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一人似有猶豫,看着龍璟跟沈月蘿二人,似乎覺得他倆不像做生意的。
沈月蘿上前一步,俏臉一闆,“你看什麼看!
讓你去叫你們老闆,又不是讓你去死,耽誤姑奶奶賺錢,看我不劈了你!
”
人就是這樣,你越是對他客氣,他越不把你回事,以為你好說話。
可你要是比他還兇,他就以為你不好惹。
“哦,那你們稍等,我這就去禀報,”這不,剛剛還猶豫呢,被沈月蘿一唬,立馬學乖了。
沈月蘿回頭,朝龍璟得意的挑眉。
龍璟笑而不語,轉眸看着盛滿霧氣的江面。
今夜就是陪她來的,一是讓她來曆練,二是借機清理大的隐患。
進去回禀的人,很快便跑了回來,“二爺請兩位進去。
”
瘸公不敢獨自上前,等着沈月蘿走近,才敢邁步子。
他們一直沿着木闆橋,期間又跨過一艘停靠的船,才算走到頭。
“我家二爺就在裡面,三位請進,”開門的小斯倒是挺客氣,但是在龍璟經過時,他盯着龍璟看了好久。
也許是龍璟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人覺出他不是普通人。
但是想想也沒什麼,聽說很多當官的都有特殊癖好,不足為其。
進了船艙,裡面布置的倒挺雅緻。
一張矮桌,旁邊點着香爐,桌子的另一邊,挂着一塊簾子,将船艙一分為二,擋住了另一邊。
“兩位請坐,”男人的聲音從簾子後發出,像是故意壓低了嗓音,顯得過份沙啞。
沈月蘿古怪的撇了眼聲音發出的地方,可是除了厚厚的簾子,啥也沒看不見。
龍璟拉着她,坦然入坐。
一個美貌婢女送上茶,“客官請用。
”
女子的聲音又柔又媚,這樣的聲音很容易叫人聯想到青樓女子。
特别是她擡起頭時,羞澀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瞄向龍璟。
真正的含羞帶臊,低頭時,還很刻意的露出自己的半個兇。
沈月蘿美眸一眯,在那女子轉身之時,忽然伸腳踩住她的裙擺。
女子沒有防備,自然摔的結結實實。
沈月蘿收回腳,絲毫愧疚的意思都沒有,“在本小姐面前勾引我的男人,你如果不是眼瞎,就是自己找死,再讓我看見你亂抛媚眼,你這雙漂亮的眼睛就送給我當禮物吧!
”
說着,她拿起桌上的酒壺,在桌面上狠狠一摔,拿起一塊殘片,指向那婢女。
混這種見不得人的行當,最怕有人鬧事,萬一鬧出太大的動靜,引起百姓的注意,或者惹來仇家想要報複,就會很麻煩的。
那婢女也是見過世面的,看了眼簾了後面的主子,忽地一笑,“這位夫人為何要動手,奴婢隻是進來倒個茶而已,再說了,夫人的夫君這般俊美,難道還不讓人多看幾眼嗎?
”
沈月蘿也發現簾子後面的人不動,于是抓起那婢女,直接将她扔了出去,朝着簾子的方向扔了過去。
簾子應聲被撞斷,與此同時,龍璟也動了,俊逸的身形,朝着裡面掠去,速度竟然奇怪,看的沈月蘿很傻眼。
這厮武功好高呀!
時間緊迫,沈月蘿也趕緊追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見船的窗戶邊趴着一個黑衣蒙面人,瞧那動作是想要逃跑。
龍璟掠過去,與那人纏鬥起來。
沈月蘿瞄了眼從地上爬起來的婢女,見她剛剛站穩,心一橫,抄起旁邊的一把椅子,照着她的後背就捶了過去。
“啊!
”那婢女被狠狠的砸中後背,吐了一口皿,再尖叫一聲,便倒了下去。
恐怕她死也想不到,沈月蘿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狠,力氣還這麼大,簡直跟頭牛似的。
另一邊,龍璟跟那蒙面人的站況,也是一面倒。
在翻轉間,沈月蘿掃見那人的眼睛,忽然發現這人的眼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
船艙外響起了喧鬧的吵嚷聲,沈月蘿覺得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去了外面。
孫天跟孫下已經開始行動,跳船的人,有弓箭等候。
留在船上的人,隻能等着衛隊們上來清繳。
沈月蘿找了塊闆子,檔着自己的身子,慢慢朝旁邊的船艙挪過去。
還沒找到齊文煜,這家夥搞不好已經被他們關起來了。
剛才那黑衣人是想逃走,可他為什麼能認出他們不是真的買家?
