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讓你刺殺第二個人的信息。
”瑤光将一個蠟封的信封交給步天音。
自從知道她不是王的女人以後,她對她的敵意似乎少了一些,說話也不恭敬了一些。
步天音并未跟她計較這些。
沒有伸手去接,步天音問道,“他不是給我了嗎?
”
“你不是沒有看嗎?
”
步天音微哼,“葉秋寒,光祿勳少卿。
”
“計劃我已經想好了,人員也已經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光祿少卿府有宴席,就在今天。
”
瑤光臉色一變,飛速的看向那隻被她壓在書桌最下面的信封,訝異道,“你不是……”
王親自給她送來的信封,她不是沒有看過嗎。
可是,她為什麼都知道……
步天音沒有說什麼,她需要,速戰速決。
是夜。
月圓之夜。
光祿少卿府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一片繁華。
府邸的對面是一戶民宅,此時已經被暗衛重重潛伏。
北野望應步天音的邀約,前來“看好戲”。
上次她刺殺東方墨離的精彩事迹還在他心裡沒有抹去,此刻他幾乎是抱着略微興奮的心态來的。
并且他還特意穿上了那夜初見步天音那次所穿的桃紅色長衫,他清楚的記得,她伸出手來戳他的手臂,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現在的采花賊都穿的這麼好了?
北野望唇角輕輕勾了勾。
可惜啊,這樣一個能夠完完全全吸引住他的女人,心卻不在他身上。
不過,那又如何?
他為了她,計劃一天三個變,他如果不能從她身上撈點什麼好處出來,他就真的是白混了這麼多年。
北野望懶洋洋的靠在閣樓上,隻聽樓梯處傳來一陣環佩叮咚的聲音,她雖然走路的聲音極輕,但是身上佩戴的那些東西,碰撞時難免會發出聲音來。
她來了。
北野望側着頭看向樓梯口,隻見一個妖娆的舞姬扭着腰身上來了,那人正是換了裝的步天音,北野望見到她的着裝後,原本微帶着笑意的臉,頓時黑了下去。
他從牙縫兒裡擠出那一句話,涼得吓人。
“步天音,誰讓你穿成這樣了?
”
這個女人,真的讓他無語了!
為了不讓任何人認出她來,她臉上畫了很濃的妝,的确也很成功,他幾乎就要認不出來她了。
可是她的那個能叫什麼衣服啊,他就知道她想扮成舞姬的這個主意分明是個騷點子,穿的這麼暴露,她是要去幹啥?
!
那個不足一握的纖腰,那個分外性感的露臍裝,那個草片裙子下面若隐若現春光乍洩的長腿,看得北野望皿脈噴張,幾乎就要把持不住。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穿成這樣是要去勾引人還是去刺殺,他倒是不得不懷疑一下她此行的目的!
雖然明明知道他腦子裡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但是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就這麼想了。
步天音一直在跟自己腰上的鈴铛做鬥争,那兩個鈴铛不小心系到了一起,她解了半天愣是弄不開。
北野望猶豫了一下,忽然俯身下去,長指一挑,慢慢給她解了起來。
起初她還覺得他表現不錯,但是沒多會兒就發現他解扣子的手不太老實,似乎總是若有似無的碰到她裸露在空氣裡的細腰,這裡沒有其它的人,暗衛都規規矩矩的隐在暗處,北野望的呼吸一聲強過一聲,終于在步天音沒有來得及躲開的時候将她壓在了窗棂上。
然後低頭,緩緩将唇壓了上去。
她沒有帶那隻利劍一般的短笛,他也想好了,就算這次她給他一掌,他也心甘情願。
必須要嘗到她的滋味!
很快,北野望的唇便被她咬破,腥甜的皿腥味道蔓延在兩個人的唇齒間。
北野望想到她說她有喜歡的人的時候臉上那種可以被叫做幸福的表情,他就有些不痛快。
任她撕咬,可他偏偏就是不放開。
不知過了多久,北野望的舌頭幾乎就要被她咬了下來,他才戀戀不舍的松開她。
步天音臉上的表情并未有多大變化,她隻是擡起袖子,漫不經心的擦了擦自己的唇。
北野望的目光冷凝了下來。
她就這麼不喜歡自己的觸碰嗎。
眼底殺氣一閃而過。
北野望冷笑道,“朕真的很期待與你那位老相好的相見之日。
”
步天音對他的置若罔聞,她提着那本就單薄的裙子去了對面的少卿府。
北野望薄而冷淡的唇動了動,想開口叫住她,但轉念一下,還是由她去了。
隻要能殺了葉秋寒那第二隻狐狸,他什麼都可以不顧。
但是,他忽然有了一種沖動。
那就是今晚在場所有看過她穿成那樣的男人,他都要挖去他們的眼睛。
有些東西,不是你看到就看到,欣賞過之後沒什麼後果的。
他的人,憑什麼輪得到别的男人想看就看?
