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通回到自己的府邸,立馬便針對此次瘟疫做出詳細安排。
其一,讓公輸虔火速回到荊山邑,将所有青蒿集中起來,然後合理分配到楚國各地;當然,這種分配的配額,需要得到他芈通的指令。
而且,讓公輸虔回到荊山邑還有另外一個更主要的任務,那便是要将“卞和”好生安養起來,然後用朗神醫開的那個藥方,配合一些青蒿,将“卞和”治好,千萬可不能讓他死去。
誰叫他将來有求于這“卞和”呢?
其二,他要頒布命令,讓楚國全國推行他的防止瘟疫方法。
此時有楚霄敖的指令,推行起來倒也不難。
隻是有幾個地方他必須要用心。
第一便是這都城丹陽。
丹陽是楚國的核心,如果這瘟疫連都城都得不到很好的控制,那該如何叫人信服呢?
第二個地方便是那權國新城,那裡臣民大多都是原權國人,多少有些人心不服,所以治療瘟疫的事情也是重中之重,可千萬不能發生什麼****。
其三,他要防止小人搗鬼。
在楚霄敖寝宮之時,他總麼都感覺太師班合有些不太合理,雖然當時自己為了争取防範瘟疫的機會而沒有太過計較,此刻冷靜下來,總覺得還應該多提防着點才對。
在這詭計多變的世界裡,絕沒有一個好人,凡事總要留一個心眼好。
以前他芈通是個智障,此刻卻沒有那麼好欺負,心裡自然比誰都清楚。
比陰謀詭計,誰怕誰啊?
想到這裡,他便又命人去将伍鋒請來。
在這個世界裡,芈通暫時所能依靠的便隻有公輸虔和國老一家了。
公輸虔被他安排到了荊山邑,那便隻有請國老家裡人。
而國老年事已高,行動起來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且他此時也隻是擔心太師那邊,并無具體舉措,找人來也隻是求個心裡安慰而已。
所以他就隻想到了國老兒子,官拜門尹的伍鋒。
伍鋒依然還是那樣大大咧咧的樣子,人沒到,聲音便先傳了進來:“呵呵呵。
公子怎麼想起我來了,如今我父親病好了,我正想着找你喝酒。
”
芈通起身相迎,并無半點公子架子。
将之引到内廳,安排坐下,才将内心的不安說與伍鋒聽。
伍鋒畢竟是粗人,哪裡管得着那麼多,直道:“管他個鳥,難道他們還敢阻止公子救人不成。
公子盡管放心,人手不夠還有伍鋒呢!
有我伍鋒在,看他哪個敢撒野!
來來來,此刻我等隻喝酒!
”
芈通淡淡一笑,道:“此刻通有重任在身,可不是請你來喝酒的。
這樣吧,你屬下人手多,幫忙在都城城門集市旁搭建一個藥場,所有染次瘟疫之人,都可在那免費領取草藥;當然,你還得幫忙把朗神醫請來,沒有一個巫醫坐陣,通多少有些膽怯……”
“行行行,這點小事包在伍鋒身上。
不過可說好了,此事辦妥,你得陪鋒好好喝一頓。
”伍鋒說道。
芈通微笑,道:“那是自然。
隻要你能辦好,待到瘟疫解除,别說一頓酒,喝十頓也行啊。
”
“這可是你說的啊。
行,我伍鋒領命,絕不會讓你失望!
”伍鋒說着,便站起身離去。
看着伍鋒離去,芈通稍微有些安神。
微微小恬片刻,便又有屬下來報,原來是他派去司庫領取石灰的人回來了。
針對此次瘟疫,那青蒿可謂是靈藥,治療自然少不了它;但這石灰,卻也同樣重要。
在這個時期,所謂的“消毒”就全靠它了,這其實也是防止此次傳播的重要途徑。
可是當芈通來到院裡,看着區區二十擔的石灰石,不由得心中怒火橫生,怒道:“這這是誰去領的石灰,怎麼這麼少?