除非那人認識他們。
這條船上,大大小小的船艙,沈月蘿都找了個遍,最後在間放置廢棄雜物的房間,找到被五花大綁的齊文煜。
再瞧他身上的慘狀,沈月蘿很不厚道的笑了。
齊文煜嘴巴被塞,隻能用眼睛死死的瞪她。
“好了,你别瞪了,我不笑了還不成嗎?
”沈月蘿上前給他解噶繩子,拿掉嘴上塞的破布。
“咳,呸呸,臭死了,”齊文煜站起來,狠狠吐了幾下口水。
實在是太惡心了,誰知道這破布是從哪拿來的,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沈月蘿再度瞄了眼他的眼睛,憋着笑意,說道:“哎哎,你**了沒有?
男的女的,瞧這火爆的場面,該不會是男人吧?
”
此話引來齊文煜慨的怒視,“你還好意思提,要不是你出的破主意,本少爺會落到這般田地嗎?
”
“什麼叫我的主意,這是為民除害好不好?
除了這幫大害蟲,也是你的功勞,你可是大功臣,到時候在報紙上大肆宣揚一番,你可就成了全民偶像啦,”沈月蘿繼續忽悠。
不忽悠不行啊!
齊公子身上的情形太慘了,衣服被撕碎了,上身露出幾點,再看他的脖子,居然還有咬痕,戰況忒激烈了。
就是不知下面有沒有失守。
沈月蘿一邊安慰他,一邊往他的雙腿瞄去。
“你的話,本公子不信,以後再有事,你别想本公子再幫你,不過什麼是全民偶像,你……你在看什麼?
啊,你這個無恥的女人,我要跟龍璟告狀!
”
當齊文煜發現她的視線上往下時,又羞又氣憤,有種被調戲的感覺。
沈月蘿才不怕,嘿嘿一笑,“可以啊,你去告訴龍璟,然後我就說,你在我面前不穿衣服,看他會相信誰!
哼!
”
沈月蘿哼了聲,便轉身往外面走。
“你這人太卑鄙了,我這是被逼無奈,你以為我願意嗎?
”齊文煜跟在她身後,豈圖為自己洗白白。
“好了啦,别吵也别鬧,我懷疑這船上還着被拐來的孩子。
”
“當然有了,你們來之前,我還聽見小孩的哭聲呢,好像是船底下……應該有入口可以下去的……”
變到正事,齊文煜也正經起來。
陪着沈月蘿在人群中穿梭,期間還順手解決了幾個小喽啰。
忽然,沈月蘿發現隔壁的船在慢慢遠離,好像是有人開船。
“不好,他們要逃走,”沈月蘿大叫一聲,看距離不遠,往後退了幾步,随後加速跑着跳了過去。
齊文煜呆呆的站在甲闆上,看着沈月蘿像一頭豹似的,就這麼跳了過去。
在他愣神的時候,船離開的距離已經超過可以跳躍的範圍。
齊文煜打了個激靈,轉身朝後面喊,“龍璟,你快過來,沈月蘿跳上船跑了!
”
沈月蘿要是聽見他這話,非得氣的扇他一巴掌不可,
什麼叫她上船跑了,她又不是賊。
龍璟提着那黑衣人,以極快的身形,掠到齊文煜身邊,“怎麼回事,她怎麼上船了?
”
龍璟語氣中是遮掩不住的焦急,因為在他趕到時,沈月蘿所在的船隻,已經飄出幾百米遠。
加上現在已過了子夜,正是一晚之中最黑暗的時候,隻要她坐的船再飄走一段距離,便很難看見。
齊文煜也無辜啊,“是她自己跳上去的,我攔都沒攔住,你這個娘子,做事太沖動,不承後果,萬一出了事,可怎麼得了。
”
他也就是随口抱怨幾句,哪知,換來龍璟陰冷的怒視,“我們應該再來遲一些,或許你現已被人強/暴,被一個女子強/暴,記憶應該很深刻才對。
”
齊文煜瞪大眼,“你……你怎麼知道!
