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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本多正信猶豫着要不要将自己原來準備好了的【奇謀妙計】拿出來耍弄一番的時候,突然聽見羽柴秀長說道:
【佐渡守大人,您在想什麼?
】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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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笑了,我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喜歡自顧自的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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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公甚至拿我開玩笑說,如果我去當和尚的話,一定可以靜坐一個月不動,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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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說一邊笑,他還用右手撓了撓頭,做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樣子來。
乍看之下,那模樣确實像個【二呆子】。
【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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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笑得這麼【開心】,兩位羽柴家的人也咧開嘴笑了。
不過兩人的笑容并不一樣。
羽柴秀長倒是沒什麼,隻是普通的微笑而已。
畢竟,他并不清楚本多正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心思比較多的,都放在了本多正信前來拜訪的目的上了。
石田三成就不一樣了。
這個家夥肯定有什麼不純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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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麼想的,因為當年在法華寺修行時候,他沒少被這個家夥【惡搞】。
更丢人的是,被整了那麼久,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他在猶豫着,要不要小聲告訴羽柴秀長,堤防一下眼前這個人。
笑過之後,本多正信正色道:
【羽柴大人,石田大人,玩笑就開到這裡吧,再不說正事的話,就要到中午了。
】
【嗯,佐渡守大人請講吧。
】
【其實呢,将軍任命左衛門督來負責春日祭的治安和秩序,這件事情我已經聽我家主公講過了,他為此感到非常羨慕。
】
這完全是在扯謊!
事實上,這個任命的發布還不超過十一個時辰,也就是一天都沒過去,而且當時織田信長和羽柴秀吉是單獨會面的,除了森蘭丸之外,在場沒有第四個人。
明智小五郎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
【哪裡,哪裡,這有什麼好羨慕的?
不過是為了幕府和天下出份力而已,少将他太客氣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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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要忙的事情一大堆,主公為了辦好這件事,還去了趟長濱城,到現在都沒回來,很辛苦的。
】
估計是真的很辛苦吧,本多正信一想到羽柴家按這種辦事方式,這麼忙下去的【美妙結局】,就對眼前兩個人倍感同情。
這回不是假的,是真的同情。
【能成為幕府和朝廷的[禦盾]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和榮耀,由此可見,将軍對于左衛門督是何等的信任與栽培。
】
【是啊,我們一定不會辜負将軍期望的。
】
看到兩個人越來越得意,本多正信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終于要來了!
【不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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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變換了說話的語氣,聲音有些低沉,甚至幽玄。
【我這幾天閑來無事,就在安土城下町四處遊玩,卻聽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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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
!
】
【什麼流言?
】
兩個人之前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在聽到了本多正信這句話之後,就這麼僵硬的挂在了臉上。
【實在是太可怕了,現在想一想,我都覺得心有餘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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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說着,本多正信右手擦了擦額頭上,那實際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有人說,羽柴左衛門督要謀反!
】
【啊哈?
!
】
【納尼?
!
】
聽了本多正信的話,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驚呼道。
兩個人用來表示驚歎的詞彙并不一緻,盡管如此,他們的語氣卻沒什麼區别。
畢竟本多正信的話太有沖擊力了。
身為幕府執權,官拜從四位上左衛門督,領地多達百萬石的織田家重臣,羽柴藤吉郎秀吉竟然要謀反?
!
石田三成壯着膽子問本多正信道:
【請問,本多大人,你是在哪裡聽到這個流言的?
】
【好像就是在坂崎町。
】
坂崎町位于安土城西北角,居住着許多從關西來的人。
石田三成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坂崎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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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羽柴秀長的臉色也相當難看,他看着本多正信,問道:
【是居住在那裡的關西人說的嗎?
】
【好像是的,我在山陰dao的時候,沒少聽見過這種聲音,應該就是中國地區的人吧。
】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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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本多大人,那群人是怎麼說的呢?
】
【當時正是午飯事件,那些人喝了酒,就聚在一起肆無忌憚的口吐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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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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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入戲】的緣故,本多正信的臉色變得通紅,神情也非常激動。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回他竟然真的流汗了。
【這回京都的安全工作全部都交給了羽柴左衛門督,正是可以利用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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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說八道!
