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聽了藍瑩八卦來的朝中消息,忍不住感慨:皇帝紮紮實實的是一個愛抄家的皇帝呀!
這麼一個皇帝,就算知道是哥哥,她也生不出一點親近的意思來。
“隻是這抄家能不能人性化一點呀!
”把壞蛋抓起來不就好了,為毛老是要連累旁人。
這種連坐行為,實在可恥!
假若是某個地球人得罪了外星人,難不成那外星人也要把整個地球給滅了?
深受其害的永甯郡主暗搓搓的想到。
“郡主,二爺讓問您有沒有好主意,他想調回京城來。
”
“我?
”
藍瑩點點頭。
怎生腦子都大了,這都什麼事兒?
把她當成神仙了嗎?
“二爺說他病了,再……見不到您,他就要死了,現在也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怎生臉紅的跟個猴屁股,但是腦子破天荒的還清醒,哼,他騙了她好些次了,說點旁的或許她會相信,可這種話麼,至少要打個六折……八折什麼的……
藍瑩也替聶墨臉紅,這也太沒出息了。
聶墨不臉紅。
“這東西做祥瑞靠譜麼?
”他身上一件竹葉青夏衫,衣襟袖口又用墨綠色的布壓邊,遠遠望去就像一隻大烏龜站了起來。
何況他腳下還有一隻真正的大烏龜。
畫面還挺和諧的。
“二爺這話不對,這靈龜本身就是祥瑞,欽天監都有記載的,甲可以蔔,緣中紋似玳瑁,俗稱靈龜。
雖不如神龜大,卻着實的算得上是祥瑞,現在咱們麻煩的就是如何能不驚動人的将它老人家送到京城,進
獻給陛下。
”
聶墨摸了摸下巴,他這幾日懶于梳洗,冒出一層胡渣,從前因為怎生不喜歡,他便整日刮的幹幹淨淨,現在她一不在身邊,他整個人都邋遢了,長此以往,說不定哪天都能從他身上捉虱子了呢……
師先生眼看着聶二爺摸着下巴打了個寒顫。
這麼熱的天……
“走水路,給它勤換海水,另外準備些新鮮魚蝦什麼的,找兩個靠譜的人陪着它——老人家,務必要、伺候好了!
”
聶墨最後跟靈龜對視一眼,默默想到,老子的媳婦、閨女、前程可都在您老人家身上了!
對視完畢,他站起來示意聶興趕緊的送祥瑞進京。
“師先生,留步!
”聶墨喊住也要離開的師先生,然後賊兮兮的拉着他走到開闊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您說,這要是欽天監依照這祥瑞占蔔出來的結果不好該咋辦呢?
”
“那要不老朽現在就修書一封給閣老?
”
“有勞有勞!
對了,一定,呃,等等,這祥瑞占蔔出來的結果是有利于黎王好呢,還是有利于大皇子好了,咱們還要多思量一番……聶興,先把老王……老人家給放下!
”
師先生跟聶二爺對視,用眼睛詢問,“二爺,您剛才是想喊靈龜老王八對否?
”
聶墨回以“你聽錯了”的誠摯目光,然後繼續用真誠的眼光表達自己内心,“我是想喊他老人家老王爺來着,這要是進了京,陛下一高興說不準真的會封個王爺呢!
”
北齊後主高緯不就曾經封了狗馬鷹雞做官,還能領俸祿有官邸麼?
人家還能上朝呢,比他這個縣令強多了……
天氣愈發的炎熱幹燥,聽說宮裡的冰塊份例除了皇帝跟太後,其餘人等的都減少了不少。
怎生不能用冰,便常去壽安宮後頭的小花園,有松香等人陪着,或做點帕子女紅,或搗弄些花汁染指甲,王嬷嬷不在,連帶怎生大家都放松不少,怎生便做了兩隻荷包,一個上頭用絲線繡了蒼鷹展翅,另
一個上頭則繡了一隻胖松鼠。
七月初三是麼生的生日,麼生又是屬鼠的,她預備着把那隻胖松鼠的荷包送給麼生。
另外一隻麼,嘿嘿,八月裡頭是聶墨的生辰,趁着這次一塊先送了……
雖然相比之下,略顯得沒有誠意了一點,但好歹算份心意。
不料到了晚上,吃晚膳的時候,太後娘娘輕描淡寫悠哉道,“聽說你繡了兩隻荷包,大家都說好,哀家也好奇呢。
”
怎生欲哭無淚,隻好上貢給太後。
打那之後她繡東西開始取巧,就繡個線條,或者幹脆意識流……
好歹在初二這日把麼生的禮物繡好了。
這次雖然寥寥幾筆,卻是勾勒了一隻抱着榛子的胖松鼠露出大尾巴的樣子,不見松鼠頭跟身子,隻有那榛子跟屁股以及毛茸茸的尾巴,卻是活靈活現,連藍瑩都一個勁的說好。
“噓……祖宗,你可小聲點兒吧。
”
藍瑩看了看這松鼠荷包,再看另一個樸實無華連跟線條都沒有的荷包,便嘿嘿直笑。
是笑怎生厚此薄彼,厚弟弟薄聶墨。
“行了,快收好,否則連這個也沒有了啊!
