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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修正一下上一章的某個細節,盡管比較無足輕重。
那個在日本開設醫館的天主傳教士索德羅,他最後離開日本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勾結大久保長安,意圖謀反。
與早期接觸織田信長的的前輩弗洛伊斯不一樣,索德羅在天主教會中的派别是聖方濟各會,而前者是耶稣會。
在慶長年間,他從歐洲來到日本傳教,關原之戰後,他将傳教的中心,由京都轉移到了江戶。
大概是因為出身貴族家庭的關系,索德羅在政治上的嗅覺,比他的前輩弗洛伊斯更為敏銳。
關原之戰後的德川幕府,處于遏制天主教勢力的需要,便對新進入日本的紅毛人(尼德蘭和英吉利人,以信仰新教為主)勢力大加扶持,因此,天主教的傳播很不順利。
為了能讓天主教被日本人接受,索德羅利用古代日本醫學落後的機會,在江戶開設了西洋醫館,名字叫做【施藥院】。
因為西洋醫藥效果顯著,對病症能達到根治的目的,所以很快就被日本民衆所歡迎,索德羅順水推舟,在治病的同時,大肆宣傳天主教義,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雖然日本底層社會的百姓,慢慢接受了這種外來宗教,但是,索德羅在上流社會中的傳教卻依舊沒有什麼進展――――這并非不可以理解,早在豐臣時代,豐臣秀吉就曾經大肆迫害天主教徒,不要說一般信徒了,連許多有名望有身份的人,也因為信仰天主教而丢了性命。
而江戶幕府成立之後,迫害天主教徒的命令,雖然随着德川家康對這種宗教的不大了解而暫時廢除,但戰戰兢兢的【貴人們】有了前車之鑒,也不敢再以身犯險。
索德羅并不灰心,或者說,他本來就打算開創一個從無到有的新局面,在幕府那邊既然無法下手,那就從與幕府對立的外藩大名那裡出擊。
很快,索德羅就找到了他的第一個目标,正是不死心于天下一統,時時刻刻想着找點麻煩出來的【獨眼龍】伊達政宗。
伊達政宗之所以會對索德羅感興趣,除了他本身喜好新事物的緣由之外,還有兩種原因。
第一,他聽說了江戶施藥院的事迹,了解到西洋醫術神通廣大,甚至連複雜的外科手術也能做,于是就想借用索德羅的醫術,來恢複自己右眼的視力。
第二,他聽說南蠻人有一種食品,一種幹糧,烘烤出來的,不需要太多面,隻要适當的加點油就可以了,而且保存時間很長――――沒錯,你猜的沒錯,這東西就是面包!
治好眼睛是沒有指望了,因為即便是在四百年後的今天,讓【死眼】恢複視力也是辦不到的,但是面包卻是個可行的方法,用它來取代費工又費時,口感還很不怎麼樣的【兵糧丸】,是很不錯的主意,以後可以充當伊達軍的主要軍糧。
(兵糧丸用紅蘿蔔、荞面粉、麥粉、山芋、甘草、薏苡、糯米粉,全部磨成粉末,浸泡在酒中三年,待酒蒸發後,揉成桃子核一般大小,一天僅吃三粒,便不用擔心會耗費體力。
這種簡易軍用食品,雖然口味極其差勁,但因為成本簡單便宜,一直被日本軍隊使用到二戰結束,直到美國人進駐日本,這種東西從才離開日軍,或者說是自衛隊的餐桌。
)
獨眼龍所希望得到的東西,最後一個也沒得到,連面包的配置方法也是如此。
不過呢,索德羅卻借這個機會,成功地把伊達政宗變成了半個天主教徒――――因為後者顧及身份,不願意受洗,所以沒有入教。
更可喜的是,不僅是伊達政宗,連他的女兒五郎八姬,女婿松平忠輝,也被索德羅【改造】成了天主教徒。
大坂之戰前,伊達政宗希望借到西班牙菲利普皇帝的兵力,來幫助他征服日本,于是就派支倉常長與索德羅,出使歐洲。
自後,日本的史籍中,就再也沒有了對索德羅的記載,其之後的下落,完全是個謎,支倉常長日後倒是回到了日本,可是那施藥院呢?
