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跌坐在椅子裡,不斷撫着抽痛的兇口:“而且還晚了一步,把這麼寶貝的東西拱手讓人,還不知道是何人拿去的,真是氣、氣、氣氣死我了……”
他甯可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找到千年蓍草,或者這天底下根本不存在千年蓍草,也不甯可這麼寶貝的東西被别人奪了去!
被别人拿走自己一生最想要的東西,這種感覺,比自己得不到還糟糕!
還可恨!
還無法忍受!
祝東期期艾艾的道:“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七百年的蓍草也夠罕見的了……”
千年蓍草可遇而不可求,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在苦苦追尋,但有幾個能找到的?
他們隻是普通人,找不到又有什麼奇怪的?
“對于你們這樣的廢物來說,七百年的蓍草當然是寶貝,”祝巫繼續抖着手指,指罵他,“但對本國師這樣的高人來說,莫說七百年的,就算是九百九十九年又十一個月的,都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你們這些廢物,都怪你們這些廢物總是做不好……”
他越說越氣,幾乎都要吐皿了。
隻有百分百的完成品才是完美的!
不足百分百的,哪怕隻差那麼一點點,都不足以達成完美和或理想的效果!
據說,頂尖的大巫師若是用神草與神龜龜殼占蔔,能知未來,逆轉乾坤,絕非看看星相、算算生辰八字什麼的所能相比,而看到未來、扭轉命運、讓自己過上完美人生,是他一生的夢想啊!
耗費幾十年的功夫,好不容易發現神草的蹤迹,卻被别人搶先一步,他如何甘心?
如何甘心啊!
祝東不吱聲,心裡想,随便你怎麼罵都不能改變事實,你被氣倒了也隻是白搭,何苦呢?
祝巫罵了半晌後,終于罵累了,有氣無力的道:“你們去查是誰搶走神草了嗎?
”
既然知道神草存在于這個世上,那就改變方向,去追查擁有神草的人便成了。
總之,拿走神草的人一定也是巫師,普通人既認不出這東西的價值,拿了也沒有什麼用,順着這樣的線索查下去,遲早會查到敵人的。
祝東道:“那座山很偏僻,很幽深,平時沒什麼人去,咱們在那座山的附近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三年前曾經有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進過那座深山,呆了一個多月才出來。
沒有人知道那個女子是什麼人,但聽口音,似乎是江南這邊的人……”
他還沒有說完,祝巫就迫不及待的道:“那你們還傻愣着幹什麼?
趕緊去找那個女子!
非要把她找出來,拿回本大師的寶物不可!
如果你們找不到,就一輩子當祝家的奴隸吧!
”
祝東縮了縮脖子:“徒兒明白了。
不過師父,您能不能算一下,咱們往哪個方向去找,才能找到那個女子……”
“滾!
”祝巫沒好氣的道,“老夫天天給皇上算,哪裡還有餘力去算别的?
你們自己想辦法,别再煩擾老夫!
”
占蔔可是很耗體力和精力的,他天天為皇上、為社稷占蔔,可是很累的,哪裡還能去算别的事情?
而且占蔔的時候,體力和精力越是充沛,狀态越好,占蔔就越準确,所以,他絕對不能為皇上之外的人占蔔。
祝東沒敢表露半點不滿,讪讪的走了。
祝巫摸着那一小捆七百年的蓍草草莖,歎氣,聊勝于無啊,他也隻能暫時用這個了。
這天晚上,他摟着青春貌美的妾,做了一個華麗麗的夢。
夢裡,他左手抓着千年神龜的龜殼,右手抓着紫色的千年蓍草草莖,看透了所有的天機,無數人跪在他的腳下,高呼着他是活神仙……
早上醒來,夢裡的一切都化成泡影。
他歎着氣,叫下人端上一桌子美食,慢悠悠的享受起來。
還沒吃完呢,管家就領着一名太監進來,恭敬的道:“主人,宮裡派人來了。
”
那名太監就是皇上身邊開始得寵的甯公公。
甯公公給祝巫行過禮後,道:“國師大人,皇上有令,讓你馬上進宮。
”
祝巫當即一個激靈,暗暗道:不會吧,他才想着今天進宮後就對祝幽用點手段,皇上就派人找他面談?
不會是跟他談他在想的事情吧?
皇上不會真的這麼神吧?
他會有這樣的顧慮,并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因為他以前真的一直在為祝家打算,從來沒有打壓自己人的念頭,而現在,他是第一次妒忌自己人,更是第一次想“害”自己人,于是有些心虛了。
但再心虛,他也得馬上進宮是不?
于是,他放棄還沒用完的早餐,忐忑不安的出門,一路上不斷告訴自己:算了算了,看在皇上這麼信任祝幽的份上,他還是别跟祝幽計較了,免得讓皇上看出端倪,壞了自己的前程……
進了禦書房,他對上皇上那雙溫和、沉靜卻讓人看不出深淺的眼眸,心裡就是一顫,趕緊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朕曾經讓你去找一個女巫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
祝巫愣了一下,迅速轉動腦筋,想起了皇上曾經讓他去尋找那個幫助狩王走出萬淵之山的神秘女巫“瑪吉”的事情,趕緊道:“微臣一直在打聽在尋找,但是還沒有找到……”
皇上的命令,他豈敢不辦?
隻是他雖然派人去找了,卻沒怎麼放在心上,也沒有去過問找得如何,一時間便忘了這回事。
秋夜弦盯着他,眼裡微微閃過愠色,但他沒有去批評祝巫,隻是将桌面的畫像丢給祝巫,淡淡道:“軍機處找到多名目擊者,讓人畫出了那名女巫的畫像,你看看認不認識。
”
祝巫立刻展開畫像,看清畫像上的女子後,大吃一驚。
祝慈?
是祝慈吧?
雖然畫得與真人有些出入,但總體來說,還是像了五六分。
祝家的人都長得有些奇怪,不管長得美或是不美,都透出一種怪怪的氣息,很難臉譜化和路人化,所以,他能輕易的從畫像上的女人身上看出這種熟悉的感覺。
但是,怎麼可能會是祝慈?
祝慈幾乎沒什麼巫力,活脫脫的廢材兼草包,怎麼可能有能力帶領狩王等人走出萬淵之山?
那個瑪吉,會不會隻是長得與祝慈有幾分相似罷了?
畢竟祝慈長得比較普通,相對于其他祝家人來說,她算得長得比較像正常人了,偶爾有人長得跟她像那麼一點點,應該不奇怪吧?
秋夜弦看他不說話,又問:“怎麼不說話?
”
祝巫擡頭:“皇上,此女長得與微臣多年前見過的一名女巫有幾分相似,也許是那名女巫的親友也不一定,請皇上容臣好好去調查,而後回禀皇上。
”
瑪吉幫了狩王大忙,犯了皇上大忌,在他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前,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免得皇上對他和祝家有什麼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