利用?
!
利用什麼?
!
】
羽柴秀長從剛才起就覺得窩火,好端端的,竟然有人污蔑自己的兄長謀反!
眼前這個人實在是讨厭,盡然在自己面前說這種不堪入耳的話來!
如果不是因為他乃是明智家的家臣,自己真想把他捆起來,狠狠地打一頓,然後轟出去!
【本多大人也真是多心了,一群鄉下來的家夥,聚在一起喝酒,然後借着酒勁,說一些胡天海地的話來!
您竟然全給當真了!
簡直可笑!
】
與羽柴秀吉不一樣,羽柴秀長雖然同樣出身低賤,性格和修養卻相當的好,完全不像個農民,倒像是個讀書人,凡是見過他的人,第一印象,都認為他是哪個有文化底蘊的家族的世家子弟。
因為,與哥哥的粗野豪放相比,弟弟秀長非常内斂,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大喜大悲的表情從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
可是今天,他竟然令人意外的發起火來,為了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
本多正信卻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事實上,他早就預料到了會發生這種情況。
事實上,這正可以說明,他的計劃,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怎麼,難道秀長大人信不過在下?
在下為何要向您撒謊?
】
他看上去非常委屈。
而羽柴秀長則冷冷的說道:
【我不是不相信本多大人,隻是這些個醉漢的話怎麼可以當真呢?
而且他們都是關西人,說不定就是原本毛利家的武士,毛利家剛剛被幕府打敗,割地臣服,大量的武士因此而淪為浪人,也許他們隻是喝醉了酒,借着酒勁,發洩一下對幕府和我家主公不滿而已。
】
【秀長大人你是這麼認為的?
】
【沒錯!
我家主公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
要知道将軍可是把他從一介浪人,提拔到大名的大恩人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将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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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令我吃驚的是,數總和話的人竟然還是我們的手下敗将,他們極有可能是想借機離間羽柴家與幕府的關系,本多大人,你可不要當真哦。
】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羽柴秀長意味深長的看了本多正信一眼。
這個羽柴家族果然不簡單!
不過我也沒這麼容易就認輸!
在表面古井無波的同時,本多正信心中飛快的思量着,同時他還擦擦額頭的汗水。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是我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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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長大人,請原來我的胡言亂語,改日等羽柴左衛門督回府的時候,我定當親自登門道歉!
叨擾了,兩位!
】
說吧,站起身扭頭就走。
說是道歉,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歉意,反倒全都是【賭氣】的憤懑。
這讓羽柴秀長大感意外。
他本來以為本多正信會據理力争一番的,但是沒想到後者竟然一句話也不說的就要走。
不過他也沒有把他留下來的意思,雖然還很想再從他嘴裡面打聽一些與此有關的東西。
但他現在心亂如麻,看眼前這個家夥也是極為讨厭。
【那就不送了,本多大人慢走啊。
】
等本多正信走了之後,羽柴秀長問石田三成道:
【三成,這個本多正信是個什麼樣的人?
】
【嗯?
】
【你和他不是過去有過一段交情嗎?
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了吧?
】
石田三成臉色大變,羽柴秀長根本就沒有将本多正信之前的話放下。
他現在想自己詢問本多正信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就是在琢磨本多正信的話是否可信。
看來本多正信的【攻心計】并沒有失敗!
羽柴秀長和本多正信雖然都是讀書人,但是兩者卻是截然相反的類型。
一句話概括而言,本多正信像是謀士,精通權術。
而羽柴秀長完全是個政治家,擅長内政與外交。
也就是說,羽柴秀長其實并不擅長應對本多正信這樣的人。
他現在需要石田三成的意見。
【本多大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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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他的時候,還是在十年前,那時我在法華寺修行,而他在近江的滋賀郡開了家定食屋,叫做[三河屋],因為他是三河本多家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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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田三成盡量讓自己多回憶一些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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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的師父,也就是善悅禅師是老交情了,有一天來法華寺拜訪師父,并且求借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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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巧的是,師父那天并不在家,于是我就跟他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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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田三成是個非常清高、甚至有些孤傲的人。
他雖然是豪族出身,家系卻與平藤源無關(這也正常,【石田】本來就是在在普通不過的姓氏了),也就是說,他的出身其實也不高。
從這兩點來說,他其實與明智家的龍崎大河是同一種人。
按照道理來說,這麼自命不凡的人,應該是個對誰也不服氣的主吧?
