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醒來到現在,他一直裝着若無其事,以為這女人會良心不安,會羞羞答答的跑來跟他道歉。
雖然他不需要,可那是她犯的錯,難道她不該道歉嗎?
可這臭丫頭一個上午都幹了什麼?
抓着小春,倒騰了一個上午,連個隻言片語也沒對他說。
直到此刻,竟然還跟他裝糊塗,叫他如何能忍!
龍世子壓根沒意識到,此時自己的表情,像極了讨要負責的受辱女。
“那個……我真的忘了,要不你提醒一下?
”她真不記得了嘛,難道是龍璟見她被叮的跟癞蛤蟆似的,好心給她上藥,現在讨要感謝來了?
龍璟藏在袖裡的拳頭,死死的攥着,要不是他多年練就的沉穩心性,這會早把她掐死了,“忘了,就給我慢慢想,直到想起來為止,在此期間,你就住這裡,這附近的宅子,都跟這裡相連,你就住隔壁!
”龍世子的語氣不容反駁抗議。
“憑什麼嘛……”沈月蘿小聲的嘀咕。
“你說什麼?
”龍璟突然又逼近,陰沉着臉質問。
“沒……沒什麼,我是說要謝謝你呢,那個我還得回廣陽村一趟,你們慢慢坐!
”
走到門口,差點迎面撞上蘇蘭。
沈月蘿二話不說,拉了她便走。
“幹嘛?
”蘇蘭奇怪道。
“回家,你說幹嘛?
”沈月蘿頭也不敢回,就怕龍璟又将她抓回去,逼問什麼昨晚的事。
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腦子一片空白嘛!
小春哭哭啼啼的蹲在門口,兩隻手捂着腦袋,頭快縮到兇膛裡了,“爺……小春沒臉見人了,嗚嗚……”
當秦玉風看見小春抱着的腦袋下,留着半寸長的短發時,驚訝道:“這是怎麼了?
小春,你的頭發呢?
”
小春一聽有人問,哭的更可憐了,“還不是那兩個母夜叉,說是要開什麼美容美發店,讓我給她倆實驗,又是火鉗,又是剪刀,我能活着就不錯了,就是我的頭發沒了……”
摸着頭上紮手的短發,小春越想越悲催,可憐的跟隻受傷的小貓。
秦玉風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幹咳兩聲,壓下心裡的驚愕,淡定的安慰他,“沒事,過兩年就長出來了,要不你弄個帽子戴着!
”弄成個闆寸頭,離和尚也隻差半寸。
龍璟冷着臉掃了他,“有什麼可哭的,還能見人,就這樣出門吧!
”
既然不用掩藏身份,做為龍璟身邊的人,小春有個獨特的印記,也沒什麼不好。
其實小春節的臉型,很适合剃闆寸。
他臉小,從前留個長發,把臉都遮沒了。
現在就不同了,闆寸頭襯的他這張清秀的小臉,多了幾分英氣。
李風的店已經重新整理出來了,而且是開在最熱鬧的一條街。
因為是周鬥金燒的,所以沈月蘿軟磨硬泡,從周家弄來這一處店面。
前幾天剛開業,面積雖不大。
但總算有了屬于自己的地盤,她那個高興啊!
