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心跳
“職責所在,你什麼職責,就整天的跟朕屁股後頭怼朕啊?
啊?
你再看看人家這位陳國使節,這才是為人臣子的樣子!
你們有什麼好,整天聒噪的比過烏鴉!
拿着朕給的俸祿跟個麻雀似得!
”
那位可憐的大臣抖抖索索的哭泣道:“皇上如此說,臣無言苟活,臣這就去死……”說着就爬起來,準備撞柱子。
風馳也沒想到他要真撞,他雖然不耐煩這些朝堂争鬥,但知道若是此人死了,事情就更難辦了,萬事莫過于先暫時糊弄過去,反正這也才是第一步。
于是在這位大臣發力往柱子上撞的時候,風馳便借着擡手行禮的動作掩蓋,飛快的用點小東西擊打了一下他的委中穴……
可憐的大臣沒等用鮮皿沾濕柱子,就踉跄着撲到在風馳跟前。
風馳故作一驚,忙伸手去扶他,順便把自己的東西給撿了回來。
上頭的燕皇氣得氣喘籲籲,還在那裡跳腳:“你不用扶他,你扶他不怕他訛上你,說是你弄倒他的啊!
”
這位撲在地上的仁兄腦袋磕了一下,耳朵嗡嗡的,沒聽到燕皇的叫罵,反而起來整了整衣冠道:“剛才臣感覺有個東西打了一下臣的腿……”說着就看向風馳。
這朝中最有可能這樣做的,就是他啦!
要不說人的時運很重要呢。
這位仁兄說的是事實,可在他說話之前,因為有了燕皇那句鋪墊,就顯得他這句實話成了頗為心計的訛詐。
風馳就擡起眼看了一眼燕皇。
他那一眼啊,怎麼說呢?
眸子裡頭像是蘊藏了整個的宇宙,讓人為之着迷,為之深陷,為之贊歎不已……
燕皇隻覺得周身都因為他這一眼而變得輕盈了。
他就像春天的馬駒,像秋天的麋鹿,像最高貴,最尊重的天使,在這一刻,他竟然從個異國人身上,找到了當皇帝的快感!
燕皇感動的快要哭了好嗎?
!
等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跟心跳,他立即心疼的看了一眼風馳,而後罵那位“訛詐”的禦史中丞:“王餘哲你夠了啊!
還不給朕回家閉門思過?
言行有失,朕罰你半,兩年俸祿!
”
反正禦史的活就是整天怼人,這樣閉門思過的懲罰,燕皇一想就覺得自己高明。
他剛要接着拍闆把事兒定下,就聽呂閣老慢吞吞的開口:“皇上,十萬擔糧食自然比不上皇上對盛王的垂憐之意,隻是,此事涉及盛王爺,臣覺得,是不是該将盛王爺請來商議?
”
姜是老的辣,呂閣老此話一出口,衆人立即意識到這其中的玄妙。
盛王若是真的忠心不二,就應該不要那什麼聖藥,由他開口推辭,皇上可就沒什麼話說了吧。
窦閣老此事也上前道:“皇上,呂閣老說的有道理,此事正經的該請盛王爺來商議一二。
”
風馳垂下眼皮,掩住了烏黑的眸子裡頭的失望。
燕皇此時卻機靈了,喊了來福:“你親自去盛王府傳話,就說朕請盛王入朝有要事相商,其餘的一句話也不要提,知道麼?
”
來福忙唯唯應喏,皇上就故意看了一眼下頭的大臣們,而後道:“若是叫人鑽了漏子,你就别回來了!