”
确實也是,他要防範的可是整個楚國的瘟疫,區區二十擔石灰管什麼用。
還不夠一個丹陽城使用,實在是太少了。
隻見一個護衛親兵苦着臉跪倒在芈通身前,低頭小聲道:“回公子,是屬下去的。
可是那司庫大夫百般刁難,屬下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弄來這二十擔的……”
“百般刁難?
難道他沒有看到本公子的令牌以及父敖的君書?
”芈通問道。
護衛依然低頭道:“回公子,屬下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辦的。
可是那個司庫死活不依,說什麼司庫現在是由太子直轄,沒有太子的批示,一些國家戰略物資,他是如何也不敢發放太多的……”
“什麼?
太子……”芈通聽了,微微有些明白了,看來太子是在這個關卡上設下限制了。
可是這石灰石是此次對付瘟疫的重要環節,沒有它,可能要大大的影響此次瘟疫的防控。
卻想不到,這太子卻在這個地方給他使絆。
不行,無論如何,他得拿到足夠份量的石灰石,不然他非在此疫上跌個大跟頭不可。
想着便立馬親點家兵,傾巢而出,不顧一切的直奔向楚國司庫。
芈通來到楚國司庫門前,隻見司庫大門緊閉,隻在大門上方站着幾個弓箭兵,在其中的一個弓箭兵的身後,探出了一個賊眉鼠眼的圓臉。
芈通認得,此時正是司庫大夫——紅晟。
芈通微微一笑,指着城樓上的紅晟大聲喊道:“紅晟大夫,本公子此來領取預防瘟疫的物材,快快打開大門,不然本公子可要治妨礙公務之罪。
”
紅晟先前在芈通屬兵面前,還有些官架子,故此聽了太師命令,心想後面有太子太師做靠山,他還怕什麼。
為此處處刁難,最後也像施舍一般,勉為其難的給了二十擔石灰。
若遇常理,芈通吃了啞巴虧,定然不敢直接明着跟太子做對,頂多就是跑到楚霄敖那裡告告狀,程點口舌之快,卻也那他沒法。
可是這芈通不同常人,竟然列出這麼大陣仗,盡啟家兵,而且人人帶有武器,在這司庫門前列陣叫闆,大有發動大戰的陣勢。
紅晟看了,自然有些心虛,先前也聽說過一些芈通的情況,一旦發起瘋來,那是什麼都不顧的。
在荊山邑建造祭天台的時候,竟然對那一群大夫大打出手,罰為苦力。
此時是他接了太子命令,故意刁難公子通的,那不是找挨揍嗎。
為此他哪裡還敢面對芈通,隻得大門緊閉,躲在了城樓之上;并命人偷跑出去,火速向太子以及太師求救去了。
芈通見着紅晟是個縮頭烏龜,哪裡還顧得着許多,立馬舉劍一揮,示意家兵把門撞開。
他舉得這把劍,乃是楚霄敖所賜的黃金春秋劍,那可是代表了楚霄敖的,那可是逮誰殺誰的……
芈通家兵連忙集結成隊,不斷蓄力往庫門撞擊着,并發出“嘿嘿”之聲,大有一些大戰的感覺。
“住手!
公子通,汝這是幹甚!
”一個粗聲氣急敗壞的吼道。
芈通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正是自己的哥哥——楚國太子熊眴。
熊眴自然也帶了家兵,而且比芈通的多,畢竟人家是太子。
隻見這些家兵一上前,便把芈通以及家兵圍在了中間……
芈通并不害怕。
此時他領家兵、砸司庫大門,并不是真的要大戰,而是要鬧出大動靜,以待日後讓楚霄敖知道。
此時熊眴帶了家兵來,實是幫了他大忙,如此兩家屬兵聚集在此,想不把動靜鬧大都難了……何況太子司庫大夫紅晟刁難在先,他可不怕鬧到楚霄敖那裡去說理。
見到熊眴家兵來到,芈通連忙止住手勢,微微一笑,嗤之以鼻的對着熊眴說道:“哦,原來是太子殿下,來的正好。
可要給通評評理,這厮自視是楚國司庫,管理國家利器,卻中飽私囊、克扣通此次治理瘟疫的物資。
”
熊眴自然明白芈通所說,不過表面上卻還裝作不知,故意對紅晟問道:“可是如此?