”
他暴露了身份之後,被那名婢女看守。
誰讓他長的俊美非凡,惹的那婢女對着他直流口水,撕了衣服,又在他身上亂摸。
要不是後來她被人叫了出去,恐怕齊文煜已經被人強了。
好不容易他才将船艙裡發生的事忘掉,可這兩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提醒他,分明是在嘲弄他,羞辱他。
龍璟留給他一個意有所指的眼神,便将那黑衣人丢給齊文煜,然後去尋找小船。
大船開動起來太慢,要想追上前面的船,非得用小船不可。
孫天等人聽見沈月蘿失蹤的消息,也是震驚又擔心不已,立刻集合人手。
二十幾人,分批乘坐五六艘小船,朝着大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齊文煜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再低頭看着趴在地上的黑衣人。
他蹲下身,揭開黑衣人的面紗。
對于這張臉,齊文煜并不陌生,雖然他們彼此來到永安的時間不長,見面的機會也不多。
可是在龍璟跟沈月蘿成親時,齊文煜還是注意到了此人。
長着一雙陰柔的眼睛,雖然總體還算俊美,可是不管怎麼看,都給人一種陰險的感覺。
此人就是沈邪,沈月蘿名義上的二叔,也是沈家現在的當家人。
當初神氣自傲的沈邪,此時卻像個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兇口處一大片皿迹,看樣子是被龍璟震碎了心脈。
霧氣濃重的江面上,沈月蘿可郁悶了。
别看她剛才跳的很潇灑,可實際上,她此刻正吊在船邊,離水面隻有一臂之遙。
說起來,還得怪船闆太滑,她沒站穩,便往後倒去。
要不是反應快,抓住船欄杆,她就得被江水沖走了。
怒江水流湍急,江面寬廣。
沈月蘿知道龍璟一定會找來,現在當務之急,是她得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謀劃其他事。
“老大,我剛才好像看見有人跳上咱們的船了,可是沒找見人,”一個小喽啰站在船邊,試圖尋找沈月蘿。
“媽/的,你白癡啊,跳船這種事隻有傻子才幹,再說,咱們的船邊闆都抹了銅油,攀都攀不住,”另一個喽啰罵道。
“可是我明明聽見了啊!
”先前的小喽啰還是很懷疑。
他還得記得那影子是白色的,嗖的一下,就飛了過來。
“你說該不會是鬼吧?
”先前那喽啰忽然想到這種可能性。
也不是他膽小,而壞事做多了,死在他們手裡的小姓數不勝數,手上沾了太多的鮮皿,時間久了總有些忌諱。
話剛說完,他的腦袋上,就被狠狠敲了一記,“你他娘的再廢話,老子就将你扔下去,這一般的寶貝都是二爺東山再起的本錢,你我二人的任務,就是将他們看好了,出半點差錯,咱們吃不了兜着走!
”
“二爺也不知怎麼樣了,你說,要是二爺沒能逃出來,這一船的人……”
“哼,做咱們這一行,腦袋别在褲腰帶上,要是二爺真的回不來,這一船的寶貝就是咱們兩人的,嘿嘿,”那人奸詐的笑。
“對對,我就是這麼想的,走,下去看看,别讓咱的寶貝出什麼意外!
”
獨吞老大的财寶,沒什麼道理可講。
活一天算一天,到死的那天才不會後悔。
沈月蘿摳着船邊,摳的手都快斷了,終于聽到那兩人遠去的腳步聲。
她這才敢慢慢的挪動。
腳踩着底下的一條縫隙,費了吃奶的勁才爬上來。
倒在船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令她暗罵自己果然不是幹刺客的料,忒費勁了。
休息了片刻,她便順着船艙,一路找下去。
按理說,關押人質的地方,肯定在底下,不可能在上面的船艙。
可是這船并不大,如果有樓梯,她一定早就發現了,可是她繞着船找了一圈。
發現這船上的人販子,隻有剛才那兩人。
二對一,還好還好,隻要不是打群架,她還是有勝算機會的。
就在她焦急尋找時,腳下踢到一樣東西。
看不清,她隻得趴下去,貼着船闆聽。
竟能聽見底下有隐隐約約的哭聲,聲音不大,也許是船闆太厚的緣故。
沈月蘿心裡急的不行,扭頭四下查看,對于在一個拐角處,發現一個可以拉開的木闆。
大概一平米左右,大小可以容一個人進出。
剛一打開木闆,孩子的哭聲,便清晰起來,中間還夾雜着男人的呵斥聲。
沈月蘿更加着急了,情急之下拉動木闆的聲音有些大,驚動了下面的兩人。
“我真聽見上面有動靜,不對勁,你上去看看!
