個人的話,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原來還是要打仗啊!
茶會結束之後,绫乃和山崎幕一幫忙收拾場地,好不容易折騰完了,于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山崎幕一累得像頭死豬一樣躺在秋葉道場的榻榻米上。
绫乃皺了皺眉頭,同樣是幹了活,自己都沒啥事,眼前這個家夥怎麼就這麼不頂用?
【山崎君,你這個德行有夠難看的,快起來,快起來,大人和外公他們還等我們去吃晚飯呢?
今天可是我母親做飯,她手藝很好的,保證你把盤子都給吃了!
】
看上去精力已經足夠旺盛的绫乃,不斷地甩動着躺在地上的山崎幕一的手,興奮地說。
【不了,不了,真的沒辦法,我快累斃了,我要回房間睡覺了。
誰來了我也不起來。
】
【哼!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餓死你算了!
】
绫乃氣呼呼的走開了。
看着绫乃的背影,山崎幕一露出了笑容,這個丫頭終于又恢複了元氣滿滿的狀态,從佐藤健死亡,以及三枝政良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了。
三枝政良和竹之宮波太郎和解了之後,以黛元成的身份,宣布把香取道場門主的位子傳給一個道場的弟子,同時宣布自己隐退――――其實香取道場已經打聽到了,他們的門主已經成了廢人,沒有資格再統領教導他們了。
而這些弟子們的想法也挺黑心的,既然你這個師傅已經不能再教我們什麼了,那就趕快從門主的位子上滾下來!
早點進棺材,别tm在這裡丢人現眼!
就在這群人磨刀霍霍準備【起義】的時候,黛元成卻主動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并表示自己已經沒什麼用了,就趕快讓大弟子接班吧,不僅如此,他還把道場的房契以及錢庫鑰匙都交給了大弟子,本來大弟子是這些逆徒的首領,都準備好要取自己師父的性命了,結果師父卻這麼【疼愛】自己,頓時【良心發現】,給黛元成磕了十幾個響頭,幹嚎着【師父,我們不能沒有你啊】,心裡則琢磨着,今晚到哪家酒館去大喝一通,找幾個姑娘好好發洩一下這股痛快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