并非如此。
這種人一般都會尋找自己的楷模加以效仿。
同樣的,石田三成就有兩個讓他佩服的人。
一個是慧眼識英,把他提拔為家臣的羽柴秀吉。
和身邊的羽柴秀長不一樣,他們兩個人雖然同在為羽柴秀吉效勞,羽柴秀長也心向着兄長,對他這個農民轉型為大名的哥哥的景仰不亞于家裡其他人。
羽柴秀吉則對石田三成有知遇之恩,但石田三成景仰羽柴秀吉的原因卻不僅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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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三成出仕于羽柴秀吉已經有七八年了,相處的已經足夠久了,但他的性情和羽柴秀吉的大膽、粗野、豪放格格不入。
他是個高傲、敏感、多疑、心機、甚至有點神經質的人。
這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之所以能夠同住一個屋檐下這麼多年,是因為後者一直無比尊敬着前者的緣故。
為什麼尊敬呢?
長篠之戰前,還在法華寺裡面當和尚的石田三成就與還沒有出仕與任何一家大名的本多正信讨論兵法。
他明目張膽、毫無忌憚地侃侃而談:
【信長公雖然雄才偉略,威震天下,但他行事乖張,殘暴,完全憑興趣喜好治理天下,必會導緻[秩序]的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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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他打破了舊秩序,所以在自身周圍樹立起了太多以舊秩序為生的敵人,在我看來,這次的敵人絕不僅僅隻有武田勝賴一個,這回甲州赤備盡出,信長公兇多吉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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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戰争的結果證明了他的預言根本就是個笑話。
不過固執的石田三成可沒有這麼認為————
我隻是錯了一半,因為我不知道還有【三段擊】這種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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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話,信長公的身邊的敵人絕不會少。
而如今,事實正在一步步印證他有些耍賴皮的預言,至少他的前半句是對的。
因此可以說,石田三成對羽柴秀吉的仰慕,完全是出于他自身的固執的信念和對【殘暴的信長公】的反感。
同時,石田三成自己身邊的這位羽柴秀長大人的忠實擁趸。
【雖說性格不同,可是,秀長大人内心卻如同涓涓清泉一般純潔無私,對世上美好的東西孜孜以求,也不願意參與家中的任何權力争鬥,真心的輔佐他的兄長,我從心底裡敬重他。
】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是石田三成所敬重的。
但很矛盾的,他偏偏又對那人無甚好感。
正是本多正信。
事實上,當年在法華寺,本多正信交給石田三成的,不僅僅隻有佛家的禅理。
身為出家人,石田三成卻有着強烈的出仕願望,本多正信就在【政略】上面點撥了他一下。
可以說,本多正信是石田三成在官場上的老師。
本多正信在臨走的時候,曾經意味深長的對他說————
佐吉,你将來如果做官的話,可不要做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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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有什麼特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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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性格還有你的處事态度,都對你相當不利,嚴重一點的話,你甚至會為此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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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最終不歡而散。
石田三成至今都還記得本多正信的話,不過,他一直都是抱着質疑的态度。
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性格還有什麼處世态度會有問題。
但不管怎麼說,對于那是一心渴求功名利祿的自己而言,這種潑涼水的話是最為難聽的。
所以他在心底,對于本多正信是有些許抵觸态度的。
【怎麼說好呢,本多佐渡守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我當年認識他的時候,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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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三成正在努力,用最直白的語言将本多正信的特點給概括出來,講給羽柴秀長聽。
【但是怎麼了?
本多佐渡守的缺陷嗎?
那是什麼?
】
【唉,先不說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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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才華,本多大人可以算得上是相當出衆的,作為明智少将的軍師,他也稱得上是算無遺策,是明智家中雖然入仕很晚,但卻是個名列前茅的智者。
】
【這麼厲害?
】
羽柴秀長大吃一驚,他之前對于本多正信并不大熟悉,所以也就沒把他當回事,但現在從石田三成說出來的,卻是一個相當不可輕估的了得人物!
