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琳琅的桃花扇裡,一抹欣長的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花清越穿着明黃色的龍袍,整個人看起來威嚴肅穆,眉宇間過分妖娆,透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眸間一絲猩紅色,果真是成魔的征兆。
花清越走到離步天音五步開外,停了下來。
面對這個殺人的惡魔,步天音是從心底發怵。
她怕花清越,現在仍然很怕。
花清越看着她,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小音兒。
”
步天音下意識退後了一步,花清越詭笑道:“就那麼怕朕麼。
”
“怕。
自然是怕的。
陛下。
”
“那你還來?
”
“不來能怎樣。
”
“殺了你那位名義上的父親。
”
“所以我來了。
”
“他不過是你名義上是父親,你雖然也叫步天音,但卻不是這裡的步天音。
”花清越忽然靠近,步天音冷不防被他拖住了手臂,她微愠道:“陛下,請自重。
”
“自重?
朕的字典裡,從前沒有這兩個字,以後更不會有。
”
“步天音,做我的皇後吧。
”花清越伸出手去,指腹輕撫步天音光潔柔軟的下巴,爾後輕輕托起,讓她擡頭看向自己,他眼中猩紅尤帶着三分妖冶的迷離:“朕已經下旨,若你抗旨不遵,會連累步家上下。
”
步天音心裡從未如此焦急卻又無可奈何過。
這樣的心情,往往都是隻有面對花清越的時候才會不由自主的産生。
她始終不明白,花清越為什麼一直不願意放下?
他們已經徹底決裂了,她向他宣戰、向他複仇,如今已經無法抽身,他就好好的跟她決裂不可以嗎。
為什麼一定要抓着她,強迫她繼續留在他身邊?
雖然想不明白,但有一點她可以确定的,花清越并不是出于愛她。
既然不愛,何必一味的使勁手段強迫她?
“清越,你确定要用你帝王的身份逼迫我入宮麼。
”步天音輕輕從他手下掙脫開,換了一個久違的稱謂。
正是這樣一句帶着平常語氣的“清越”,卻讓花清越的神色瞬間甯靜了下來,他的唇角輕輕翹起,帶着三分醉人的笑意:“聖旨已經下了,已經做出的決定,如何還能更改?
”
“那我就隻能抗旨不遵了。
”步天音态度堅決:“你殺了我四叔,殺了南織,殺了天風,殺了花如夜……花清越,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惡心和憤怒,我恨你。
”
花清越的臉色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半晌,他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步天風并沒有死,你當如何?
”
步天音面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
她分明見到了天風的屍體被懸挂在城牆上,他、四叔,還有南織,這個世界上對她最是關心的幾個人,全部被眼前這個惡魔殺死了。
可是,他這個時候卻反口說天風并沒有死,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不信任他,永遠都不可能再信了。
“怎麼,你不相信?
”花清越對她何止是了如指掌,幾乎是立刻看破了她心中所想。
步天音道:“換了是你,你會信嗎?
”
“帶我去見他。
”
花清越沒有說什麼,輕輕擡起了左手,一團紅色的光芒自他掌心之間爆發,頃刻間縱流而上,襲向了那些倒挂在殿頂的桃花扇!
步天音臉色大變,瞬間出手阻攔,花清越卻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她的手,力氣很大,讓她無法動彈半分。
他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把眼睛正對着那些熊熊燃燒着的桃花扇。
不久後,那些琳琅滿目的寶扇被燒成了灰燼。
空氣中,傳來濃烈的紙張燃燒的味道。
花清越冷冷看着那些飄散下來的灰燼,冷冷的開口:“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永遠都是。
除非是我不要你了,否則别人想也不要想。
步天音,就算真的有一天我不要你了,我也會親手殺死你。
”
他心裡一清二楚,步天音是絕對不會跟他回到過去,他要的是重新開始,可是她卻不想給。
但是,他管不了那麼多,如今天下大局動蕩,他還要為了一個女人分神。
當初親眼看着雲長歌離開的時候,他站在山峰之巅,想的就是這不僅是他和雲長歌的天下之争,更是他要把步天音搶回來的一場惡戰。
步天音,她憑什麼愛上了别的男人?
花清越一怒之下,眉目間、殺氣悄然浮現。
對于步天音,他要麼愛,要麼殺。
不管結果如何,全部都是由他說了算。
這一刻,她在他身邊的,他會永遠禁锢着她。
花清越抓着她的手改為了牽着她的,步天音掙紮了一下,便由他去了,隻是心裡覺得惡心無比。
花清越牽着她向殿内走去,一邊慢慢說道:“他都已經不記得你了,這些扇子留着又有什麼用呢?