卻再也沒有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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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吉田敏光不大一樣,自小信奉孔孟之道的明智光慶,既對神鬼之類的超自然東西抱着否定态度,又對與之相關的各種儀式活動,感到陌生。
所以,他現在根本就看不懂,眼前這個神秘的少女,到底要做什麼。
不過呢,當然不曾看過宗教的占蔔儀式,更不可能知道準備在現場的東西有多麼正式。
不過對他這種門外漢而言,感覺還是非常有架勢的。
少女不知從哪裡,去來了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東西。
儀式案台前左右側各擺放着一排座墊,上座為吉田敏光和自己的座位,前方擺放着佛、法、僧三寶,另外還供着酒瓶、鹽巴以及活鲷魚。
他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連活魚都準備好了,這真的是在占蔔嗎?
酒碟則有兩個。
案台的儀式會場中點着十二支紅蠟燭,後方還挂着六幅挂軸。
上面由右至左分别寫着:
【天照大神大命】
【劍神素盞鳴尊命】
【今上天皇陛下】
【神功皇後殿下】
【雷神菅原道真公】
看來這個少女,是個神道教信徒,這儀式看上去,倒也的确很有神道教的風格在其中。
天照大神就不用多介紹了,神道教所信奉的最高天神,是【高天原】的主人,日本皇室是其子孫。
素盞鳴尊是天照大神的弟弟,因為手持十拳劍打敗了八岐大蛇,而被日本人尊為劍神和戰神。
同時,他也被視為日本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武士】。
今上天皇,是日本人對在位的天皇的日語稱呼,即正親町天皇。
來源于古代漢語中對在位的中國皇帝的稱呼今上,即【當今聖上】之意。
神宮皇後,日本曆史上的女政治家,因為三次讨伐朝鮮半島而聞名。
菅原道真,掌管雷電的天神,脾氣火爆。
但同時,也被日本人是為文化之神,凡是有學問的話,都自稱是受了【菅公】的保佑。
【請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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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大人你剛才說你姓吉田對吧?
吉田大人你先把酒喝下去吧,然後我就可以知道你的未來了。
】
說着,少女端起一杯酒,遞到了吉田敏光的身前,吉田敏光雖然對她所說的占蔔方法感到十分新鮮,卻也沒怎麼猶豫,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等他把酒杯放下之後,少女閉上眼睛,像是冥想一般的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睜開眼睛,說道:
【說起來非常奇怪,大人你是京都人吧?
】
【咦?
你怎麼知道?
難道說,你以前在哪裡見過我?
】
【呵呵,當然不會是這樣了,幾天晚上是我和吉田大人你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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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我之所以能猜出您的籍貫,完全是蔔測出來的結果。
我們接着說吧,之所以我會感到好奇,是因為幾天大人你明明是京都人,可你的夫人卻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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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我說的是正室夫人,她不是京都人。
】
【這有什麼稀奇的?
現在四海清平,京城富庶,自然就會有許多達官貴人和各地百姓湧入京城生活,我的夫人就算不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那好像也沒有什麼引人矚目的吧。
】
【原來如此,原來大人看的比我還要透徹啊,真是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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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我剛才蔔測出來的結果,尊夫人是天正二年生人,也就是說,她今年剛好十歲。
】‘
【十歲?
我今年也快十四了,差了四歲,不過應該不算什麼大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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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她的身份呢?
】
【身份?
呵呵,這世上的人,果然都是對身份高低無比重視的,即便是年紀輕輕的吉田大人,似乎也沒能免俗。
好吧,尊夫人是武士名門家的小姐,大人會滿意的。
】
其實,吉田敏光對于身份等級,以及出身的高低,并沒有太多的要求,而他剛剛【入行】,對于武士階級之間的高低貴賤并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對此并不在乎。
【武士名門?
哈哈哈,我的父親(此處指的是明智小五郎)不僅是名門出身,而且還是了不起的幕府官員,所以,要從門當戶對的角度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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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不會滿意,可說不準。
】
他的話裡面,充滿着揶揄對方的成分,不過少女似乎心情不錯,聽了之後一點也沒有生氣,而是将桌子上的活魚扔回到一個小水桶裡,防止它死掉。
然後慢慢說道:
【堂堂新田源氏之後,吉田大人難道還不滿意?