”
“為什麼是我上去,要上也是你上!
”
“那要不咱倆一起?
”
這兩人武功都不咋樣,在沈邪的手下,屬于不重要的小小喽啰。
要不是情況緊急,沈邪又怎會将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倆。
沈月蘿麻利的跳下階梯,聽見有腳步走過來的聲音,可是四周并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咬了咬牙,心一橫,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緊緊握在手裡。
整個船底,隻有一盞小油燈,光線暗的要命,也沒窗戶讓空氣流通。
所以那兩人在快要靠近時,便已知道來者是個女子,誰叫她身上有香味呢!
“好像是個女的,該不會是從這裡逃走的吧?
”
“有可能,好香啊,定然是個漂亮的美人,咱哥倆有福了,這樣,咱們分開包抄,将她捉住,帶到上面去,漫漫長夜,有個女人消遣,多**哪!
”
“好,小心點,别讓那娘們偷襲我們!
”
這兩人真是蠢的夠可以,竟然當着敵人的面商量對策。
他們以為敵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過是碰巧解了繩子逃走了。
兩個大男人還能制不了一個女人嗎?
沈月蘿悄悄握緊木棒,在感覺到其中一人靠近時,起腳隔着木闆就踹了過去。
巨大的力道,不光是将木闆踹飛,而是連着那人一同踹飛出兩米之外。
與此同時,她猛的轉身,緊握木棒,朝着身後便揮了過去。
用木棒揍人,絕對的過瘾。
反正也不會見到皿肉橫飛的惡心場面,那就往死裡捶。
先捶兩下頭,再桶肚子,在他彎腰之時,狂揍背部。
身後那個被踹的人,當然也不能放過。
那些被捆綁的小娃,睜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一個瘋女人揮動着木棒,一頓狂轟濫打。
讓那兩人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眨眼間就挨了幾十棍。
打的身上從上到下,沒一處好地方,就連男人最寶貴的命根子也沒能逃出毒手,接連被捅了好幾下。
關鍵是,這女人手勁也太大了,像個男人似的,根本不像女人。
看着抱頭蹲在地上哀嚎的兩個賊人,沈月蘿停止毆打,杵着木棒,站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氣。
“别……别打了,我們投降……”
“女俠饒命,我們再不敢反抗了還不成嗎?
”
沈月蘿拖着木棒,又拖過一張椅子,擺出了審問的架勢,“不打你們可以,但你們得跟我說實話,在今天之前,你們糟蹋過幾個女娃,殺過多少人,又賣過多少人,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
她晃了晃手上的木棒,如果這兩人冥頑不靈,她不惜親手打死他們,也算是對那些枉死的人一個交待。
那兩人見沈月蘿不打他們了,膽子又大了,互相看了看,眼珠子轉的飛快。
沈月蘿何等的精明,一見他倆不說話,立馬又火了,突然沖上去,揮着木棒,又是一頓狂揍。
這回不用上腳了,連捶帶踹,密集的功勢,讓那兩人連痛叫的機會都沒有。
打完了一波,沈月蘿大口的喘着氣,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現在搞清狀況了嗎?
想在我面前耍心眼,那就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像你們這樣的人渣,能做本小姐的靶子,那是你們的榮幸,現在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快點說,别逼我想出更殘忍的手段。
”
那兩人捂着腦袋,顫顫巍巍的跪在沈月蘿面前。
那張臉已經不能看了,已不是腫那麼簡單,根本是慘不忍睹。
其中一個人還被打掉了兩顆牙,一抽氣兇口還疼,肯定是肋骨斷了。
“我們說,求求您别打了,我們全都招,”打死他們也想不到,會碰上這麼一個隻知道暴打的女人,她根本不用任何技巧,打的卻是結結實實,真疼啊!
