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墨外放,要說舍不得的人,容郡王算一個。
“王爺現在仍舊需和緩漸進,隻要陛下身體大好,就是黎王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容郡王點頭道,“嗯,我也盼着父皇松鶴延年,隻是你這一走,我仿佛一下子沒了主心骨似得。
對了,莊子上的那二人可還妥當?
”“郡王放心,她們由專人照看,隻是為避嫌疑,王爺跟娘娘才不能多見,就是娘娘,也要盡量不出王府,安心養胎為上策。
目前就隻等小殿下出生了,王府有太後娘娘賜的嬷嬷坐鎮,想來黎王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還要小心為妙。
”聶墨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臣說句不該說的,目下,重中之重就是王妃娘娘,隻要王妃娘娘安然産下皇子,到時候王爺便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若王妃娘娘在産下皇子之前出了意外,兩位小殿下沒了出身
,就沒法上皇家玉牒……”到時候就成了沒有身份來曆的孩子。
容郡王長舒一口氣,“璟允你跟我推心置腹,我也就不客氣了,現下有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說服蘇神醫留在京中?
”
聶墨一怔,似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王爺不要擔心,蘇神醫來年春天必定會返回京城,不耽擱王妃娘娘生産。
……他上了年紀,性子桀骜,實在不适合強行逼迫……”實際上是聶墨擔心怎生生産,所以用醫書勾搭了蘇神醫随他們一起去濟州,人皆有私心,聶墨雖然已經決定支持容郡王,但叫他像趙氏孤兒中的程嬰一樣,為了别人家的孩子而不顧自己的孩子,他是做不
到的。
好在容郡王不是個較勁的性子,聽了聶墨的話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就先如此吧。
”
兩個人轉而說起了濟州之事。
容郡王沒有處理政事的經驗,但他這麼多年,也接觸過不少國家大事,雖然沒有幹涉權,卻能聽,這會兒跟聶墨讨論,也能言之有物。
到了初六,怎生已經命人整理了一些大件的路上用不到的東西先行運往濟州,跟老夫人說話的時候,便提了一句,老夫人道,“早點走也好,這東西不同于人,路上磕着碰着總歸不好,再者,這風一日一日
的涼了,要是下雪就不妙了。
”
又問怎生,“要不要回趟娘家?
”
作為婆婆,相當的貼心。
怎生點了點頭,“二爺說會去說一聲。
”也就是不用她特意回家了。
不是她不想回,是她行動就有一大堆人的眼睛粘在她身上,她自己無所謂,可是這樣麻煩人,總是覺得不自在,而且她也不習慣成為衆人的焦點。
其實就是她不回娘家,日程也很忙,知道聶墨要外放的許多親戚都特意過來探望,聶墨的外家沈家,文遠伯府等等,都是親戚,老夫人都沒有推拒不見,怎生就更不可能了,一時間,她甚至比聶墨還忙。
初十這天,聶墨好不容易在日落之前回了荔園,結果怎生不在,喊了丫頭一問,原來出嫁的兩位堂妹回來了,大家都在太夫人的榮壽堂說話。
聶墨一回來,喜嬷嬷就打發了人去接怎生,所以不一會兒怎生也回來了。
聶墨便抱怨道,“是我要外放還是你要外放?
吃了晚飯了沒有?
”
前一個問題不用回答,怎生笑嘻嘻的說道,“吃過兒,二爺吃了嗎?
”
燈光下美人如玉,眼睛明亮,唇角上翹,很顯然心情極好。
聶墨看了一眼,就發現自己近來一向安分守己的二弟有起兵造反的意思,連忙翹起腿掩飾着喝了一口茶。
等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見她歪着頭還笑着看他,心中的滿足飽脹感幾乎無以言表,當着衆人的面沖她伸手。
怎生走上前,沒出意料的被他抱住摟在懷裡。
夫妻倆親熱,喜嬷嬷連忙靜聲帶了人悄悄的下去。
聶墨不要臉的得瑟着問,“嫁給我這麼高興呀?
!
”
怎生從喉嚨裡頭嗯了一聲,怕他聽不見,又抿着唇點了點頭。
聶墨笑了起來。
原本一張冷肅的臉,自從新婚後,一日比一日的軟和溫柔,這會兒笑容燦爛,映襯的他的臉明亮又俊朗。
難怪人人都說新婚頭一個月是蜜月,這種種的甜言蜜語,兩個人都毫不避忌,的确能讓對方感到由衷的愉悅。
聶墨又問了一句傻話,“和我去濟州怕不怕?
”
“隻要跟你在一起,去哪裡都不怕。
”
在門外站崗的喜嬷嬷默默的摸了摸雞皮疙瘩,深吸一口氣問跟着聶墨的小厮聶泊,“二爺可用了晚飯不曾?