而且尊夫人可不是什麼沒落的武士家族的女兒,而是正兒八經的大名家的小姐,大人如果還想挑三揀四的話,那我就隻能說抱歉了。
】
吉田敏光瞪大了眼睛,【新田源氏】是什麼概念,他當然知道――――清河源氏的後裔有很多,不過後來清和源氏的嫡系絕嗣,支系的新田和足利被認為是皿緣最近的,最有資格繼承源氏總領。
但在後醍醐倒幕的過程中,足利的地位一直比新田高,後來足利自立為将軍,把尊皇的新田打敗了,才有室町幕府。
而織田信長廢了足利将軍,最有資格代表源氏的的自然是新田氏的後裔。
新田源氏并沒有随着新田義貞的死亡而沒落,相反,新田氏的【勤王壯舉】,使得天下許多武士都争着給新田義貞當孫子。
大館氏,裡見氏,山名氏,桃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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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今天已經擁有了七十多萬石領地,聲名顯赫的德川家康,也總是愛在寫給朝廷和幕府的文書中,自稱為【新田家康】而不是自己的本名。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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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嗎?
她長什麼樣子?
身體好不好?
脾氣怎麼樣?
這些問題我都想知道。
】
吉田敏光似乎因為對方的門第而動心了,看來他到底是這個時代的人,思想和觀念還沒有擺脫種種束縛。
不過呢,看他這幅急切的樣子,少女反倒冷靜了下來。
【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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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不可洩露,請恕我不能告知了。
】
出乎意料的,少女竟然沒有往下說的打算。
吉田敏光當然不幹了,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他橫眉豎目,大聲說道:
【喂!
你這人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呢?
吊起了别人的胃口,卻又不把話說清楚,這很讓人讨厭啊!
】
【随便大人你怎麼說好了,我都不會介意的,不過呢,人生長途,是非因果都是慢慢養成的,我如果把事實的真相全部都告訴你了,你還會對将來所發生的事情有所期待嗎?
】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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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修養好的人,一般的人聽到這話,肯定就要掄起拳頭揍人了,再不濟也是要罵上幾句的,但是吉田敏光卻并非如此,他慢慢冷靜了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
【真抱歉,小姐,剛才使我失态了,是非因果都是慢慢養成的,知道的太多或許并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今天你的話,無論真假,我都當真的聽下去了。
好了,多少錢?
】
【大人的修養和氣度可真是叫人佩服,就沖這個,我免費為大人蔔測一下前途,您将會成為您所在的家族的重要家臣,甚至會成為幕府也非常看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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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我的話是真是假,大人還是留着自己慢慢琢磨吧,至于占蔔的費用嗎?
呵呵,大人看着給吧,願意多少就多少。
】
聽她這麼一說,吉田敏光又愣了一下――――也許是因為少女說他會成為很了不起的人,讓他又有些失神。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他本來想随便給點錢的,但一看案台上琳琅滿目,頓時覺得少女做生意很不容易,太辛苦了,就從身上掏出了一枚銀小判,放到了少女面前。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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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這麼多啊,我隻是胡亂說了幾句話而已,你就給我一枚銀币,這恐怕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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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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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不是合适,小姐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我因為你的話,而覺得心情很複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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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覺得多的話,那就幫我這個叔叔也算一下命運吧。
】
說着,他用手指了指站在一邊,隻顧着看熱鬧,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的明智光慶。
順着他的目光,少女充滿好奇的打量起了明智光慶,而後者,因為突然被人關注起來,頓時感到一陣不适應。
【這裡面還有我什麼事兒啊?
敏光!
人的命運雖然是受神佛影響的,但實際上,主宰命運的,依舊是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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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是沒什麼興趣知曉自己的命運,未來的日子總會一步步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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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人似乎很會說話啊,平時肯定沒少讀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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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你似乎并不是太相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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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少女的反問,明智光慶并沒有什麼表情變化,而是以一副【無所謂,我什麼都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并不是不相信小姐你,隻是我更希望在未來到來之前,自己一步步摸索命運,隻有那樣,人生才在有意義,我才不算是白活了一回。
】
【哈哈,我剛才說大人是讀書人,現在看來,果然沒有錯,一般的凡夫俗子,哪裡能說得出這麼有志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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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呢,我也不該在自讨沒趣了,但是吉田大人已經把錢給我了,我就不得不負責其我的工作來了,所以說,無論大人你對我接下來的話愛不愛聽,我都要講出來。
請恕罪!
