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的名字一出,不僅是秦國衆人,就連對面的人也都發出一聲驚歎。
尤其是那年輕人,更是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師叔,那就是我們墨家的聖護蓋聶嗎?
”
大胡子冷哼一聲:“問情之劍,斬的不是情,而是道。
當年墨家内讧,我墨守一派與墨攻一派早已分道揚镳,眼前這人不是咱們墨家的守護人,而是一個背棄先祖遺志和墨家理念,自甘堕落成秦國走狗的叛徒。
墨守成規,守才是墨家正宗,攻乃是異端邪說,聖裁墨成子才是咱們墨家真正的首領。
”大胡子的話引起了身後很多人的共鳴,但也有一些人不置可否。
大胡子對着月中的人影朗聲道:“蓋聶,當年巨子失蹤,墨家内亂,你手裡的問情劍不知殺了多少墨家兄弟,更殺了地位僅次于巨子的聖谕,如今又要幫助這些秦人嗎,我胡一峰偏不讓你如願。
”
大胡子一聲暴喝,孤身一人再次朝嬴政這邊殺來。
李信等人個個神情肅穆,嚴陣以待。
“呲楞”一聲,問情之劍自劍鞘中躍起半寸,然而就是這僅僅躍起的半寸鋒芒,卻有一股霸道無匹的力量激射而出,掃蕩整個戰場,衆人都被這股如無形之牆一般的氣流鎮壓後退,大胡子首當其沖,如同撞上銅牆鐵壁,整個人被砰的彈回來,幸虧被身後的墨家之人接住而沒有摔倒,即便如此還是從口中噴出一口鮮皿。
“蓋聶!
”大胡子撕心裂肺般的嘶吼,滿心的仇恨與不甘,讓所有人為之不忍。
李信輕歎一聲:“這位墨家的兄弟,你我今天各自都有必須完成的事情,這一場無謂的厮殺完全是一場誤會,我們讓開路請你們先過去如何?
”李信說完征求嬴政的意思。
嬴政道:“你别問我啊,說了這兒你最大,再說那家夥看起來确實蠻可憐的,讓一讓無所謂,就當是發善心做慈善了。
”
李信兌現諾言讓開大路,墨家衆人扶着痛哭不已的大胡子離去,錯身時刻雙方沒有半點言語。
目送墨守一派之人離去,問情劍拔地而起,連同劍鞘一起消失在夜空之中,在觀那一輪明月,哪裡還有蓋聶的身影,隻留清輝照人間。
“我們也走吧,到前面找個地方露宿一宿,”李信說完剛帶人要離開,一道黑影從遠處急急奔來,幾百丈的距離,足尖輕點之下轉眼就來到眼前。
又是一個高手,衆人再次戒備起來。
來人很年輕,跟李信差不多年紀,甚至還要略小一些,臉上有一道傷疤,甚是顯眼。
來人不做虛禮,隻問一聲:“看見蓋聶了嗎?
”
就在衆人猶疑之間,嬴政點點頭。
“他在哪裡?
”
嬴政一指遠處的山崖。
“謝謝,”那人抱拳,然後縱身往那懸崖而去,如同一隻穿花的燕子,輕盈而靈巧,在衆人驚歎的目光中,幾步就越到懸崖頂上。
月亮中再次出現一個四處張望的人影,遍尋不得蓋聶行蹤後,那人仰天大呼:“蓋聶,快來與我荊轲比劍。
”
“荊轲!
”嬴政這回不僅激動,還有些害怕了。
如果說秦始皇有什麼仇人,荊轲絕對是首屈一指,因為荊轲是曾經讓秦始皇離死亡最近的一人。
嬴政尋思是不是讓李信等人上去把他做了以絕後患,想想還是算了。
不說那刺秦的事情還沒發生,就眼前所見荊轲的武功,隻怕李信這些人掄在一起也不是對手,如果真打起來,估計刺秦的事情還沒發生,秦始皇先沒了。
“公子,此人太厲害了,而且敵我不明,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
嬴政趕緊點頭:“好、好,我們快走吧。
”繼承了嬴政的身份,似乎也會繼承嬴政的仇恨和畏懼,嬴政一刻也不想跟這宿命中的敵人在一起。
衆人不分晝夜的趕路,幾天之後來到一處隐蔽的山崗,擡眼望去,不遠處就是一座雄偉的關隘,聽樊於期所言,此關名喚雁門關,是趙國北方的重鎮,過了雁門關就進入了趙國腹地。
李信道:“大家在此休息兩個時辰,咱們醜時出發,想辦法進入雁門關。
”
衆人坐下來休息,樊於期特地把嬴政帶到離衆人稍遠一點的地方,他不确定同行的一群人裡有沒有章邯的同夥。
嬴政這些日子經曆了太多,而且完成了一次徹底的身份轉換,精神與身體的雙重疲憊之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一次睡得很沉,沒有蒼姐姐,也沒有臭老頭兒。
一道寒光照到嬴政眼睛上,嬴政眯了一下眼睛,那到寒光高高舉起又迅速落下,沉睡的嬴政心生警兆想要躲開,可半睡半醒之間身體哪裡聽他指揮。
“砰”,耳邊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之聲。
“章邯,你還不放棄嗎?
”嬴政聽出這是樊於期的聲音。
“放棄?
章邯心裡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的确是章邯的聲音。
樊於期警告道:“如果不想被李将軍軍法從事,我勸你快快離去,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将軍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你不為自己擔心,也要為你背後的主子多考慮才是,你忍心牽連到他嗎?
”
“哼,”章邯轉身離去,盡管不願,但确實被樊於期的話說服了。
樊於期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還好自己警覺,不然一切都玩兒完。
“你就這麼放他走了?
把他軍法從事了不是很好嗎?
我安全了,你也跟着安全了。
”嬴政坐起來說道。
嬴政起來的太過突然,吓了樊於期一跳。
樊於期拍拍狂跳的小心髒:“把他軍法從事了,我肯定玩兒完,我完了你也就跟着完了。
”
樊於期連搖頭帶歎氣:“你要知道他背後站着的可是大王最優秀的兒子,大秦的仲公子成驕,大秦王位最有力的的競争者,連他的母親也是大王最寵愛的夫人,得罪了他們我還有好果子吃?
得罪不起的人咱就盡量别得罪吧。
兄弟,為了你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搭上了,你可一定要争氣呀。
”
樊於期拉住嬴政的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嬴政看得肉麻,拼命抽出手來安慰道:“你放心,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同生共死同病相憐,隻要你不露出馬腳,我就不會。
”
樊於期用力擁抱了一下嬴政:“拜托了兄弟,全靠你了。
”
兩人正說着,李信過來拜見嬴政:“公子,馬上就要過雁門關了,請您準備一下,待會兒可能會有一場大戰。
”
“啊?
又大戰啊,就不能不戰嗎?
”嬴政一聽到打架就頭疼。
李信搖搖頭:“這很難,雁門關一向防守嚴密,而且我們得到消息,趙國大将軍李牧已經來了雁門關,目的不明,很可能也是沖着公子來的。
”
“李牧也來湊熱鬧了,我可真有面子,”嬴政無可奈何,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好吧,戰就戰吧,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