”
聶泊搖了搖頭。
怎生倒是也沒說謊,這次去濟州,比當日跟着聶墨去溙州的時候,她的心安定的多。
婚姻是女子的歸宿一點也不假。
她渴望依賴,更渴望合法的依賴,成親,能給她一種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不是聶墨帶給她的,是世俗帶給她的。
跟着世俗的規矩,按部就班也有按部就班的好處,不是麼?
當她感到幸福的時候,她也越發的會思考别人,偎依在聶墨的懷裡,喃喃道,“要是父親還活着就好了……”母後也不至于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深宮裡頭熬日子。
聶墨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沉吟了一會兒,慢慢的道,“等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咱們在京裡,母後若是樂意,就搬出來住一陣子,我們帶着孩子多陪陪她老人家。
”
“是哦,我還可以帶着孩子進宮去陪她。
”她興緻勃勃,突然極其的期待肚子裡頭的小家夥快快出生,摸了摸肚子,“孩子很喜歡外祖母呢。
”
聶墨頗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額頭抵住她的額頭,怨念的說道,“你們娘倆進宮,把我一個人撇家裡啊?
沒良心。
”
怎生打了個哈欠,眼睛已經有了困意,卻仍舊回道,“那我們不留在宮裡。
”
“好了好了,快睡吧。
”他将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空出一隻手來把她頭上的钗環拿了下來,一直抱着直到她真的睡熟了,才輕手輕腳的站起來将她放到床上。
喜嬷嬷從聶泊哪裡知道聶墨還沒用飯,便道,“那我叫人準備二爺的飯,你也快去吃吧,你的飯菜就在咱們小廚房裡頭呢。
”
聶泊笑着道謝,不管怎樣,有了女主人,他們這些小厮再不用整日去大廚房提飯了,不僅夥食質量有所上升,冬日裡頭還能喝一口熱湯吃一口熱飯,比沒有女主人的時候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想到這裡不僅崇拜起主子的好眼光。
二年前的怎生,跟隻垃圾股差不多,偏聶墨認準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們這些小厮雖然當初奔波操心,可說真的,看好他們倆的沒有幾個。
誰知道怎生姑娘就有這樣的運氣,離了莊子一躍成了郡主,還是深受太後娘娘寵愛的郡主。
垃圾股一下子成了績優股,聶泊等人不會嫉妒,卻着實的佩服。
聶墨出了内室的時候,喜嬷嬷已經指揮人安靜的将飯菜擺到了外間的桌子上。
“今兒中午是不是沒歇午覺?
”他問道。
“是,兩位姑奶奶過了午才來,二夫人聽說,便直接去了榮壽堂,太夫人也沒歇着。
”意思表示的很明白,長輩沒睡,怎生這等晚輩自然不能回來睡覺,何況兩位姑奶奶還是打着替堂哥送行的旗号來的。
不僅沒睡午覺,還将一個個哈欠都憋了回去,因此一聽聶墨回府了,才迫不及待的告辭回來,實在是忍不住困意了。
聶墨又問,“晚上吃的多麼?
”
“喝了半碗粥,吃了一隻蔥油花卷。
”太夫人沒叫怎生立規矩,可席上少不了魚肉葷菜,她也隻吃了平常飯量的一半不到。
聶墨嘴角抿成一條線,伸手接過喜嬷嬷用帕子包着遞過來的筷子,“吩咐小廚房給二夫人留一隻竈,等她夜裡醒了,做些吃的上來。
”
一大家子一起生活,肯定是晚輩遷就長輩,沒有讓長輩們遷就晚輩的道理,太夫人沒有讓怎生站着伺候,已經是一種呵護了,聶墨縱然心疼,也沒法不滿。
果然怎生沒到子時便餓醒了,不僅胃裡難受,心裡也空空如也。
聶墨睡在她身邊,感覺到她翻身的動靜立即清醒了,“醒了?
要更衣還是餓了?
”
怎生睡眼朦胧的嘟囔道,“都要。
”
聶墨比她起身還迅速,一面揚聲喊值夜的丫頭,一面親自扶着她去淨房。
怎生坐在馬桶上,傻兮兮的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動了一下又閉緊了。
聶墨則翹着唇角,低聲在她耳邊道,“*吧,我什麼沒見過?
”
怎生瞬間臉色通紅,掩耳盜鈴的閉着眼解決了生理問題,然後匆匆的繞回内室。
值夜的丁香端上來兩碗鹹淡适中的雞絲面,裡頭放了一點青菜,青翠的色澤十分勾人食欲。
怎生不顧熱氣,先喝了一口湯,聶墨隻好教訓,“你慢一點,燙着可不是好玩兒的。
”
旁人說不得還當是他親的呢,他可不樂意背這種黑鍋,若是真有其事也還罷了,關鍵是他便宜也沒沾到。
見她吃的香,他隻好也陪着吃了一碗,免得她一下子将兩碗都吃了。
怎生意猶未盡,聶墨卻不肯讓她吃多了,“我陪你走走,一會兒你就會覺得飽了。
”回答他的是她的低聲抗議,“人家還在長身體……”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