】
【那就沒辦法了,既然我的好侄子已經付錢為我蔔測人生了,那我也隻好聽聽了。
】
【呵呵,兩人大人雖然以叔侄相稱,但實際上,你們兩個人在相貌上面,完全沒有一絲的相像之處,而且,兩位之前的對話,似乎也表明了,彼此關系并不怎麼熟絡啊。
】
嗯,并不熟絡就對了,因為兩人并不存在任何皿緣上的聯系,而且,即便是認識的時間,也不超過一個月。
在少女的指示下,明智光慶學着剛才吉田敏光的動作,拿起案台上的一杯酒,緩緩喝下。
說實話,這種占蔔方法,可謂是為所未聞的。
【大人會是個長壽之人,将來會兒孫滿堂的。
】
【是嗎?
呵呵,那小姐你可就錯了,我恐怕不能活太久啊,因為我的身體糟糕透頂,大病小災不斷,所以身為武士,卻不可以上陣殺敵,也就是這兩年稍微好一點。
】
【大人不必灰心喪氣,我既然這麼說,那麼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不過話說回來,大人已經過了弱冠之年,命格卻依舊為孤獨之相,難道你就是因為身體很差,所以一直都沒有娶親嗎?
】
【是的,因為家族的關系,所以有很多人都想把他們的女性親屬嫁給我,但是,我這體質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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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自己都認為,恐怕兩三年後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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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也幫我測一下姻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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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終于開始對我的話感興趣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因為自身問題而不願意耽誤别的女人的終生幸福,大人真是了不起。
那就請允許我在這裡胡言亂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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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未來的姻緣,将會十分美滿,對方同樣是武士名門家的小姐,不過可惜的是,已經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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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落了?
那她怎麼嫁到我們家來呢?
對了,是正室夫人嗎?
】
【當然是正室夫人了,對方年紀與大人相仿,性情溫和,而且呢,和當年的甲斐源氏還有很大的關系?
】
【甲斐源氏?
難道說,她是武田家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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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當年武田征伐之後,武田家的男丁幾乎被殺光了,而女人要麼出家要麼改嫁,怎麼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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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還是那句話,天機不可洩露,大人一步步的走路,便會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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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再說說您的前途吧,請恕我無禮,在青年時代,大人幾乎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作為。
】
明智光慶一聽這話,當然不樂意了,作為年輕人,他當然希望自己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活了十幾年,确确實實沒有幹出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父親十幾歲就當上了齋藤道三的近侍,哥哥十幾歲就随父親出陣。
而且兩個人都立下了戰功,開始揚名。
而到了自己這裡,因為家中人才濟濟的關系,很不顯眼,即便是出雲普請奉行的職位和一萬石的領地,也是哥哥為了鞏固家族勢力,特意給的。
總之,自己得好好加油了。
【年輕的時候沒有什麼出息,那麼等老了之後呢?
難道我這一輩子,都是在碌碌無為中度過?
!
】
【大人不必緊張,你雖然年少輕狂時代不會做出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是随着年歲的增長,才華将會一步步顯現,尤其是在貴主公過世之後,你将會成為家族新的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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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去世?
我還真沒想過這個,難道我真的會活得比他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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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新的棟梁]是指我将會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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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玩笑可不能随便開,明智光慶這些年來,一直都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下,不過他倒也習慣了扮演這樣的角色,至于成為家督,他雖然偶爾會幻想一兩次,但也知道僅僅隻是幻想。
【大人非要這麼理解我的話的意思,我也很無奈啊,不過呢,并非我打擊大人的志氣,大人雖然大器晚成,才華橫溢。
但是,并不具備成為貴方族長的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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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沒有成為家督的器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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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大人更缺乏成為人上人的條件,這是命中注定的,不會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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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人非要一意孤行的話,那隻能算是逆天命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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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光慶聽的心裡百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雖然他知道哥哥的雄姿英發和兩個侄子(眼前這個和還沒出生的那個沒算進去)的茁壯成長,讓自己注定和家督的位子絕緣,但是,他畢竟是個男人,不想永遠都這樣默默無名的混一輩子,而是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華。
但是少女的話,卻讓他感到一陣打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慢慢相信了後者的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扭過臉,揚長而去。
【哼!
什麼占蔔!