”
風馳見事情仿佛還有轉機的樣子,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一直保持了先前的冷然不動聲色。
不說别的,單他這份兒鎮定,真的是很能忽悠人,起碼燕皇就被他忽悠住了。
風馳心裡對未曾謀面的盛王爺有幾分好奇。
林兆和來的匆匆忙忙的。
臉上帶了一種淡漠,長到幾乎拖在地上的衣袍遮住了他的雙腳,風馳因為遠遠的看到,所以才沒有失禮的望過去。
不過燕國的大臣們,仿佛修養還不夠,有不少人就瞥眼去瞧。
林兆和立即察覺到了這種窺探。
是以他進了殿便停下了步伐,隔着皇帝老遠開始行禮。
燕皇吩咐比他早進來一步的來福:“去給盛王搬一把椅子來。
”話是對林兆和說的,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風馳。
風馳果然面上微驚。
林兆和忙稱:“謝皇上隆恩,臣萬萬不敢。
”
燕皇卻仿佛是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炫耀他們之間的真情厚誼一般,闆着臉:“不許說了,再說便是抗旨,朕剛才才發落了個禦史中丞!
”
林兆和:“……”完全懵逼,他以前也上過朝,皇上也沒賜下椅子,說實話這種突如其來的待遇很讓人“受驚”好嗎?
受寵若驚也是受驚啊!
“皇上恕罪,臣實在不敢領受。
若是做椅子,朝中諸位閣老王公,個個都比臣有資曆有資格,臣一介閑散王爺,怎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托大?
”他堅決不能坐啊。
坐了豈不是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管怎麼說,他的話還是令剛才兇中悶氣叢生的大臣們都好受了不少。
大家都覺得盛王爺還算靠譜。
來福個蠢貨卻真的搬來了椅子。
燕皇氣的不成,他連個遞梯子的人都沒有!
林兆和略掃了一眼,連忙道:“不知皇上召見臣,是為何事?
”
有了他遞上來的梯子,燕皇終于恢複了正常:“算了,不坐就不坐吧,朕親自同你講……”把陳國說的用一顆能治療腿疾的聖藥換十萬擔糧草的事給說了。
林兆和差點就說,他不要聖藥,把阮娘交回來,十萬擔糧食他來出。
他心潮起伏,定了定心神,知道此事自己要是處置不好,以後定然要惹來非議。
“皇上,不知這藥在何處?
功效為何?
既然叫做聖藥,那能不能永葆青春,使人身體康健呢?
正常人服了會如何?
”
風馳心中暗道一句“終于來了”!
他來之前,郡主曾經就他遇到的情況,一一的跟他交待過。
他當時覺得略不耐,而現在則完全沒了那種不耐的感覺。
“回禀皇上,此藥隻治療腿疾。
正常人吃了,仍舊一如往常。
”
燕皇剛才聽到林兆和的話,明白他的意思,剛開始還心中隐隐興奮了一下子,等風馳一說,那興奮便如同被針紮破的氣球,噗嗤噗嗤的癟了下去。
林兆和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皇上,臣說句實話,臣自然是盼着這腿疾早日痊愈的,然而,十萬擔糧食實在太多……”他拿不準陳國是什麼态度,還有這件事裡頭有沒有阮娘摻和,故此隻好使用了拖字訣。
這話一出,朝中大臣們紛紛覺得林兆和實在。
腿是自己的腿,要說完全一點不想治好,那當然不可能,也太虛僞了些。
說起來,林兆和是最為沉着冷靜的一個人,他幾乎不受煽動,情緒控制的很好。
更非那種不分場合就講“實話”的人。
風馳倒是暫時沒對林兆和生出什麼意見。
因為正常的人一般應該都跟林兆和差不多。
有個東西想要,但價格高了,便要同賣家讨價還價。
隻是燕國能等,林兆和能等,陳國不能等。
他看了一眼燕皇,拿不準是這樣把自己的話說出來,還是單獨見面的時候把話說出來。
略思量,他就真的隻看了一眼燕皇。
燕皇被他這一眼看的心跳略快,跟十四五的毛頭小子似得。
“行了,先退朝,陳使留下,盛王爺也留一留。
”
盛王爺難得的被皇上用“也”,他也沒生氣,随着轎辇到了書房門口,就規矩的等着了。
而風馳卻跟着燕皇直接進了書房。
書房裡頭燕皇幾乎稱得上是和藹可親的問:“朕看你剛才像是有話說,是想說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