不止如此,她還在城中的菜市,弄了個大門面,專門批發零售豬肉。
那裡的生意,她不怎麼過問,她隻負責銷路,其他的事,都交給鄭林,周勝,趙山泉他們幾個。
至于劉大寶跟三毛,因為這倆人各有各的長處,所以一直被她帶在身邊。
她讓三毛跟着秦玉風店裡的一個掌櫃,學着管理店鋪,劉大寶被送去周鬥金的店裡學廚藝。
周家肯定是不願意,誰甘心培養競争對方。
明裡暗裡,都給劉大寶使了不少的絆子。
可
可是後來沈奎出了事,周家自身難保,周鬥金躺在床上還沒能起來。
他們再沒心力管酒樓的事,劉大寶這才尋到機會。
也是他有這方面的天賦,學的快。
當然,肚子長的也飛快。
要不是沈月蘿嚴格控制他的食量,并讓他堅持鍛煉,這貨非得長成豬不可。
李風的店,準确的說,應該是沈月蘿的内衣店。
自從那天蘇蘭去見過夏香跟小竹之後,她倆又帶動不少的訂單。
雖然不多,但也是個很好的開始。
沈月蘿一咬牙一跺腳,開了這家内衣店,店名就叫美人坊。
剛開始頭兩天,除了青樓的女子喜歡成群結對的光顧之外,普通的良家女子,尤其是那些千金閨秀們,隻是好奇的站在遠處觀望。
沈月蘿找了兩個模樣清秀,能說會道的小丫頭做店員。
起初針對個人,對她們言傳身教,親身示範,連拖帶拉的,将人弄進店裡。
隻要進了店,這些裝矜持的小姐們,貴婦們,眼睛都直了。
試問,誰不想擁有一對傲然挺立的大波,到了晚上,脫下衣服,引得自己的夫君,兩眼放光,口水泛濫。
尤其是那些年老色衰的貴夫人們,年輕不在,皮膚松弛,兇部下垂。
沒了吸引夫君的利器,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夫君的寵愛被侍妾搶走。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樣大翻身的武器,她們才不管是不是青樓女子專用。
最好是!
如果她們能像青樓女子,留住男人的心,讓男人每晚離不開她們,她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在之後的幾天時間裡,沈月蘿制定的銷售方向,都在這群貴婦身上。
一傳十,十傳百。
十天不到,美人坊的内衣,幾乎席卷整個永安城。
與火爆銷售對應的,還有夜以繼日的生産線。
曲氏現在也忙的很,忙着招收學徒,忙着教村裡的女娃刺繡,帶徒弟,忙的快分不清東南西北。
李風這邊,也在永安城的一個小巷子裡,租了個大院子,請人搭了個涼棚,請了十幾個手藝娴熟的女工做活。
逃進内衣店的沈月蘿,後怕的拍拍兇口,看了眼身後,發現龍璟沒追上來,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李風正在扒拉算盤子,看她倆跟鬼攆的一樣沖進店裡,淡淡的擡頭看了一眼,又接着算他的賬,“咋了?
有誰追你們嗎?
”
蘇蘭猛灌了一口涼水,粗魯的用袖一抹嘴,兩手一攤,“不知道啊,是她拉着我跑的,唉,你這兒生意不錯嘛,客人越來越多,貨源能供應上嗎?
這一天掙了多少錢?
”
蘇蘭湊過去看他的賬本,看也是白看,她壓根不懂。
沈月蘿也湊了過來,“這幾天的賬,你搞清了嗎?
有多少結餘?
能周轉的資金有多少?
我得支一筆銀子,有大用。
”
李風歎氣,把賬本最後的數字指給她看,“大小姐,我們這幾天生意是很不錯,客人很多,賣出去的貨物也多,可是您老想過沒有,現在是開店之初,前期我們沒銀子,全是從四海銀号跟秦公子借的,加上人工,租作坊,還有店鋪裝修的費用,再有四海銀号的利息,我給您個總數吧。
總收入是一千八百兩,刨去以上所有開支,純盈利一千兩,您如果想支銀子,我隻能給您三百兩,餘下五百,要拿去四海銀号還掉一部分,還有二百兩,留做店裡周轉資金。
”
李風本職工作是裁縫,讓他算賬,跟趕鴨子上架沒兩樣。
瞧他頭發掉了一大把就知道,他有多糾結了。
沈月蘿一拍桌子,咬了下嘴唇,“四海銀号的錢暫時不還,你留五百兩做周轉資金,剩下的五百兩,拿出來給我,我有大用。
”
蘇蘭瞅着她,怪笑道:“我要是你,連個毛都不會還給他,真笨!
”
沈月蘿瞪她,“你懂個屁,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夫妻又怎樣,再說我跟他還是假夫妻,大難來了各自飛,我才不會依靠男人,你也是,我跟你說的美容院的事,你上點心,這幾天咱們在城裡找個住處,你就在京城住着,順帶打聽着哪裡的門面适合做美容院。
”
“什麼美容院?