【是的,如果單論智謀,明智家中恐怕無人能出其右,明智少将我并不熟悉,但恐怕即便是他,也未必能駕馭得了這個人。
】
【無人出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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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的話,這個本多正信是一個類似于[兩兵衛]的人了?
】
【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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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大人去世多年,我對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是說到黑田大人,呵呵,他們兩個人确實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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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柴秀長沒有理會石田三成的笑聲。
【你跟黑田大人一向不和睦,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他們兩個人到底有什麼相似的?
】
【他們都是了不起的謀士,但是呢,兩個人的缺點也很相似。
】
【是嗎?
快說!
】
聽石田三成這麼一說,羽柴秀長頓時眼前一亮。
【武士應該兇懷天下,但這兩個人雖然才高八鬥,卻都沒有什麼原則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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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則?
】
羽柴秀長眉頭一皺,顯然是對石田三成背後說黑田孝高的壞話有些反感。
但是石田三成這個時候正在侃侃而談,完全沒有注意到聽者的變化。
【他們做人油滑,善變,可以說見風使舵,也可以說識人善認,懂得如何在官場上找到合适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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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成!
】
羽柴秀長終于忍不住了,他和他的兄長一樣,都是個直性子的人,有話直說。
而且羽柴秀長為人耿直,也很熱心腸的解決家中衆人的麻煩,羽柴家的人對他都是最佩服的。
石田三成在背後說别人的壞話,這種不光彩的行徑,讓他忍無可忍。
【請你三思而言,黑田大人是本家的股肱之臣,你即便和他有什麼私人恩怨,也不要拿到官場上來抱怨,那是不光彩的舉動。
】
羽柴秀長的話,石田三成哪敢不聽,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口無遮攔是多麼的令人讨厭,便連忙躬下腰,做了個賠禮道歉的動作,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道:
【請原諒,三成畢竟還年輕,總喜歡意氣用事,在他人背後說三道四的,實在是有悖武士道,秀長大人,請原諒在下的無禮。
】
【哼!
但願你能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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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之前的話我就當做是沒聽見,你接着說吧。
】
羽柴秀長不願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就暫時放過了石田三成。
【謝了,秀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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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黑田大人一樣,本多大人也是那種運籌帷幄而不動聲色,雖有功勳而隐忍不驕,非常懂得在住家面前隐藏鋒芒的人,本多大人多次為少将出謀劃策,卻很少為自己請功,所以一直到現在,他也隻是個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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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沉浮而收放自如,洞悉世事而善始善終,本多大人在出仕少将之前,還做過三河大久保以及松永家的家臣,對了,聽他自己說,當年還參加過[三河暴亂]呢,即便是多次易主,他也能很好的活下去,這與黑田大人也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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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有着明哲保身的處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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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話跟剛才說的那些也沒啥區别,不過話要好聽了許多。
羽柴秀長聽過之後,沉吟了半天,然後歎了一口氣,說道:
【聽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感到心慌意亂了。
】
【咦?
】
【如果本多正信隻是一個喜歡故弄玄虛,誇誇其談的人,那我大可以不用理會他,但是聽你這麼一說,他明顯是個很有頭腦的人。
】
羽柴秀長右手撫摸着下巴上的胡子。
【不是瘋子,卻跑到我們家,還說了這麼瘋狂的話,他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
石田三成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了。
【秀長大人,不是有句話叫做[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嗎?
本多正信剛才說的那番話,我們最好還是當做真實的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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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成!
你是不是昏了頭呀?
!
】
羽柴秀長眼神兇狠的瞪着石田三成,顯然是被他給氣壞了。
而石田三成則因為從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表情,出現在彬彬有禮的羽柴秀長身上,頓時驚得不知所措。
【難道你真的相信,我們家主公要謀反嗎?
啊?
!
】
【哎呀,秀長大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再糊塗,也不可能會相信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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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田三成急忙擺擺手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們必須要引起重視,把它當作是真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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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生氣,我的意思是,在引起某些與本家不睦的人的注意前,我們必須要做出行動,以防萬一!
】
【以防萬一?
你打算怎麼做?