全是騙人的話,我是讀聖賢書長大的,怎麼可以相信這些東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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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敏光大吃一驚,他向少女道别之後,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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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光慶隻顧着前行,完全忽視了,就在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酒館,裡面有個僧人模樣的男人正在喝酒,赫然就是他的父親,明智光秀,或者說是南光坊天海。
剛才少女給明智光慶算命的時候,天海也有意無意的朝那邊看了幾眼,但他始終沒有走過去與兒子見面。
而當真田信繁端來酒水之後,他便和成田長親兩個人對飲起來,再不看那邊的事。
【師父,那和人就是您的小兒子,明智十五郎光慶嗎?
跟今天早上,在朱雀大街上看到的明智小五郎信光不是太像嘛,而且氣質也差了很多。
】
【差了很多,源二郎,你是想說,我家十五郎是個缺乏氣質,平平庸庸的人嗎?
】
【我哪敢那麼說啊?
隻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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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小五郎早上是和祈福的大隊一起上街的,穿的是朝服,表情嚴肅莊重,而且周圍都是達官貴人,精銳護衛,你自然會覺得他整個人都很有氣質。
而現在的十五郎,因為是出來玩的關系,穿的是普通的衣服,況且因為身處鬧市之中,他不能太拘謹,所以看上去比較閑散。
】
【這樣啊,不過挺可惜的,他要是注意到了您在這裡就好了。
】
對于這句話,天海卻沒有什麼回應,他并沒有和兒子見面的想法。
雖然年輕的真田信繁完全理解不了這是為什麼。
不過呢,不修邊幅,已經喝的酩酊大醉的成田長親,卻很高興。
【甲斐那丫頭幹得不錯嗎,基本上把我之前準備好的台詞都說出來了,将來成田家要是不行了,混不下去了,我就帶着她做流浪占蔔人,肯定會名揚四海的,真田小哥,你說是不是?
】
【是不是如此我不敢說,反正甲斐要是在這裡的話,你肯定又要被她暴揍一頓了,真不能理解,你作為一個長輩,為什麼總是擺出這麼一副[沒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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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濃來的臭小鬼,你懂什麼?
我這叫[沒溜]嗎?
這叫做灑脫随性,古代品行高潔的正人君子都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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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着點吧,整天闆着個臉,隻能說明你們做了什麼虧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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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了這麼長時間,真田信繁早就對成田長親的脾氣了解的差不多了,不會再因此大驚小怪了。
他隻是搖搖頭,做出心塞無力的樣子,正想說些什麼,占蔔的少女,也就是成田甲斐走過來了。
【師父,你的那個小兒子十五郎,脾氣真是不怎麼樣,她好像把我當成是騙吃騙喝,不學無術的騙子了,真是氣人,我明明是照着别人寫給我的台詞說話的,要罵也是應該罵那個人的,你說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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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你的孫子的性格就要好上很多了,即便是被我戲弄了,也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而且還給了我一枚銀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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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騙吃騙喝】和【不學無術】的時候,甲斐有意無意的瞄了自己的叔叔一眼,可惜的是,後者早就已經練成了【金面罩】、【鐵皮臉】,哪在乎這個?
【我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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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的是那個大德寺家的小孩啊,真想不到,小五郎竟然把清華家的人收為義子了,作為他的父親,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該為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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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對方是誰,可是具有[九清華]之一的大德寺家族皿統的子弟啊,這麼高貴的人,竟然也到了明智家來,将來續譜的時候,多麼光彩!
】
與成田甲斐的興奮不一樣,天海全無喜色,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端起了一杯酒,緩緩的喝完之後,說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了,但是,這兩年,随着幕府權力的鞏固,朝廷已經變成了專門服務幕府的特殊機構了,已經不能像過去那樣随意與各方大名結交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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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将軍本人對于幕府官員與朝廷公卿的接觸,也有了諸多限制,當年的武士與公卿随意結交,已經變得越來越不現實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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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的意思是說,小五郎先生,很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招緻将軍大人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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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現在已經不同于過去了,我幾年前還可以去找一些走得比較近的公卿老爺們喝茶聊天,飲酒賦詩,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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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還是将軍大人手下的家臣,隻怕光是跟公卿們說說話,都要先經過将軍大人的審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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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源二郎,就算你聰明伶俐,能夠猜對我的意思,也不能在我話沒說話之前就插嘴,這很沒禮貌力的,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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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抱歉!