”李風問道。
“哎,你别管,這是蘇蘭的事,你隻要管好内衣店,我之前畫給你的圖紙,你看過沒有?
”
“哦,你說這些短裙?
”李風從櫃台下抽出一疊紙,上面都是沈月蘿閑來無事,畫的設計稿。
沈月蘿點頭,“這樣吧,你挑兩件做出來,到時候挂在店裡,有客人喜歡,可以試一試,不喜歡就不買。
”
“好吧,我親自做,不過有些細節的地方我要改一下……”
兩人商量了一個下午。
傍晚的時候,李風對這附近比較了解,帶着沈月蘿跟蘇蘭,找了一個小院落。
沈月蘿看過之後,覺得還挺滿意,便以每個月三兩銀了的價格租下。
三兩銀子少嗎?
一點都不少,要是按着普通一個月的收入,半年也租不起。
租好了房子,她倆今晚還得趕回文陽村。
曲氏在家忙的熱火朝天,沈月蘿跟蘇蘭到家的時候,她正坐在院子裡查看每位繡娘的繡品,晚飯也沒燒。
“娘,”沈月蘿推門進來,“外面都黑了,您怎麼不進屋裡點上油燈再看,這樣容易把眼睛熬壞的。
”
。
”
“是妮兒回來啦,瞧娘這記性,忙的忘記燒飯了,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曲氏趕緊放下繡品站起來。
“曲嬸,晚上咱們包餃子慶祝一下,肉都買好了呢,”蘇蘭樂呵呵的舉着提着的五花肉,“待會我去挖點大蔥,就吃豬肉大蔥餡的餃子!
”
“我去挖,你幫我娘和面,還有阿吉他們也要吃呢,得包好些餃子,這樣,待會你把他們幾個也叫過來,大家一起動手,幹起來也快,”沈月蘿拿了鏟子,提着菜籃,出了院門。
曲氏在她走後,把蘇蘭拉進廚房,臉上慈愛的笑容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蘇蘭哪,你老實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啥事,妮兒怎麼會喝多了酒。
”
蘇蘭為難的抓抓在腦袋,“嬸,我也不知道啊,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喝醉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龍世子的一處别院,其實他是個很不錯的人,對月蘿很好呢,您看見月蘿身上的衣服沒,那就是龍世子給她挑的,您再看看我身上的,這一對比,您就能看出差别了。
”
曲文君心情複雜極了,有喜也有憂,“這孩子肯定是因為沈奎要被處斬的事,心情郁悶,至于這個龍世子,是不是良人還很難說,蘇蘭,你跟月蘿兩人在外面行走,一定要當心,要不以後就讓阿吉跟着,這樣我也放心點。
”
她知道鄭林跟周勝他們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做,現在每天送豬肉,也不用月蘿跟着,她實在是擔心女兒的安全。
沈家黑作坊發生的事,以及那晚村裡遭人屠/殺的事,曲文君都不知道。
蘇蘭道:“您既然擔心月蘿的安全,不如跟她一起住到永安城去,今兒我們回來之前,月蘿在城裡租了個小院子,方便日後落腳,嬸,您就跟我們一起住過去,這樣以後也能方便照顧我們!
”
曲氏猶豫了,“可是嬸子不想看見某些人。
”
住到永安城裡,就免不了時常跟周秀蘭等人碰上面,她實在是不想看見周秀蘭那副嘴臉。
“哎喲,她們早沒戲了,沈家被抄,除了那座大宅子,沈家如今什麼也沒了,周秀蘭如今躲在家裡,連門都不敢出,沈婉也是,他們本來還想求周氏娘家,可惜那幫幫人理都不理他們,現在就等着沈奎處決,這事就算完了。
”
“沈奎死不了,”沈月蘿提着菜籃子進門,籃子裡擺着新鮮的大蔥,還有半籃子白菜,幾根黃瓜,幾個成熟的西紅柿。
“為什麼死不了,難道還會有人來救他不成,”蘇蘭代曲文君問出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