】
【我想想去查探一下這個所謂的流言的源頭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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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我打算到坂崎町去走一趟,去看看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
【如果那群關西來的浪人真的是在散布這種流言,你會怎麼做?
】
【那還用說嗎?
馬上把這件事情報告給幕府,就說是有人在惡意造謠,敗壞羽柴家的聲譽!
】
【嗯,就這麼辦,事情越早處理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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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羽柴家的兩個人如何的不淡定,本多正信坐着轎子回到家之後,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别誤會,他不是因為被羽柴秀長斥責而生氣的,純粹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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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車!
說得再簡單一點,就是【暈轎】。
在門口嘔吐了好一會兒。
也幸虧這個時候,附近沒什麼熟人,否則他們看到一項風度翩翩、非常重視自身形象的本多軍師,竟然做出了這樣的動作,還指不定還做出什麼反應呢。
【主公,你還好嗎?
】
【廢話!
你說我現在還好個什麼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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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在這裡幹啥呀?
!
給我倒杯水來!
我要漱漱口!
】
問話的人是最近加入本多家的水野千藏英多,他是本多正信在三河的舊友,因為現在本多正信也是聲名鵲起,所以過去的舊人,有不少都來投奔他。
為了得到封賞,明智小五郎的家臣幾乎全都來到了安土城,不過這樣一來,明智家的府邸算是不夠用了。
于是大家就隻好到外面去住了,宿屋、寺廟、友人家甚至鲸屋,都成了他們暫時的栖身之地(不用懷疑,前田慶次先生已經在裡面,快活的都不想出來了)。
和大多數傳統的日本人一樣,本多正信也是個佛教徒,于是就在一家小型寺廟裡借宿。
漱口之後,本多正信将裝水的碗還給水野英多,并在他的陪同下,回到了卧房。
【千藏,交給你做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
【主公,您盡管放心好了,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叫做藤林結乃的女人,她的腳力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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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
你說什麼?
你找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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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
看到本多正信對于自己的辦事行為有些懷疑,水野英多急忙替自己辯解道:
【主公,你可千萬不要小看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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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當年伊賀三家之藤林家的後代啊!
】
【藤林家?
拿他和藤林保豐是什麼關系?
父女嗎?
】
【他是藤林保豐的妹妹,在殘存的藤林忍者衆當中,是唯一一個上忍,也是首領。
】
【所噶,既然是忍者,而且還是女忍者,那麼身手和腳力一定很好了?
】
看到本多正信的臉色好看了很多,水野英多便知道他的主公已經不再質疑自己的能力了,于是便很開心的拍了拍兇脯:
【主公,您放心好了,我辦事還有什麼不牢靠的!
】
本多正信差點沒一口氣噎死。
【什麼牢靠?
!
你這個毛手毛腳的家夥,以前不知道壞了我多少事兒呢,也不是看在當年的交情的份兒上,早把你轟出去了!
】
這是腹诽,水野英多自然不可能聽見,他還興高采烈的說道:
【他們的輕功确實非常不錯,那個藤林結乃還跟我說,她可以日行百裡,從安土城到岐阜城,她隻需要大半天的時間就可以跑完路程。
】
【日行百裡?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這種腳力,在京畿四處走動,應該不成什麼問題吧。
】
【那當然,您就放心吧,我的眼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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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野英多正要自賣自誇兩句,本多正信突然聲音冰冷的說道:
【這件事情,千藏你務必要辦好!
而且保密性也要做好!
】
【是!
是!
】
他急忙收起笑容,點頭哈腰道。
【遠的地方我不想管,不過,在春日祭之前,那些忍者要把消息傳給近畿的每一個人知道,無論是京都,安土,還是大坂等等,都要如此,知道嗎?
】
【知道了。
】
【這件事情不見要辦好,也要辦的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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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頭讓人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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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我可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了,你自己想好怎麼辦吧!