我這人隻要一激動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請師父您原諒我啊。
】
不過呢,一邊的成田甲斐,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他轉過頭去,對成田長親說道:
【長親叔,為什麼要讓我去幹這種事情?
那個攤位,明明就是你自己搭出來的嘛,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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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那些預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隻是騙人的話,那我那這一枚銀币可就有點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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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覺得虧心,就把那枚小判給我好了,反正我覺得沒什麼對不起良心的,而且,這錢是天海的孫子給的,實際上也就等于是天海給的,作為朋友,不收他的錢,真是對不起交情,哈哈。
】
成田長親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或者說,他作為武士出身,又很有學問,卻偏偏是這麼一個痞・子混混的性格,實在是很不協調。
再或者說,在後世,他這就叫做【雅痞】吧。
放在那個時代,這種男人非常吃香,屬于非常受女人歡迎的那種。
【萬齋,雖說子孫自有子孫福,作為一個已經離開家門的人,我不該說些什麼,但是,十五郎如果真的把信玄公家的小姐娶回來,那可不是一件随便開玩笑的事情。
】
【唉,天還你這算是在擔心嗎?
武田信玄都已經死了十二年了,武田家也已經滅亡兩年了,幕府對于武田家殘黨的搜捕,已經沒有那麼嚴格了,許多和武田家有皿親的旁系子弟,都已經不用再擔驚受怕,盡可以出來過日子讨生活了。
有些人甚至改頭換面,在德川家手下當了武士,将軍不也沒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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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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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而言,我還是非常敬仰軍略天下第一的信玄公的,但是,幕府畢竟是消滅了武田家的人,對于武田家的遺孤而言,幕府就是死敵,是仇恨的對象,所以我擔心,武田家的人進入明智家,會影響明智家對幕府的看法,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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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也說了嗎?
十五郎在心底,終究還是對家督的位子有那麼一點點的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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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小五郎其實并沒有睡上多久,今天的活動雖然很累,但還不至于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給累趴下。
大概是在晚飯過後一個時辰,他從睡夢中醒來。
【好渴呀,嗓子幹燥的都可以當做倉庫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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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給我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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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叫了幾聲之後,侍女慌忙端了一壺涼茶和一壺熱茶過來――――這是他自己喝茶的習慣,先喝冷茶解渴,再喝熱茶暖胃。
他拿着茶壺,将茶水倒進茶碗裡面,小口的喝上一些,感覺精神狀況好了很多,神志也逐漸清醒過來了。
他的思緒,不自覺的,飛到了幾個時辰之前,在二條城舉行的幕府會議上面。
【恭喜将軍,這回的春日祭,堪稱完美舉辦,連朝中的大小公卿們也豔羨不已,直歎已經回到了平安朝。
想必這回,幕府的聲望又會大大提升吧。
】
第一個阿谀奉承織田信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都府知事佐佐清藏。
這幾天,他為了京城的治安保衛工作四處奔走,累的都不行了。
所幸努力已經有了回報,京城在舉辦盛大祭典期間,并沒有發生什麼令人不愉快的事件。
否則,不要說來到這裡了說話,隻怕他已經在六條河原被斬首一百萬次了。
【呵呵,清藏,這回你的工作做得不錯,我非常滿意,但是,春日祭還沒有完成,後夜的百姓祭典,同樣不能馬虎,你也要做好治安工作。
否則,我可不會饒了你的。
】
【将軍大人請放心,賭上佐佐家的名譽,我一定将您吩咐好的事情,盡全力,完美的辦好。
】
佐佐清藏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好,成功舉辦春日祭,給他帶來了怎樣的好處,不言自明。
不過呢,他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羽柴秀吉投過來的怨毒的眼神。
盡管後世的日本人,總把羽柴秀吉,介紹成一個兇襟博大,器量如海的偉人,但實際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本來京都的治安工作,羽柴秀吉才是其中的重頭戲,為了完美的完成任務,他不惜耗費人力物力,将一萬軍隊從前線調了回來。
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情,可是非常危險的,山陽道的領地有不少都是新打下來的,當地的土著豪強勢力過去都是在毛利家的庇護下,保持着半獨立的狀态。
但是,現在突然來了一個新領主,想改變過去的狀況,要他們徹底的服從自己,繳納貢品,聽候調遣,這讓他們一時半會兒怎麼能接受呢?