我不過是毀了他一些無用的東西,而你卻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小音兒,你若是喜歡,我送你,好不好?
”
“花清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
花清越臉色一沉,卻仍然是動情的說道:“我那麼毒的毒藥,竟然沒有要了他的命。
”
“那是因為他命不該絕。
”
“步天音,你一定要這麼忤逆我麼。
”
步天音想起天風很可能還在他的手裡,那些欲從嘴裡爆出來的難聽的字眼兒被她強迫的咽了回去,她說道:“我不想忤逆你的,但你一再欺人太甚。
”
“你知道麼。
四叔和天風、南織都是對我重要的人。
可是你卻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了南織。
我有多恨你,你應該比我清楚。
”
“那麼,你就更要成為我的皇後了。
”
“原因?
”
“因為我會把殺害南織的兇手親自交由你處置。
你若是覺得不過瘾,刑部那麼多的刑具,任由你随意使用,你想怎麼玩死他都是可以的。
”
步天音冷笑一聲,“錦色也是你一條忠心的走狗,你竟然能夠這樣對他。
”
“他再忠心,又怎麼能比得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花清越淡淡道。
步天音臉上冷意更甚:“你這樣做,很容易讓所有人對你有想法的。
”
“所以你在關心我?
”
“關心談不上,隻是很好奇如果你的手下們反水,你會怎麼死。
”
“他們怎敢反我?
”花清越忽然停了下來,用力按住步天音的雙肩,重重道:“我既然敢那樣做,就必會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
“那麼,你呢?
”
“我?
”
步天音輕輕皺起了眉頭,她真的很惡心花清越說話的時候總是若有似無的跟她發生肢體接觸,她推開了他,凝眸道:“你把殺死南織的兇手交給我,那麼你這個殺死我四叔的人呢,又該如何?
”
花清越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道:“那你就更應該留在我身邊。
”
“你想殺我,可是卻沒有辦法。
你打不過我,就沒有辦法替張子羽報仇。
而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卻不一樣。
枕邊人往往是讓人最不設防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我們做的時候,你突然給了我一刀,我也許還會對你笑。
”
步天音冷嗤道:“你說的真是太惡心了。
”
“可那都是實話,不是麼。
”花清越又開始動手動腳,竟然再次抓住了她的下巴,他俯身下去,作勢要問她,步天音卻一把刀直接抵在了他的兇口上,她一字一頓,冷冷道:“帶我去見天風。
”
花清越不再說什麼,徑自牽着她向裡走去。
無數次,步天音都想出手殺了他。
可是正如他所說,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殺了他。
可是她卻打不過。
在宮殿的最裡面,步天音見到了步天風。
昏迷不醒的步天風。
步天音沖上去,摸了摸他的脈象,又看了看他的眼皮。
花清越見她如此緊張,忍不住冷笑道:“我說他還沒死就是沒有死。
”
“他怎麼會昏迷?
”步天音的聲音灌了很大的怒氣。
花清越道:“他不過是服了一種毒藥。
”
“解藥呢?
!
”
“自然在我手裡。
”花清越也走了過去,居高臨下望着步天音,那清冷的眸中竟然浮出一絲憐憫。
“做我的皇後,我會把解藥給你。
”
“步天音,用你自己換來解藥,怎麼樣?
”
“卑鄙!
”步天音心頭怒氣浮動,漲得她兇肺之間十分難受。
花清越冷冷看着她,“我就是這麼卑鄙。
”
“你若不肯答應,步世家上下數百千條人命我還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
”
“你逼我。
”
“是。
我就是在逼你。
”
步天音的臉色變得尤為難看,她似乎一句話都不想再跟花清越說了,他就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花清越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步天風身上,輕描淡寫道:“他中的這種毒藥,如果在一定時間内沒有服用解藥,他便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從你失蹤到如今,想來也有……”
“少廢話,還有多長時間?
!
”步天音勃然大怒,花清越的臉也頓時黑了下去,他一把拉起她,眯起眼睛冷道:“你說我廢話?
”
“花清越,你不是人。
”步天音牙齒咬得咯咯響,卻隻能憤怒的用眼睛瞪着他。
花清越淺淺道:“三日。
”
“三日之内,倘若沒有我的解藥,他便會一直睡下去。
”
“步天音,陪我上床,我便将解藥給你,如何?
”
步天音的手攥成了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
良久,她緩緩道:“好。
”
花清越聞言先是一怔,随即便露出了暧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