北野望的眼中,有一種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冷意。
光祿少卿府。
莺莺燕燕的都開始準備登台,步天音姗姗來遲,領舞的女子催促道,“還愣着做什麼,都準備好了嗎?
”
“準備好了……”
“好了呢豔姐……”
被衆舞姬稱作“豔姐”的女人一揮手,便有幾個侍衛上前,一一仔細檢查即将要登台的舞姬們身上是否沒有攜帶利器,步天音站在隊伍的最後,冷眼看着那些侍衛一邊揩油吃豆腐一邊“例行檢查”。
步天音在幾個人的掩護下腳下一直在慢慢的移動,她動的幅度并不是很大,加上在場的人身上都有彩色的披帛,盈盈的垂落了一地,步天音巧妙地避開了檢查,并沒有被任何一個人發現。
她的身上沒有利器是真的,但是她也不想讓那幾個男人給吃了豆腐去。
她的豆腐,從來都隻心甘情願讓雲長歌一個人吃。
今日葉秋寒的夫人生辰,才在家裡擺了這麼大的盛宴。
他請的人并不多,近身也都是保護他的侍衛。
他的那批金子也已經全部運到了金碧,家裡的一些昂貴的家具也一點點由碼頭走水路送了出去,隻要他到時候調準時機帶上夫人一跑路,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這場盛宴,就當做是與那些同僚們的告别宴吧。
隻是他死的時候也沒有想到,他的這場“告别宴”,竟然成為了他在世上最後的一餐。
葉秋寒一直謹慎小心,當他看到在場的舞姬中有幾張陌生的面孔時,他内心的警鈴便大作,他猛地站了起來,指着舞台道,“都下去,換,換下一場舞蹈!
”
步天音等人紛紛欠身行禮,而就在這時,台上正要退下的幾名舞姬忽然騰身而起,拔下頭上簪子向葉秋寒刺去,步天音卻随着那些舞姬一路退了下去。
場面一時失控,那些試圖刺殺葉秋寒的舞姬全部被沖上來的暗衛制服住,對面遙遙觀戰的北野望也向前傾了下身子,他看到步天音就那麼走了。
就那麼走了。
。
。
她……就這麼失敗了?
雖然覺得這種情況不太可能,但是步天音的的确确就那麼走了。
葉秋寒下令,所有人不得離開少卿府半步,他要開始徹查了。
然而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忽然放起了一束束的煙花。
砰。
砰。
碰。
大把大把彩色的花束照亮了半邊天空,所有人一時都沉寂下來,默默觀賞這突如其來的煙火盛宴。
所有人都在看着。
除了葉秋寒。
以及一直在注視着葉秋寒的步天音。
那些煙花傾城而起,葉秋寒的臉色卻瞬間變了,他暗道不好,卻不知道哪裡不對勁,他的身邊全部是保護他的人,可是他卻覺得自己此刻很不安全。
甚至,是很危險。
葉秋寒才要開口說什麼,可是他的話卻沒能來得及說出口。
――因為一直利箭已經穿過了他的喉嚨。
悄無聲息的。
瞞過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還在欣賞着煙花,葉秋寒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一般四下查看,一隻手握住了穿過他喉嚨的箭頭,張着嘴似乎要說些什麼。
葉夫人滿臉欣喜的看着煙火,忽然欣喜道,“爺,這是不是你給人家的驚喜――啊!
”
最後一個字在她轉身過來看葉秋寒的時候忽然變為了尖叫。
一支箭,生生從他的喉嚨裡穿了出來!
衆人這才發現,葉秋寒以及無聲無息的丢掉了命!
“爺,爺你怎麼了……”年輕的葉夫人不斷的用手去捂住他汩汩往外冒着皿的喉嚨,然而并沒有什麼用,身體猛抽了兩下,他很快便斷了氣。
“光祿勳少卿葉秋寒,私自販賣軍火,偷運大量黃金出境,欲潛往金碧,這些事情,葉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
說話之人正是北青蘿,她一身男裝帶着王宮軍隊沖了進來,一句話說的葉夫人臉色變了又變,啞口無言。
北青蘿擡手,便有人沖上去将她抓住,被拖下去之前,她愣了幾秒,才喊道,“冤枉啊,妾身冤枉,這些都是爺一個人的主意,跟妾身沒有關系……”
剩下的事宜怎麼處理便是他們東壤内部的事情了,步天音的任務完成了,她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回到和玉殿,先是一番洗漱,換掉這讓她也很無語的衣裳,她穿上了自己那套素白的衣裳。
那天晚上沾染的皿迹也全部被清洗幹淨,刺破的地方也被蓮花用同色的針線秀了幾朵西番蓮上去。
她發現自己忽然好喜歡西番蓮。
大概是因為那是雲長歌的标志,所以她愛屋及烏。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便聽殿外蓮花一聲低報,“參加王上。
”
北野望進來,步天音也沒有起身迎接,而是開門見山的問他,“第三個人,是誰。
”
她似乎等不及了,一刻也不願在這裡多耽誤。
她想家了。
想父親了。
想四叔了。
想南織了。
她更思念的,是雲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