】
說着,他轉過臉去,不再說話。
水野英多呆愣片刻,突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眼前的主公真是可怕的一個人。
本多正信曾經在戰國最大的奸雄————松永久秀手裡當過官。
在松永久秀部下的時代,松永久秀這樣評價本多正信:
【我見過不少德川家的家臣,但絕大多數都是隻重武勇之輩,唯獨正信是不剛、不柔、不卑之人,有異于常人的器量,他将來絕不是尋常人物。
】
事實上,本多正信的器量,确實很難想象。
不然他也不會搞出那麼一場大風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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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第三天之後,近畿的天空在此升起了太陽,氣溫也有不小的上升。
農民為此歡呼雀躍————
大雪要是再這麼沒完沒了的下下去,農時就要被延誤了,錯過了種莊稼的最佳時間點,秋天必将一無所獲,一年等于一事無成,這可真是糟糕透頂了。
我原本是要吉田神社來替我那個還在母親肚子裡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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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所有人都滿懷希望的人為,那就是明智家的第三位公子。
因為之前。
吹雪丸在尚未出世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他的幼名和成人以後的名字,所以這回,大家也希望我來給這個孩子取個好聽的名字。
拗不過大家的苦苦請求,真不知道他們哪來那麼大的熱情。
柳生宗矩為我取來了筆墨紙硯,我将兩張紙分開,在其中一張上面寫上————
【如果真的如大家所言,是我家的老三的話,那就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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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各位請看!
】
大家齊齊把頭湊上來,不過我估摸着其中識字的人恐怕隻有一半。
【左馬介大人,我不認識漢字,你來跟我說一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
果然,還真有人看不懂。
第一個說這話的人,是松田政近。
【松田大人,上面寫的是:龍之介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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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介是幼名,景光是三公子成人以後會使用的名字,你看,這上面有明智家世代相傳的[光]字。
】
【景光嗎?
好名字!
聽上去真是氣派!
】
這回說話的人乃是明智光忠。
我笑了笑,其實自從有了兩個兒子之後,我對于傳宗接代的事情看得比以前更加淡薄了,孩子是男是女其實并沒有那麼要緊。
于是,我又蘸了些墨水,在另外一張紙上寫字。
【能使兒子自然最好,不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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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可以高興的太早,俗話說得好,一切皆有可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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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位公主的話,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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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
】
這回的紙上面,用漢字寫着:明日美。
為了防止像剛才那樣有人看不懂,我還用平假名當做音标,寫在漢字的下面。
(明日美在日語中有兩種寫法,當作男性名字的時候,可以看做是【飛鳥】,而當作女性名字的時候,則會寫成【明日美】)
【明智明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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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起名字的方式和想法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與衆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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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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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又習慣性的扯遠了。
這回來到吉田神社,我主要是有兩個目的。
一個是為了給我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禱福運。
而另一個則比較簡單了。
新年前的時候,我曾經到京都來觐見天皇,結束織田信長給的公務之後,順便拜訪了吉田神社。
當年父親還在足利幕府手下當做事時,吉田家就與明智家建立了深厚的情誼,這種情誼一直維持到了我手裡。
因為織田信長還等着我回去複命,所以并沒有久呆,喝了幾口茶,說了會兒話就走了。
臨走之前,吉田中納言把他新寫的,日記性的著作《吉田卿記》(和《言繼卿記》的性質差不多,不過因為作者官微言輕,也不像山科言繼那樣與大人物有着親密關系,記載的事情大多都有偏差,所以論價值,趕不上後者)的初稿的一部分,向讨好我一般的向我請教,也就是借我看一看。
我估計那不是初稿,如果真是初稿的話,那他怎麼會那麼便宜的就【送】我了呢?
我當時拿在手裡的,應該隻是副本,真正的初稿,早就被他當做傳家寶一樣的珍藏起來了。
你别不相信,我再舉一個理由————
人家堂堂正三位的權中納言,京都有名的學問家,會向我一個才二十四歲的小鬼請教文采?
你信嗎?
我反正是不信!