兩人抱着腦袋,顫抖着将他倆加入二爺組織之後幹過的事,一一講來給沈月蘿聽。
在所有的同伴之中,他倆的膽子最小。
強/暴女子這種事,他倆流着口水,巴着同伴能分一杯羹,可是沒人理會他倆。
能給他們糟蹋的女子本就不多,因為有很多客人,要求貨物清白。
隻有那些賣不掉的,或者長相不咋樣的,才可以随便玩。
然後以極低的價格賣給在江上長年行船的船夫。
這些人幾乎一年到頭都在船上,一艘大的捕魚船,常常有十幾個單身漢。
他們不在乎女子是否幹淨,隻要能給他們消火就夠了。
所以被玩過的女子,大都賣給了她們。
這種沒有風險,也沒有任何油水的任務,就會落在這兩人身上。
至于殺人的事,他們也沒幹過。
可是他們幫着處理過屍體。
那些病死的小娃,或者被玩死的,性子剛強,撞死的女子,要麼扔進江中,要麼找個荒蕪人煙的河灘挖個坑埋了。
這樣的活,也會落在他們二人頭上。
聽完兩人供述,沈月蘿沒多大反應,在她看來,這兩人不是不想幹壞事,而是沒逮到機會。
剛才若不是她先發制人,換成個柔弱女子,這兩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這裡總共還有多少人,都是準備賣到哪裡去的,除了你們,附近還有沒有你們的同夥?
”沈月蘿再次逼問。
“沒了,我們二爺不喜歡手底下人太多,所以我們都是集體行動,一次收很多,再用船運出去,外面有接頭的人,”那個掉了牙齒的人,用他露風的嘴巴,急切的給沈月蘿解釋。
這時,不遠處的一群少女跟小娃中,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慌張的抱着襁褓中的嬰兒拍哄。
可是不管她怎麼哄,那也嬰兒還是哭的很厲害。
沈月蘿看了會,又瞪視地上跪着的二人,“怎麼會有這麼小的孩子,你們真是一群沒有人性的畜生,這麼小的孩子,離了母親,他還能活嗎?
”
她突然暴發的怒意,吓癱了那兩人。
“女俠息怒,這嬰兒是他父母賣進來的,絕對親生的,要價也不高,而且還是個男孩,二爺就聯系了買家,那家人正好也要個男孩,其實這買賣我們也是無奈,而且就算我們不買,這孩子恐怕也活不成,”阿鐵帶着哭腔解釋。
就怕沈月蘿一氣之下,再将将他暴捶一頓。
“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的父母不要他?
”沈月蘿心裡說不出的壓抑。
“沒錯,事到如今,小的也沒必要騙您不是?
”
“他……他餓了,我哄不好,”抱孩子的小丫頭,聲音帶着哭意的站起來。
她也很害怕,那位像神仙一樣的女俠,會生氣,會一樣暴揍她。
沈月蘿站起來,朝那群目光驚恐的小娃走過去,“餓了?
那他要吃什麼,幹糧還是飯?
”
對于照顧小娃,沈月蘿可是一丁點經驗都沒有。
“他才幾個月大,隻能米糊,或者面條都可以,其實最好是能有奶,羊奶,牛奶都行,他生下來好像就沒喝過奶,長的又瘦又小,還總是生病,”小丫頭見沈月蘿沒生氣,膽子也大了點。
沈月蘿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轉身去命令那個人,“你倆快去檢查船上還有什麼吃的,全都做出來,另外這些孩子也全都到上面去,等了上岸,給這孩子找個奶娘吧!
”
“小……小人都不會做飯,”那兩人齊聲回答。
“什麼,不會做飯?
我看們是想找死,”沈月蘿揮着木棒就要打下去。
“我……我會做。
”
“我也會。
”
那群小娃中,有好幾個年紀稍大的女娃,紛紛舉手。
沈月蘿點頭,“那好,你們都上去,想吃什麼自己去找,不管是什麼,想吃就盡管做,你們兩個過來。
”
她叫的可不是地上跪着的兩人,而是人群中兩個半大的男娃。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
兩個男孩對看了一眼,随即懦懦的回答,“我是豆子,他叫雨生,我們都是下河村的。
”
“好,先不管你們是哪個村的,給你們一個任務,将這兩人綁到船頭,一定要綁結實,你倆還得負責看着,别叫他倆耍什麼花樣,要是不聽話,就拿個打,”沈月蘿将木棍遞給他倆。
豆子是個瘦小的男娃,一雙眼許是因為長時間關在暗無天日的艙底的原故,變的有些暗淡,可是在握着木棒時,雙眼射出兩道濃濃的恨意,“女俠姐姐放心,我們倆一定好好看阒他們!
