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和好如初
冬夜的溫暖,是上蒼伸出的憐愛之手。
就像是在忍受了夏日炎炎的白日後,它必在晚風中沁入一些清涼,讓人們感到微風吹拂的溫柔和涼爽,冬夜的溫暖,也是上蒼慈愛的心腸,為了撫慰白日忍受酷寒的一種補償。
林東野剛剛推門而入,在收緊沾滿了純純的白色雪花和着雨滴的油紙傘的時候,林婧雪正在安靜的看着書。
林婧雪剛剛好覺得有些口渴,左手順便端起了手邊的青瓷耳杯,飲着泡好的薔薇花茶,林婧雪不經意擡眸間見林東野迎面緩緩走了過來,便輕聲應了句:“你來了。
”
林婧雪剛剛好将手中的青瓷耳杯端放在面前的紅塵木桌上,随意着繼續看起了手邊的書。
林東野見狀,便踱着步子溜達到林婧雪對面的椅凳上,這才剛剛坐上,倒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林東野好看眸子忽起忽落,時不時焦躁不安的擡起頭來望着悶不做聲的林婧雪。
林東野見她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煞是無奈極了,林東野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兇中的怒火不自覺的上升着,一直沖到了嗓子眼處。
一旁剛剛視若罔聞的小丫頭春桃見世子爺愁眉苦臉的模樣憂心着,不得不主動去給世子爺沖泡屋内僅剩的一點點君山銀針。
“春桃,不必麻煩了,這麽好的茶給他喝了也是白瞎”,林婧雪緩緩地擡起頭,平靜的眸子望向了春桃。
“小姐,我……”,春桃一邊支吾地說着,一邊又機靈着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
“林婧雪,你别太過分了……”,憤怒的林東野欲言又止。
“林東野,你說呀,你可别不說了,你想怎麼樣我?
”,林婧雪不再平靜的眸子中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林東野,你又何必來呢,反正你信得過的人始終不是我!
”
兩人目光交彙處,油然而生成一股子僵持不下的交鋒氣焰,蜿蜒婉轉,相互糾纏碰撞着,誰也不甘示弱。
林東野雙目之中怒火更甚:“林婧雪,我真想……”
“你想怎樣?
你說呀?
”,林婧雪孤傲的眼中,泛出股股冷漠的寒意。
“林婧雪,我真想好好罵你一頓!
”
“你罵呀,反正你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比這更難聽的話你說得多了去了。
”林婧雪惱怒眼中突顯出委屈之情,錯得明明是你林東野,你倒好還擺起譜來了,就你臉大!
“林婧雪,你的氣也該消消了吧,大冬天的你把我關在門外,外面有多冷你知道嗎?
這還不夠嗎?
現在更過分了幹脆愛答不理了”,林東野望見林婧雪清澈的眸子中那一絲絲飄過的委屈的神色,既心疼,又惱怒,想發火還于心不忍。
“林東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像是誠心來道歉的嗎?
”,林婧雪心寒了,原以為她那日應了華卿的一番心意,答應她好好和他過,還沒等她回心轉意,林東野又是恢複了他渣男的一貫德行。
林婧雪試着靜下心來,可是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的發覺:她與面前的将軍世子之間的關系畢竟是存在着太多太多的問題。
林東野聞言氣得面色烏青,可他卻拿面前的林婧雪毫無辦法。
他意識到她的話說得都是對的,他明明是來道歉的,可是他一來,兩個人卻又吵了起來。
林東野從來沒有哄過女孩子,就連蔣思燕他也一次沒哄過,他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哄女孩子!
他隻知道,他此時此刻很生氣很生氣,林婧雪憑什麼對他愛答不理,林婧雪憑什麼對他不冷不熱,她有什麼資格對自己這個樣子!
!
換做以前的他,他都懶得生她的氣,因為他不在乎,他根本就不會生氣。
林東野扪心自問,他是在生她的氣嗎?
他真的生她的氣了嗎?
難道因為在乎她,所以才生她的氣了?
難道我真的在乎她?
?
林東野堪堪走進了林婧雪,他惱怒的情緒,他正在努力試着壓制。
林東野離林婧雪越來越近了,隻差一步的距離,林東野擡眸凝視着面前的林婧雪,她有如蝶而舞的纖長的睫毛,她澄澈的眸子,顧盼生輝。
“你想做什麼?
”,林婧雪被他久久的凝視,突然間慌了神。
林東野微微一笑,一個轉身,又從背後抱住了她,溫柔似水地對她說着:“婧雪,别生氣了,好不好?
是我錯怪你了,我道歉還不行嗎?
”
林婧雪隻覺得眸中盈盈亮亮的,輕柔的揉着自己帶淚的雙眸,卻還是止不住地熱淚盈眶。
面前的将軍世子林東野一反常态,對于林婧雪,她從未見過這麽溫情的林東野,林婧雪依稀感到片刻的溫存。
流水順着林婧雪的手臂堪堪滑落,冰涼的淚花瞬間打落在了林東野寬敞的手臂上,“你怎麼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
林東野溫暖的懷抱瞬間給了林婧雪極大的勇氣,為了愛不顧一切的勇氣。
林婧雪忍着不哭,用力地點點頭。
林婧雪舍不得他如此溫情的懷抱,她像是個任性的小孩一樣,不忍松開。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林東野蓦見面前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眼星如波,嬌羞靓麗。
……
“明遠,去把我房裡的玉箫取過來!
”,林東野識趣地轉移了話題。
“是,少爺!
”明遠飛一般地得意洋洋地跑走了,很快便取來了箫,遞于王爺,見王爺遠離了那個狐媚子,心裡頭是一百個滿意。
林東野端坐在紅沉木凳上,拿着旁邊的絨布擦了擦,箫放唇下,聚氣對準箫孔,悠揚的箫聲自通體如白脂金絲鑲邊的玉箫中慢慢發出,他又一次懷着激動的心情,流暢的箫聲起,歎紅塵,費思量。
熟悉的旋律又一次回蕩在耳畔。
林婧雪默默地看着林東野,她竟微微地笑了,溫潤攜揉縷淺笑靥,沾顔出鉛華刻意彰顯,清音素言山水佳人,眼眸流轉風情萬種。
這一眼,成就塵世煙火中的最溫柔。
世間種種,仿若失了顔色。
林東野眼中隻剩下了溫柔的剪影。
“東野”,林婧雪沉浸在美妙的蕭曲中有些不真實的樣子,沉醉地喚着他。
林東野棱角分明的英俊面龐伴着笑意,溫柔地問着她:“怎麼了?
”
“東野,你現在吹得這支曲子還有詞的,它其實是一支歌曲,你想不想聽?
”
林東野随即用力地點點頭,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任性調皮,林婧雪卻無力抗拒。
“好,那你再吹奏一遍吧。
”
箫聲起,吹皺一池寒冰水,月光镕金繪你我襟袖。
清冽的嗓音随即傳出。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赢有何妨,
日與月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顔老于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裡搖,
風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随風飄。
……
林東野自持心高氣傲,對再絕色的女人也恍若無睹,但今日林婧雪一曲,早已深入他的内心,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清冽的歌聲,随着冷風飄散......
那麼一瞬間,林東野竟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