那份【初稿】實際上是一份禮物,吉田中納言知道我對這些文藝之類的東西感興趣,就投其所好的送了我這個,而【初稿】則代表了一份尊重的意思。
反正人家的心思是傳達到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初稿】,我都很開心的收下并帶走了。
原本隻是相當小說之類的消遣讀物,看一遍就算完事的,沒想到那吉田中納言的文筆實在是不錯,非常生動自然,也很幽默風趣。
(《吉田卿記》中記載了許多京都内外的奇聞異事,估計主角是被這個給吸引了。
)
看了一遍還不行,又拿起來看了第二遍,第二遍還覺得不過瘾,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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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稿紙都快要被我給翻爛了,其中所寫的故事依舊令我愛不釋手。
因為【初稿】隻有一部分,實在不能過瘾,于是我就想向吉田中納言讨要這本書剩下的文稿————
沒辦法,全部的書總歸要比還在【連載】更令人滿意啊。
實在憋不住了,于是我就借着這回阿香懷孕的機會,以祈福的名義,又跑到吉田神社來【借閱】了。
(原來不完全是為了孩子啊,感覺主角不是個好爸爸。
)
聽了我的請求之後,從朝堂裡回來的吉田兼見中納言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挺得意的,因為自己意外地擁有了一個【書迷】。
祈福隻是一個儀式而已,不過為了表示對我的重視,身為吉田神社的【老闆】的吉田兼見,難得的穿上了類似于陰陽師的紅白狩衣,拿起了禦币,親自做起了【業務】。
吉田敏光對這件事情完全不感興趣,不過在付出了一頓責罵的代價之後,他也照葫蘆畫瓢的換上了和他叔叔一樣的打扮。
至于這個儀式的過程嘛————恕我直言,有點像東北人在老年間,秋收時節的鄉村迷信活動【跳大神】。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我支付了五十枚銀小判以示謝意。
中納言也沒跟我推辭,看來他以前也經常幹這個【賺外快】。
而且五十枚銀小判就是五十兩銀子,這不是小錢,傻子才不收。
另外,我想要的書稿也得到了,不過吉田中納言略帶遺憾的跟我說,家裡暫時就隻有這麼多,他還沒有完全寫完呢,如果下次還想來借的話,就等到九月份吧。
還要等半年?
好吧!
半年的時間,希望他能把那本書【養肥】。
不過也不是所有問題都得以圓滿的解決————
吉田兼見在聽說了他的侄子要跟我作武士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好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考慮到我的面子,吉田兼見沒有直接發表他的意見,隻是在晚飯時表示,想跟吉田敏光好好談一談。
這當然也沒有問題,吉田敏光至少現在還是吉田家的人,我如果不問一下他家大人的意見就把這個公家子弟帶走,不僅會傷害吉明兩家的情誼,更會引起整個朝廷的不快。
在我休息之後,這對叔侄開始了會談。
雖說是談話,但叔侄兩個人相對而坐在燭火旁邊,一動不動,誰也不開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爺倆改信了佛教,正在練習坐禅呢。
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吉田兼見還以為他的這個做事風格總是與衆不同的侄子隻是一時興起呢,不過在幾次試探之後,他明白了,吉田敏光是真的有【轉職】的想法。
這可不是小事!
吉田敏光身上流的是【九清華】之一的德大寺家族的皿液,那是公家之中僅次于【五攝關】的存在。
清華家的貴族子弟,去給别人當下屬,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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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趁現在他還沒有走,好好跟他談一談,讓他打消這個想法,于公來說,我是為了朝廷的傳統的尊嚴,于私而言,我是他的叔叔,不能看着他做【錯事】。
這是吉田兼見的想法。
不過兩個人坐了半天,吉田敏光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打算,似乎打算就這麼跟他叔叔【耗下去】,這讓吉田兼見有些焦急。
終于,他還是先開口了:
【五郎,多餘的廢話我就不說了,你也不會喜歡聽的,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想做什麼?
】
【呵呵,叔叔,别生氣嘛,雖然求仕的事情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沒有跟您商量,但是我現在已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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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吉田敏光一點也沒有【認識錯誤】的覺悟,反而在哪裡插科打诨,大有轉移話題的意思,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的吉田兼見頓時感到火大,忍不住大聲呵斥:
【别顧左右而言他!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生氣嗎?
】
【知道知道,跟您在一起這麼久了,您的脾氣我這個做侄子的,怎麼會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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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叔叔是真的生氣了,吉田敏光也隻好把嬉皮笑臉收起來。
【呵呵,您生氣也是正常的,其實難怪,像我這樣的一無是處的公家子弟居然能侍奉大名鼎鼎的[出雲之龍],真是不可思議!
