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那關令大人的筷子落地,嬴政連喊了幾聲,對方也渾然不覺,隻見額頭上鬥大的汗珠嘩啦啦往下落。
嬴政細細一琢磨,頓時有些明白了,這關令大人平時肯定沒少去那些風月場所。
按照嬴政的邏輯,他來世必定要堕入青樓成為姑娘,如果肯努力說不定還能混成個花魁,嬴政考慮到時候是不是去照顧一下他的生意。
嬴政拍拍尹沖的肩膀,尹沖如夢初醒,說話舌頭都有些打結:“大……大師說的可是實話。
”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語。
”嬴政一臉正氣,不容絲毫質疑的樣子讓尹沖更加确信,也讓他更加害怕來世的報應,卻不知嬴政心裡想的卻是:“我這個冒牌出家人小小打一下诳語不要緊吧。
”
“大……大師,可有什麼化……化……化解之法。
”
“哦,這個嘛……”嬴政開始在心裡組織語言,“很難,非常難,但是也不是沒有。
”
尹沖像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趕緊說道:“請大師為我指點迷津,尹沖不惜任何代價。
”
“阿彌陀佛,”嬴政道:“其實要化解這段因果并不難,隻是要大人出點皿。
”
“小事一樁,”尹沖大喊一聲丫鬟,“去廚房拿把菜刀來我要放皿。
大師,一碗皿夠嗎,不夠我還可以再來兩碗。
”
嬴政趕緊制止尹沖:“大人誤會了,我所謂的放皿不是讓你自殺,而是指那個。
”
嬴政在底下悄悄對尹沖撚動手指,實在沒好意思說出錢這個字,尹沖一臉茫然的看着嬴政,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逼得沒辦法了,嬴政直言道:“那個就是錢哪。
”
“錢?
”尹沖一臉疑惑的看着嬴政。
嬴政趕緊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高僧模樣,他可不想被人當成騙子,雖然他現在就是一個騙子:“阿彌陀佛,說你不懂了吧,要化解這一番因果,我需要取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光,然後開壇做法,上達天庭下達地府,幫你運作一番。
那些閻王、判官、小鬼都是要打點的。
怎麼打點,不就是用錢咯。
你是用今生的财富換來世的平安,現在明白了嗎?
”
“您一說我就明白了,”尹沖絲毫沒有懷疑嬴政的目的,趕緊命人去準備金銀,“大師,需要多少呢?
”
“一切就看你的誠心了,心越誠就越容易化解因果,阿彌陀佛。
”
“明白了,丫鬟,把我收藏的那些什麼古玩、銀器能賣的都賣了,我上個月不是剛做了一件新衣服嗎,也拿去典當了,都換成金銀,能換多上就換多少……算了,都别換了,幹脆連房子也一起打包賣了吧。
”
尹沖的一番話,着實讓丫鬟吓了一大跳,心想大人是不是犯了什麼大罪準備攜款潛逃。
嬴政看到這裡心裡也是一陣激動,想不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居然是做和尚賺到的,他尋思自己是不是幹脆不做秦始皇了,而是改行去做和尚這種既有錢途又沒什麼壓力的職業。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大将軍有請。
尹沖趕緊跟嬴政告辭:“怠慢大師了,自己去去就來,丫鬟哪,你先把手裡的現銀都交給大師,賣房子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
尹沖急沖沖而去,嬴政則在房裡激動得唱起了小曲兒并且手舞足蹈:“有錢了有錢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花……”
丫鬟轟的一腳踢開門,吓得嬴政趕緊擺正姿态,嘴裡阿彌陀佛個不停。
“錢都在這裡,大概二百兩銀子,”丫鬟把一包銀子塞到嬴政手裡,一臉鄙視和不信任,就如同看到一個援助交際男。
“我做錯什麼了嗎?
”,嬴政一邊數着包袱裡的銀子和銅錢,一邊反思自己的作為是不是太過了。
尹沖給他吃給他喝,待他如同上賓,自己給他來個卷包會好像不太地道。
何況在這個年代去幾趟青樓根本就不算罪,犯不着讓人家傾家蕩産。
再說尹沖現在是被自己說懵了沒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保不齊會一怒之下把自己給剁了。
想到此地,嬴政就再也坐不住了。
嬴政叫來丫鬟:“阿彌陀佛,大人回來就跟他說,因為大人是中原第一個受佛法開化的人,佛祖已經降下法旨,為他化解了這一番因果,所以他不用賣房了,我手上的這點錢足矣。
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
”不行,大人回來之前你不能走,”丫鬟擋住去路,她認定了嬴政是個騙子,絕不會放他離開。
“這樣啊,那我能不能先去一下茅廁呢。
”
“可以啊……我陪你去。
”
嬴政有些為難道:“這樣不好吧?