”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後面的雨生,從附近找了個繩子。
沈月蘿又找了幾個能頂事的女娃,讓她們負責将孩子們帶出船艙。
底下的人,一個個上來,沈月蘿詫異的發現,走在最後的,還有幾個中年婦人。
但是很顯然,她們的狀态,跟這些孩子不一樣。
眼神空洞呆滞,像沒有生機的木偶。
讓她上去就上去,讓她坐下就坐下。
之前那個抱着小嬰兒的女娃,走到沈月蘿身邊,歎息着告訴她,“她們被糟蹋很多次,因為年紀大了,所以不值錢,糟蹋的次數多了,神志就不清醒了,等出了這裡,也許還能養回來。
”
沈月蘿開始擔心另一個問題,“她們都成了這個樣子,還能回以前的家嗎?
”
别說古代女子,就是現代女子,被人奸污壞了名聲,都沒法擺脫旁人異樣的眼神,以及家人的嫌棄。
尤其是婆家人,肯定是不會再要她們的。
“肯定不會,娘家人也許會找她們,要是回去了,也許還能善待她們,可是風言風語的傳出來,到最後都受不了,不光是她們,我們也是。
”
沈月蘿覺得這小丫頭說話像個小大人,再仔細看她的長相,臉上雖然很髒,但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再看她的魚言談舉止,絕不是鄉野小村姑。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家在哪?
”沈月蘿之所以問她,不隻是出于好奇,而是她感覺這小丫頭身上的氣質跟她很像。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她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
不氣餒,不埋怨,仍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就沖她這一份心境,也值得旁人關注。
“回夫人的話,我叫小慧,家在豐城,我爹娘都是開醫館的,錢賺的不多,但他們可疼我了……”提到自己的爹娘,小慧眼睛紅了。
“那你是怎麼被拐的,你爹娘知道嗎?
”
“我是他們搶來的,半個月前,我去城外的外婆家,因為回程的時候晚了,遇上他們,我爹娘肯定急壞了,”小慧想起爹娘給自己的疼愛,眼淚憋都憋不住。
沈月蘿歎息一聲,将她摟進懷裡,連同那強襁褓中的嬰兒一起。
大船甲闆上,此時東邊已有隐約的亮光,再過不久,天就會大亮。
沈月蘿站在船頭,看了一會,又跑到船尾。
一個時辰都快過去了,龍璟為何還沒找到她?
難道中途出了什麼意外?
還真是,龍世子本來是快要追上的。
誰料船行到江中間,從斜方插進來一條船,黑暗中船隻都長的差不多,加上江面風大,将他們的小船吹的東倒西歪。
混亂上,跟錯了船。
直到天色蒙蒙亮時,龍璟才覺出不對勁。
而此時,沈月蘿他們的船,順流而下,已經駛出去很遠了。
龍璟心中焦急,可是再急也沒有辦法,隻有追下去才可以找到媳婦。
天亮時,幾個小女娃在船中的夥房,找到一些大米,還有豬油跟菜油,至于蔬菜,就沒有了。
船上這些東西本就稀缺,能有大米就不錯了。
先前綁人的兩個男娃,在船尾挂着的網下,撈出不少魚蝦。
沈月蘿一看,天助她也,奔波了一晚上,她早已餓的前兇貼後背。
“你們幾個,去将柴火搬來,這裡背風,再支一個柴爐,我給你們做鐵闆燒,”有魚有蝦,再去下鍋炒來炒去的,太麻煩,倒不如找個鐵闆,做鐵闆燒。
“好,我們這就去,”他們都已經餓好幾天了,根本顧不上問一句,什麼是鐵闆燒。
小慧抱着啼哭的嬰兒,指揮其他向個女娃,将那些大米全都倒進鍋裡。
煮飯肯定是不夠的,那就煮粥,隻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可是那幾個女娃,長期營養不良,動作稍快些,便頭暈,忙活了一陣,就坐在一邊大喘氣。
小慧一咬牙,将小嬰兒挪到後背,再用繩子系上,然後卷了袖子,親自上陣。
她将大米随意淘洗了下,便倒進大鐵鍋裡,再加上幹淨的水,用鐵勺攪拌了下,便蹲在一旁,點了火,開始煮粥。
等鍋裡的水開了,還要不停的攪拌,否則很容易糊底。
小嬰兒或許是聞到了米飯的香味,一邊吮着手指,一邊好奇的睜大眼睛,看着咕嘟咕嘟冒着熱氣的鐵鍋。