當然了,對于新領主而言,這群人不能接受又有什麼要緊的?
自己可以用武力手段逼迫他們接受。
所以軍隊的重要性,就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
本來呢,羽柴秀吉辛辛苦苦的将軍隊調集過來,就是為了完美的完成織田信長交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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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倒好,什麼便宜都沒有撈到,反倒陷入了【被謀反】的漩渦。
不僅任務取消了,他自己還莫名其妙的背上了【謀逆】的罪名。
雖然織田信長已經做出了澄清,表示他并沒有嫌疑,但即便是這樣,他的仕途人生,也已經有了洗不掉的污點。
唯一能讓他稍微有些心安的就是,織田信長會在春日祭後不久,在長濱城舉辦一個小規模的閱兵,對象就是他的部隊,這總算能讓他挽回一些面子。
再看看那邊,在佐佐清藏的一番阿谀奉承之下,織田信長原本就不錯的心情,現在更是心花怒放,他從懷裡,取出一個折扇,折扇上面的扇紙,是用金箔做的,價值非凡。
這麼值錢的扇子,拿出來恐怕不隻是為了扇風降溫,而明智、羽柴、柴田等長年陪伴在他左右的人馬上就明白了――――織田信長現在要說正事了。
【自從幕府成立以來,本家在天下各地,四處征戰,刀兵不止,我知道,大家恐怕都有些疲憊了吧?
哈哈,但是呢,累歸累,但不要忘了,平定天下,本來就不是一件輕松惬意的活,不光疲憊勞累,一個不留神,說不定我們還會把性命都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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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也沒有辦法,誰叫我們是武士呢?
打打殺殺原本就是我們應該幹的[主業],如果連這點苦也吃不了,那我們就沒有什麼資格談奪取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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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為了為了朝廷期望,為了天下蒼生,我們從今往後,還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與辛勞。
今後的大業,還有來各位多多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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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各位,我信長在這裡拜托了。
】
說完這話,織田信長一改剛才的懶散模樣,坐直了身子,垂下頭向在座的所有家臣們鞠躬,行了一禮。
在座的人,都知道織田信長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見他行此大禮,大吃一驚,又覺得不可怠慢,急忙回了一禮,也把身子伏了下去。
【雖然很勞累,但所幸大家的辛苦都有了回報,這一點,我信長看在眼裡,也覺得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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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家,你那邊沒有問題吧?
有你[鬼柴田]在,相比關東的跳梁小醜們應該不敢肆意妄為吧?
】
已經六十二歲的柴田勝家,頭發和胡須都已經花白,整個人臉上都是皺紋,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兇猛霸氣和充滿活力。
他伏下身子,回答道:
【将軍盡管放心,關東的局勢雖然複雜,但除了北條家之外,無外乎都是一些為了蠅頭小利而自相殘殺的小領主而已,沒有什麼可怕的!
】
【嗯,你能這麼自信,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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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說來說去,都繞不開北條家。
你之前曾經問過我,什麼時候出兵讨伐北條家。
我能理解你的心意,但是現在的确太早了,而且北條家剛剛出席了春日祭,擺出了一副忠于皇室和幕府的樣子,我就更加找不出理由了。
】
【請恕罪,老臣沒有沒有責怪将軍的意思,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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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北條氏政父子真的向您投降歸順,您是否還會讓他們保留關八州的廣大領地呢?
】
【你是在擔心,北條父子萬一又有了謀反的意圖,會依據關八州的雄厚實力,與幕府作鬥争是吧?
這個你也盡管放心,如果北條父子現在就向我投降的話,我會保留他們北條家一百八十萬石的領地的,甚至還會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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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絕對不是在關八州,而是在别的地方。
】
明智小五郎坐在一邊,大緻聽明白了織田信長的意思――――如果北條氏政足夠【聽話】,将軍大人倒也可以保全北條家,但适當的削弱是肯定要進行的。
這種處置,類似于曆史上的豐臣秀吉對待德川家康那般,雖然給予了大片領地,卻令他們必須離開祖輩世襲的故土。
這時候,又聽見織田信長說道:
【雖然關東的大部分勢力都已經臣服于北條家,但其中仍不乏一些對關八州保持敵視态度的人,比方說佐竹義重、太田資正等人,勝家,這些人要好好聯絡,他們都是用得上的棋子。
】
【老臣明白,實際上,老臣一直都與佐竹義重保持着書信聯系,佐竹義重曾說,隻要将軍發布征讨關東的命令,他便會第一個揭竿而起,響應号召。
】
【佐竹家和北條家是死敵,這我知道,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對佐竹義重太過相信,人都是會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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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起兵讨伐越前一向宗之亂的時候,遠在奧州的伊達輝宗,也向我表示,隻要我有意出兵關東,他便會鼎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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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這話跟佐竹義重說的像不像?