”
司庫大夫紅晟見太子這個靠山來了,便不再害,早已打開了大門、跑了出來。
此時見熊眴問話,連忙一唱一和的回道:“絕無此事,還請太子明察。
”
芈通心中冷笑,道:“還絕無此事!
且問你,君書上批示通作為此次瘟疫的防治主官,規定楚國所有官員都要協助通,為何我向你要十車石灰石用做防範瘟疫之用,而你卻隻給了二十擔!
你是想違抗君令,還是分不清這車與擔?
”
“呃。
公子誤會了。
”紅晟壞笑着答道:“公子找我要十車石灰石,可是我這府庫裡,一共才隻有五十擔石灰石,你讓我如何分撥。
我這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
“什麼?
一共才五十擔?
你可敢讓我進去查探。
”芈通聽了心中一驚,暗道這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不敢的。
公子要看便看吧,若是沒有,公子可是冤枉好人了,這事太子可要給紅晟作證啊。
”紅晟說道。
熊眴連忙應接道:“那是自然。
二弟,請吧,我們一同查個虛實!
”
芈通一看到他們的醜惡嘴臉,便覺得惡心。
不過不查看也不死心,随同太子一起,在司庫大夫的指引下,一同進了府庫。
當芈通來到堆放石灰石的這件府庫時,卻着實失望。
這件府庫,确實如同紅晟所說,隻有一小堆石灰石了。
芈通沒有想到,這太子與太師竟然如此算計自己。
可是芈通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堂堂的楚國,竟然隻有這麼點石灰石的剩餘。
其實芈通不知道,此時的石灰石還是稀罕之物。
燒制石灰也不是用的山上石頭,而是牡蛎、河蚌之類的外殼,這丹江、漢江裡河蚌雖然多,但是能夠直接燒制石灰的這種河蚌卻不多;為此這石灰燒制産量低下……太師班合,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才讓芈通承接這項任務的,實是老謀深算。
本來芈通有理,如此以下便變成了理虧!
不過芈通絕不是一個講理之人。
跟講理之人講理,跟不講理之人耍橫,是芈通一貫的作風。
别想用這麼點手段便想難得到我公子通。
不給石灰,我可以讓人在山中燒制石灰。
在穿越之前,他家門前就有一個燒制石灰的廠子,雖然那時因為污染極為讨厭,不過卻對碳酸鈣這種礦石又過充分了解,也算是失有所償了。
此時卻能不放過算計自己的紅晟,也不給太子面子,連忙怒道:“沒有十車石灰,那也應該傾其所有,以用作此次瘟疫之用。
你卻還留這麼多,還不是中飽私囊?
來人,給我把這些石灰全都拖出去。
”
“不可啊!
”紅晟連忙擺手道:“這些石灰石,是要留作楚國祭祀使用的。
其他人切不可動啊!
”
芈通才不管這些,隻命人進來就搬。
太子熊眴看着也是急了,連忙道:“公子通,不可造次,這裡可是國之府庫。
”
芈通微微一笑,亮出黃金春秋劍,直道:“造次又如何,通這把是父敖所賜的黃金劍,誰敢擋路,我就殺誰!
就是到了父敖哪裡,也說得過去。
”
“可是,要不了幾個月就是國之秋祭了,你将這些石灰全部搬走,等到秋祭之時,又哪裡弄這麼石灰?
你就不怕那時父敖會找你問罪嗎?
”熊眴也怒道。
芈通聽了又是一笑,道:“哦,原來你們是顧及于此啊!
行,這些石灰石就暫且算是我借的,等到秋祭之日,定将如數奉還!
”
熊眴與紅晟聽了,相互望了一眼,心道:燒制這麼多的石灰,少說也得上萬擔的河蚌殼,沒有四五年的光景,如何制造得出?
且在這裡吹牛吧。
不過熊眴立馬心生一計,便道:“你确定,這可是你說的,若是當時還不了這麼多石灰,你可得去向父敖認罪。
”
芈通聽了,心道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淡淡笑道:“随便!
”
說着,便命令屬下将這府庫裡的石灰搬至一空。
而熊眴喝紅晟,臉上則是紫一塊、紅一塊,尴尬至極,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