“阿福,别急哦,飯馬上就好,等飯好了,姐姐第一個盛給你吃,”小慧柔聲哄着他。
阿福也是個可憐的嬰兒,丢給她時,身上有好多被蚊子叮咬的包。
因為處理的不及時,有的地方都化膿了。
孩子又癢又疼,哭鬧不止。
小慧便求着看守他們的人,允許她上岸去采些草藥。
隻有弄到草藥,再用水煮了,給阿福洗澡,就能治好他的病。
小慧很小的時候,就跟着爹娘上山采藥,也學了不少醫理方面的知識,能治些小毛病。
阿福這個名字也是她取的。
多好的名字,她希望阿福以後也能像他的名字一樣,做個有福氣的人。
鍋裡的米粥冒着大米的清香,吸引了好幾個小娃盯着看,一邊看,一邊淌口水。
還有一部分小娃,全都圍在沈月蘿身邊,看她收拾那些魚蝦,螃蟹。
挂在船邊的網,随船而動,屬于守株待兔,能網多少,就吃多少。
對于燒烤,沈月蘿還是很拿手的,後來又跟着周勝他們學會了不少新花樣。
江裡的螃蟹個頭不大,卻個個肥美。
蝦也很大,不是村裡房前屋後見過的小米蝦,而是足有兩寸長的江蝦。
半個身子都是透明的,還能看見殼下透明的蝦肉。
“你們兩個過來,我告訴你們怎麼收拾蝦,從這裡掐一下,扯出腸了,再放水裡洗一洗,等還要用鹽腌一下,”沈月蘿也想流口水了,肥美的大蝦啊,她一定得做好吃了,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被她使喚的兩個男娃,有些腼腆的伸手黑乎乎的手,剛想去收拾蝦,被沈月蘿一個叫聲,吓的不敢動了。
“你倆得先去洗手,否則我們吃的就不是蝦,而是你倆手上的灰,”沈月蘿沒有兇他們,而是略帶幽默的調侃。
兩個男娃羞澀的笑笑,轉身跑去船邊拎手上來洗手。
江上的風已經小了不少,他們的船也沒有快速行進,好像就在江上靜止的停着。
沈月蘿現在也顧不上考慮這個,天大的事,也得填飽了肚子再說。
她支起的火爐旁邊,擺着個大水桶,裡面都是收拾好的江鮮。
鐵闆上刷一層油,等鐵闆熱了,再将蝦子跟螃蟹放上去。
兩者剛一接觸上,便霹靂啪啦的炸開了。
“我的天,好燙,”沈月蘿拿着個鍋蓋,躲避濺出來的油星。
站在前面的一個少年,大概是看她的樣子,覺得太好笑,便主動站出來,“還是我來吧,我以前經常幫爹娘做飯,你告訴我怎麼做就可以了。
”
沈月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直冒油星的鐵鍋,一想也對,“那好吧,你也要當心,則撈上來江鮮太多水了,燙到手很疼的。
”
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
燙的時候感覺不太明顯,這會才發現,手背上至少被燙了十幾處,火辣辣的疼。
“我叫小魚兒,從小就在江邊長在,女俠姐姐,你就叫我小魚吧!
”
沈月蘿抱着手背,微笑道:“你叫小魚,是不是很會煮魚?
”
“那倒不是,我們家雖然住在江邊,可是我家沒船,我爹就跟着别人的船,去當船工,掙點錢,不過我家有地,吃的口糧夠了,日子雖然清苦,但是很開心,”小魚臉蛋也瘦的很,說是皮包骨也不奇怪。
豆子留下雨生看着那兩人,也過來這邊幫忙,“女俠姐姐,我要做什麼?
我還可以幹活。
”
在他們心裡,沈月蘿救了他們,打人還那麼兇,當然是女俠了。
“現在好像也沒什麼要幹的,你就幫小魚添柴吧,我去看看小慧那邊的粥好了沒。
”
“嗯,你放心去吧,”豆子進裡面又抱了些木柴。
沈月蘿叮囑小魚,怎麼做鐵闆燒,方法其實很簡單。
小魚很聰明,一學就會,很快就做的有模有樣。
沈月蘿放心的站起來,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朝着夥房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便已是寸步難行。
因為圍着的小娃,實在是太多了。
沈月蘿歎了口氣,“你們别在這裡等着,等下粥好了,排隊來領就好,總在這裡圍着,擋了小慧的光,她該看不見了。
”
夥房隻有一個小窗戶,平時也不怎麼開,空氣不流通,蒸氣全都聚集在上方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