”怎生也笑。
又問,“今晚能送出去吧?
”
“能,外頭小花園裡頭一個花匠是二爺新送進來的,東西交給他就行了。
”
“那好,你小心點兒。
”
禮物送出去,怎生就不管了。
天熱的人難受,連七夕都懶洋洋的不想過。
“還有幾天立秋啊!
?
”每天早晨醒來的頭一句話便是這個。
藍瑩又帶來了新消息,“聽說溙州知州進獻了祥瑞靈龜,欽天監占蔔了說大吉,這祥瑞是在永縣發現的,說不得二爺此次真能進京呢。
”
怎生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藍瑩,“郡主,您倒是略矜持矜持耶……”
怎生,“你懂啥,父母恩愛,孩子才會幸福。
”她這都是為了下一代的幸福着想。
兩個人說的太投機,連路平帶着巡邏侍衛走近都沒發覺。
“路平參見永甯郡主!
”
怎生吓了一跳,幸虧剛才她們倆說話都壓低了聲音,不過就算這樣也不能大意,她擡頭用手裡的美人團扇遮了額頭,轉身去看路平。
見路平離她們足有十來步遠,這次微微松一口氣。
雖然已經知道他是高手,可她也不擔心,聲音傳播過程就算不損耗,可因為它是立體傳播,在這個過程中聲波的動能不斷以立方倍數分支,隻要距離不是太近,聲波的能量小于耳膜慣性的時候,就算再聰
明的大腦也是不能知道别人說的什麼話滴……
除非,他安了竊聽器。
用科學的方法分析了一下當下的情景,怎生很快的就安定了下來。
這就是身為理科生的好處啦!
當然,這不代表她不怕鬼。
路平還在單膝跪地,但是頭明顯的低的不夠。
藍瑩在怎生身後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腰,低聲道,“郡主,他在偷看你。
”
怎生為了維護郡主的體面,強自壓抑回身打她兩下的意念,按捺着脾氣道,“路統領請起。
”
“謝郡主!
”
路平起身,怎生這才注意到他們這些侍衛竟然穿了甲胄。
這麼熱的天……
都不必刺客,光這身甲胄就能把人蒸熟了吧?
再仔細一看,果然個個臉上都有汗水。
因為要仔細看,所以她就擡步往前走了一步,這也是為了避免藍瑩再拿手指頭戳她。
可怎生這一步走出去,路平的臉卻微微發紅,兩抹可疑的粉色從他脖頸那裡往上,直接蔓延到耳朵上。
怎生一看衆人模樣,個個分分鐘要燙熟的樣子,頓時心中對路平的惡意消掉了不少,再加上她之前又坑了路平一回,是以這次便決定大人有大量的放過,“天氣炎熱,各位護衛宮禁辛苦了。
”你們可以走了
,别在太陽底下曬着了。
怎生說完便決定回樹下,光看着這些人就熱。
不料她才一轉身,路平就上前一步大聲道,“郡主。
”
怎生隻好停住步子,“路統領有何事?
”
“請容……屬下單獨禀報。
”
孤男寡女的,這卻是不行。
怎生搖頭,“事無不可對人言,路統領有話盡管隻說。
”
路平一咬牙,轉身對後頭的一隊侍衛,“你們先走。
”等那些快被燙熟的侍衛漢子們走出去老遠,路平才又往前幾步,複又跪地,“屬下前段日子對郡主多有得罪,請……”剛才他又快速的看了她兩眼,見她穿了玉色夏衫,腰間系了一條碧綠色的腰帶,耳朵上的
珍珠耳墜子搖搖晃晃,竟是将他接下來的話都搖晃了不見蹤影。
路平一陣口幹舌燥。
“路統領不必如此,職責所在,可以理解。
”怎生見他現在離自己隻有四五步遠,便有些不大自在,說完了話就想繼續走。
“郡主!
”路平慌忙叫道。
怎生眉間一抹不耐,這人好沒意思的,“路統領還有何事?
”
路平的心撲通撲通,勉強按壓了下,才抿了唇道,“在郡主面前,路平不敢稱統領,請郡主以後直呼路平名字即可。
”
怎生一怔,她也是叫過聶墨的名字的。
叫人全名,其實是有點不禮貌的。
“戚國公府乃是陛下親封,太後娘娘也一向教導我到要禮敬對國有功勳的這些世家,路世子雖然在宮中當差,也很不必如此。
”“是屬下早先沖撞了郡主,因此心中常懷了愧疚,想跟郡主鄭重的道歉,另外家母也極其喜歡郡主,想請了郡主哪一日有空到戚國公府上做客……家中還有小妹幾個,都對郡主十分仰慕……”路平咬牙把能想
到的都說了。
怎生:你這是鬼扯的啥?
藍瑩:二爺,你快回來,有人要撬你牆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