”
“恩?
”丫鬟瞪大眼睛看着嬴政,把拳頭往嬴政眼睛前一放,骨節像炒豆一樣發出清脆的響聲。
嬴政猛地咽了一下口水:“阿彌陀佛,那就有勞女施主姐姐了。
”
丫鬟把嬴政帶到茅廁,讓嬴政自己進去,她則在外面守候。
茅廁裡頓時傳來嬴政鬼哭狼嚎的聲音,丫鬟捂着耳朵大叫:“别吵了。
”
裡面果然安靜了下來,丫鬟又不放心了,時不時問上一句看嬴政還在不在。
茅廁裡傳來嬴政的聲音:“女施主姐姐,你能不能每次問我話的時間隔得長一些,我正使勁呢,你一問我都拉不出來了。
”
“惡心,哼,”丫鬟鄙夷的說道。
過了好一會兒,丫鬟再問時,裡面居然沒有回應了。
丫鬟越想越不對勁,一腳踢開茅廁的門,隻見窗戶大開,哪裡還有人在。
從關令家裡出來,嬴政稍作僞裝,随便找了塊布把闆寸頭蓋了起來。
本想以最快的速度逃走,嬴政沒走幾步發現附近有一個賣牲口馬匹的地方,于是急匆匆走了進去。
“老闆,我要一匹最快的馬,價格免談。
”
“好,三百兩。
”
“噗,”嬴政腳下一軟,整個人趴到地上,差點噴出一口皿來。
人還沒爬起來,他先顫抖着伸出三根手指,“三……三百兩?
”他手裡那一大包銀子銅錢,丫鬟告訴他才二百兩多一點。
老闆過來扶起嬴政,一邊幫他拍幹淨身上的灰塵馬糞,一邊熱情的解釋道:“客官不知道嗎,現在馬匹在趙國是軍需物資,不能随意買賣的。
要買一匹馬、尤其是一匹好馬知道要多少道手續多少道關卡嗎,三百兩隻夠成本。
”
老闆是個大肥胖子,至少有三百斤重,一副地道的奸商模樣。
嬴政略有些尴尬的問道:“就沒有便宜一點的,不要手續費的嗎?
”他後悔剛才把話說得太滿,現在有些下不來台。
“有啊,”老闆把嬴政帶到最裡面的一個馬廄,那裡倒是有幾匹馬,不過個個有氣無力耷拉着腦袋,在馬界之中至少應該是爺爺輩,身材那個骨感那個纖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吹飄起來,牙齒掉的差不多不說,有的根本連都站不起來。
“怎麼樣客官,十金一匹,劃算吧。
”老闆一臉肥肉,笑起來褶子能夾死蒼蠅。
嬴政呵呵一笑,有些無語:“你管這叫馬呀,熬湯我都嫌瘦,換别的。
”
老闆也不着急,給嬴政泡了壺茶,讓嬴政一邊喝茶一邊看,自己一匹一匹介紹。
原來這裡不僅有馬,還有驢,不過嬴政嫌驢太小,怕騎出去讓人笑話,所以也沒打聽價格。
老闆介紹完了,嬴政指着一個圈裡的兩匹問道:“你怎麼不介紹這兩匹,我瞧它們也挺精神的。
”
老闆撓撓頭想了一會兒:“這兩個東西叫什麼我也不知道,它是這麼回事。
您看到那圈裡最好的兩匹馬了嗎,就是三百兩的那兩匹,從身段到肌肉都倍兒精神的,它們一公一母看上去挺般配是不是。
我看他們平時形影不離、同槽吃草,同處睡覺,以為會配種生下個小馬駒。
可是後來發生了怪事,那匹公馬不隻怎麼了,居然騎了一頭母驢,第二天更怪,那匹母馬居然讓一匹公驢給騎了,後來那母驢和母馬就分别生出了這兩個東西,從此這公馬和母馬就再也沒一起吃過飯睡過覺,形同陌路。
”
“噗嗤,哈哈哈,”嬴政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熱淚盈眶,笑得直不起腰,“老闆你真逗,你直接跟我說是騾子不就完了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