哈哈。
】
【将軍明鑒,是老臣太過急功近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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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織田信長揶揄了一下,但柴田勝家早就深知他的脾氣,所以也不生氣。
【對了,說到伊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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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我聽中納言(織田信忠)講過,你已經有了一套重新劃分東北勢力的方案了,對吧?
】
雖然知道今天晚上的會議,不會隻是簡簡單單的聚會,但明智小五郎也沒想到,大家會聊得這麼深入,已經涉及到很多重大軍國大事了。
【是的,不過也不能說是什麼方案,隻能算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而已,之前與少主簡單的說了一下,回去之後,自己又慢慢斟酌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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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哈!
了不起啊!
雖然你也是一方大名,但是在我和柴田大人等眼裡,你還是個小鬼,想不到現在連你也開始有了宏圖偉願了,哈哈哈哈,看來我這些年對你的培養還不算沒有白費。
】
小鬼?
明智小五郎頓時在心底翻起了白眼,敢情你們平時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
【來,你今天當着大夥的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讓我們大家也聽聽[出雲之龍]的高見。
】
頓時,整個會議廳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如果不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明智小五郎覺得自己絕對會尴尬得忍不住逃離這裡。
穩了穩心神,他深吸了一口氣,等大家的笑聲慢慢結束的時候,才開口說道:
【算不上什麼宏圖偉願,隻能說是我這個小鬼的一個荒唐的想法而已,今天在座的各位大人以及将軍大人,如果我說的話裡面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還希望你們多多指摘。
伊達父子禍亂東北,生靈塗炭,朝廷與幕府深感憂慮,而我被任命為征讨伊達家的大将,實在是深感榮幸。
如今,将軍大人已經與伊達家的姻親,最上出羽守義光大人達成了共識,最上大人表示這次的戰争,隻要是将軍令他停火,他便不會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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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最上大人也是個老油條(講到這裡的時候,又有人笑了),他的話是否可信還得看形勢的變化,不過至少,在眼下,可以讓我面對的敵人少了一個,而我要做的,就是專心對付伊達家。
】
因為之前與最上家的會面,并沒有多少家臣在場,所以當我他這件事【抖出來】的時候,全場頓時議論紛紛。
在這其中,他注意到,羽柴秀吉和池田信輝低聲交談了一會兒,然後羽柴秀吉搖了搖頭,明智小五郎即便聽不到他們二人在說些什麼,卻也能打聽猜測的到――――兩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都不相信最上義光。
看來最上義光的誠信度确實有些問題,不過話說回來,曆史上的他也是如此,雖然山形縣當地的人把他視為偉人,但後世的人,為了體現出他的對手伊達政宗的正面光輝形象,總是把他描繪成十惡不赦,表裡比興的奸雄和暴君――――為了吹捧一個人而去故意抹黑另一個人,從某些角度而言,這也是人性陰暗面的一種體現。
等大家的議論聲低下去之後,我接着說道:
【最上家既然不會出手,伊達家南邊的盟友北條家又被柴田大人給釘住,所以這場仗,我有絕對的信心打赢了!
】
在發表了豪言壯語之後,全場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說實話,這種被所有人關注的感覺,明智小五郎雖然不習慣,但還是挺喜歡的,接着,他以更加有氣勢的語氣說道:
【光是打赢也不代表萬事大吉,伊達家畢竟是自平源時代起,就植根于東北的大名,所以要盡可能的将其連根拔起,永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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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明智小五郎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沉重,甚至有些可怕,而說到【連根拔起】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有些猙獰了。
【所以,我希望,将目前伊達家擁有的所有領地,米澤、仙道、會津還有越後,全部都吐出來!
一寸土地都不給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