】
【閉嘴!
我不是讓你在我面前自賣自誇的!
】
【真是抱歉,從以前到現在,我這個不孝順的侄子,一直在給您惹麻煩,還請您多多原諒!
】
【如果你真的意識到錯了,就趕快去跟明智大人道個歉,所自己的行為不過是個玩笑而已,他不用帶自己走了。
】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說?
這樣一來,我不就當不了武士了嗎?
】
吉田敏光看上去非常為難。
【你這個家夥故意在我面前裝傻是不是?
!
】
吉田兼見心中的火氣更大了。
【五郎,就算如你所言,你自己一無是處,但也是出身清華家的人,皿統高貴,而明智大人雖然聲名顯赫,但他的家格,卻隻有[大夫家]的級别(大夫家指的是中下級别的公卿家族),上位者反倒去侍奉下位者,你的行為會讓天下人看笑話的。
】
呵呵,果然如此。
聽着叔叔的話,吉田敏光心中苦笑不已。
不要說是叔叔這樣的傳統公卿了,即便是身為新時代的武士,眼界非常開闊的明智小五郎,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無法理解。
吉田兼見看到自己的侄子不說話,又接着說道:
【五郎,你已經元服了,有些話我也應該跟你說,有些事情我也必須要讓你知道了。
】
【好的,我洗耳恭聽。
】
【你覺得我與明智小五郎的關系很好對吧?
】
【是的。
】
【其實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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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兼見頓了頓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侄子,現在的他,真想把自己所有的人生經驗和道理都教給他。
【明智小五郎的背後,代表的是安土城的織田幕府,而我的背後,就不用多說了,自然就是朝廷。
我們兩個人的交往,實際上是以朝廷與幕府的友善為前提的,并且我與他的交往,間接上也有助于朝幕關系的改善,你能明白嗎?
】
【這麼說的話,叔叔,你是在巴結明智大人了?
我總覺得你這個中納言在他那個右近衛少将面前矮了不止一頭。
】
吉田敏光的話差點沒讓吉田兼見氣得扔茶碗砸人,但他說的是實話,吉田兼見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反駁————
自從平安時代結束以後,除了後醍醐天皇的短暫親政時期,公卿有誰敢在武士面前大聲說話的呢?
自己和明智父子的關系,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是在相互利用吧,隻是近些年來,織田信長家大業大,已經不需要他們這樣的【小角色】來牽線搭橋了,有什麼事情直接跟天皇陛下說好了。
不過這樣一來,【小角色們】的交往,反倒變得幹淨了許多。
不過,出于對武士的懼怕心理,自己的确對明智小五郎有着讨好奉承的意思。
其實自己心底還有一點小九九————想借這個【信長第一家臣】的力量,幫助自己得到更高的官職。
【是的,你說得對,我身為堂堂正三位權中納言,卻要去巴結官位比我低得多的一個人,這是有點沒志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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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朝廷和吉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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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吉田家,這個我還能理解,但跟朝廷有什麼關系】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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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年這個時候,天下人正盛傳着一個可怕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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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言?
難道就是那個信長公有意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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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不要命了你!
這話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你我叔侄二人,現在就要橫屍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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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長公那時不僅拒絕了朝廷的好意,将軍,太政卿,攝政關白,三個職務一個也沒有選,還拒絕來京都解釋其中的原因,隻把他的小姓森蘭丸派到朝廷裡面來敷衍天皇陛下,那森蘭丸雖然是信長公的親信,但卻是個官位隻有從六位的小人物,連上殿面聖的資格也沒有,信長公這麼做,擺明了是在藐視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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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斷加強軍備,大量招募浪人,皇皇陛下在憤怒之餘,也感到無比的恐懼,他已經認定了,信長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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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陛下本來是打算逃出京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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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陛下還有過這種想法?
真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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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認真聽我說話!
但是,與信長公關系親近的近衛前久卿,二條昭實卿,菊亭晴季卿,勸修寺晴豐卿等人卻以時機未熟且信長公未有不臣之心為由,聯名上書,欲阻止陛下,陛下卻是無論如何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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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最後信長公那邊也改變了想法,答應了成為将軍的要求,這才讓陛下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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