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們。
”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是牛陽光想要的結果,近朝廷,遠江湖。
“不知李先生,到此來找牛某人,所謂何事?
隻要不違國法,不背良心,牛某人絕不會有半分推脫。
”
其實照着牛陽光的意思,不回國法,不悖良心這種事兒,其實根本就不是問題,但是出門在外,不管做的事兒,漂不漂亮,但說的話一定得漂亮。
李敢沒有那個心思去猜他的想法,看來隻是想談個生意:“有個買賣,想找大人聊聊,不違國法,不背良心,而且好處還挺大。
”
說到買賣這種事兒,牛陽光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知道眼前這位人稱百人劍的年輕人,當然不可能給他談針頭線腦的小生意。
能讓對方慎重到自己親自來,找他這個錦衣衛百戶官聊聊,并且說有好處。
那這個好處就不可能是一般的好處,所以他很期待。
他是個善于鑽營的人,想要鑽營就得有本錢。
像他們這種在官場上的人,鑽營的本錢就是自己的能力和金錢。
跟李敢做生意,如果做成,收獲肯定是巨大的。
因為如果是小生意,還不值當李敢這等人物來此與他這個錦衣衛百戶官來攀扯。
“願聞其詳!
”
……
悟空和尚,這兩天過的很不好,如芒在背這種痛苦,沒有親身經曆過,是體會不到的。
食不知味,寑不能寐,便是抓了兩個婦人敦倫,也得時刻警醒,怕不知何時從何地伸出一把刀來捅入自己的背心。
人家說熬鷹可以熬七天,但是熬人最多熬三天。
超過三天就算熬出來,那已經不再是人,而是鬼。
悟空和尚已經不覺得自己是個和尚,如果可以讓自己安安心心的睡一覺,便是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在澄縣所有人手全部撒了出去,把自己這座宅院周圍百丈以内,所有生人全部驅趕開。
到最後甚至都可以保證,在這個範圍内沒有一條蛇,或者一隻老鼠,差點都要做到蒼蠅螞蟻都要分公母的地步。
但是,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還是并沒有消減掉,而是如同附骨之蛆一樣,揮之不去。
快要崩潰的悟空和尚,他都不知道,有一種叫做光學瞄準鏡的東西,搭配着重弩,可以在很遠的地方給他一種緻命感。
就算他躲在室内,高踞在城門樓頂之上的傭兵們也能從那些或開或關的窗戶,對裡面觀察的一清二楚。
“城東賣豆腐的王二麻子,打鐵的李鐵匠,城西土地廟裡的乞丐頭,得月樓裡面的龜公……
都記下了嗎?
”于禁,一邊細看着殺生和尚調動的這些人馬,辯别他們的身份,作為地頭蛇,他對這座小城裡面的讨生活的人,都非常眼熟。
大明朝的時候,跟後世天朝又不一樣,大明朝講究的是田間阡陌,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想要離開這個縣,到另一個縣的地域去,必須要有路引子。
這跟後世天朝的時候,打工人潮北上南下,一到春運期間,人山人海不一樣。
大明朝很安定,也許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這個縣的區域。
所以在這裡人和人之間都是熟口熟面的,猛然間來個生人他們的印象會非常深刻。
既然都是熟人,那麼認出他們的身份,就會很簡單,更何況于禁原先還是吃捕頭那碗飯的。
所以隻要是悟空和尚,每調動一個人,他就能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是誰。
同時,也為了白蓮彌勒能在布下這麼多暗線而震驚。
如果不是吳老爺子想出這麼個計策,把現在白蓮彌勒在澄縣的所有力量都調動出來,就算他們現在幹掉了這個殺生和尚悟空,這些暗地裡的力量不除掉,白蓮彌勒在派來一個人物還是會很輕易的接受和控制下澄縣。
白蓮彌勒,究竟下了一盤什麼樣的大棋?
他們想要幹什麼?
其實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白蓮彌勒從古到今的,名聲都不好。
從唐朝開始就已經是造反專業戶,據說大明的開國洪武皇帝,也曾經是白蓮彌勒裡面的一個頭目。
然後得了天下之後,在全國範圍内大肆清洗,白蓮彌勒也就銷聲匿迹,再不出現于世人眼中。
隻不過偶爾出現了叛亂,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現在在澄縣這裡玩這麼大,還殺了張縣令,這跟造反其實并沒有多大區别。
如果當初,不是李敢以雷霆之勢猛然擊潰這個造反的苗頭,怕是現在的澄縣已經陷入水深火熱當中了吧!
其實他猜的還真沒錯,在真正的曆史上,澄縣作為造反的一個開端,大明朝走向滅亡的開端,張鬥耀也是第一個被農民起義軍幹掉的有品階的官員。
但是現在這一切,剛開了個頭,就被掐滅了,而把這個苗頭掐滅的人,現在正在跟别人談生意,談的差不多了。
“事成之後,所得糧食歸我,兵甲歸大人所有,若有金銀,當五五分賬,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
“但聽先生吩咐,牛陽光照辦就是!
”
牛百戶應了下來,轉身出去了,因為剛才李敢告訴他,護衛們并沒有被幹掉,隻是打暈而已。
當然,作為一個擅長扮豬吃老虎的人,他不可能隻有明面上的十幾個手下,這一次,是不能藏着掖着了。
李敢看着小地圖中,那個顯示為殺生和尚的紅點,居然消失掉,死了?
還是跑了?
他并沒有看到代表的自己這方的人在接近,更不相信像殺生和尚這樣的人會自殺,所以他在等待,等待殺生和尚的再次出現。
也許再出現時,應該就不在城裡了吧?
果然,
在過不久之後,在腦海裡面的小地圖上,代表的殺生和尚的紅點,再次出現,不過他出現的地方已經不在城裡,是在城外的小河邊。
等他再次出現在吳老漢和于禁面前時,于禁他們才知道自己等人,居然被悟空和尚擺了一道。
“這城中居然還有通往城外的密道?
”
看着在不遠處裝扮成一個莊稼漢的殺生和尚,于禁覺得自己在澄縣混了這十多年,好像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