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姐妹泥人
“王妃,是否飯菜不合胃口?
”丫鬟蘇荷頭壓地低低的,跪倒在地上,懾懾發抖。
林婧雪看着她這模樣,歎了口氣,看了旁邊的小魚兒一眼。
小魚兒忙上前去把丫鬟蘇荷拉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把她拉了出去,“這位妹妹,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怎麼動不動就這副樣兒,還當我們小……王妃欺負人呢。
”
自從和白勝南見面之後,林婧雪在這王府中的待遇就從漠視上升到了一個如珍似寶的階層。
府中從上到下,大到安親王本人白勝南,小到一個丫鬟蘇荷,見着林婧雪都是小心翼翼的,隻恨不得她打個噴嚏都替了她。
這每日的绫羅綢緞不必說,一箱箱地送,堆地整個院子都滿了。
院中擺設一天天不重樣地變,隻要她一個眼神中有不滿意,改天就必定見不到那擺設的影兒了。
桌上飯菜就差擺個滿漢全席了,佳肴美馔滿滿一桌子,她不吃個幾碗,伺候的人就又是哭又是求的。
胭脂水粉在梳妝台前跟不要錢似地,累着擺了幾層,要不是林婧雪看不過去,說了白勝南幾句,估計能墊起一張桌子來。
明明白勝南以往看着是個挺靠譜,活地挺精緻的人,怎麼辦起事來這麼……粗。
簡直就像,就像是現代的土豪追老婆,林婧雪好笑地搖了搖頭,白勝南可不是土豪,人家是天皇貴胄,她倒是他的“老婆”,不過也隻是個身份而已。
本以為說開了,是老熟人會更好辦事,誰知道竟然越來越糟糕?
林婧雪心頭沒來由地一陣煩躁,就聽得房門被輕輕推開,她隻當是小魚兒回來了,頭都未轉,“小魚兒走了,陪我去院子裡逛逛。
”
院子粉牆環護,綠柳周垂,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入眼便是曲折遊廊。
不遠處廊下立着一位妙齡的女子。
标準的瓜子臉,不施粉黛而顔色如朝霞映雪。
眉如彎月,清眸流盼,滴水的朱唇甜甜的抿着,微微含笑。
那女子将頭頂的烏發挽成了簡單的愁雲鬓,餘下的柔絲披在身後。
發簪上斜插着兩支鑲珠紫玉簪,和一隻紅花金絲流蘇钗。
幾枚镂金紅蕊菱花頭飾也垂下可愛的珠串。
再用一枚點翠滕花梳夾把碎發整齊的别在鬓角。
右鬓系着豔粉色的彩帶垂落到兇前,随風飄動。
耳上那對深紅色的瑪瑙耳墜更是價值不菲。
她身着粉紅色的錦緞低儒裙,外套一件酡顔色的皎绫羅裳。
上面印有銀紅色的芙蓉花,并用黃白色真絲零星的繡着小小的雛菊。
纖纖素手藏在寬松的衣袖中,有意無意的将玉臂斜擋在兇前,含羞帶俏,楚楚動人。
隻見那女子優雅地轉身,含笑問候着:“皇嫂”
林婧雪緩緩走去,好看的眸子垂首:“子萱妹子,又來打趣我,叫我雪兒。
”
“皇嫂”,子萱依舊微微一笑。
“就你調皮”,林婧雪随即輕撣了她的玉額。
“雪兒”,子萱一個好看的旋轉,像極了天真燦爛的小姑娘,在婧雪的眼中那般的純真美好,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小魚兒恭敬地向公主行禮問好,子萱見她一臉的愁眉不展便問到:“怎麼了,這是?
”
“回公主的話,夫人這會子煩悶着,怕是再不出府溜達溜達,就又要打趣奴婢取樂子了”,小魚兒撅着嘴嘟囔着。
“呵呵,雪兒嫂子竟這般有趣了!
”,子萱菀爾一笑。
“子萱妹子,若是再取笑雪兒,雪兒就不理你了”,林婧雪的面頰已是微微暈紅了。
“嫂子,生氣了,莫氣,莫氣,子萱帶嫂子去好玩的地方!
”,說罷,子萱的玉手已是挽上了婧雪的玉手,二人相顧一笑。
“小魚兒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點備車!
!
”
“遵命,小姐。
”
人群熙攘的北朝街市上。
“雪兒,這個是我們北朝獨有的玩意,叫八角籠,你看!
”蘇子萱手中拿着一個圓球,球的外面紮了八個顔色各異的布角頭,随着蘇子萱的動作,那圓球中發出沙沙的響聲,好似風聲。
這種玩意放在現代可不算什麼,更精巧的都有,可蘇子萱似乎十分喜歡,林婧雪也不想掃她的興,隻點點頭附和,“嗯,有意思,聲音很好聽。
”
她的目光盯着不遠處的泥人攤,隻見地面上擺着幾個彩色的泥人,有武将,有童子,更有車馬兵戎,栩栩如生,這種現代見不到的國粹在她眼裡倒是比蘇子萱手中的八角籠有意思多了。
“你喜歡那個泥人啊?
”蘇子萱心直口快,見林婧雪的眼睛幾乎是黏在那泥人攤上,大眼睛一動,便放下手裡的八角籠,拉了雪兒的手往那泥人攤上走去,“老伯,給我們捏一對泥人呗。
”
泥人攤的主人是個紮着布腰帶的老伯,他手上正在捏着一個小女孩,眉眼靈動,嬌俏可愛,聽見蘇子萱的話,擡頭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們要捏什麼樣兒的?
是指定了樣式,還是照着我這些模子選一個?
”
“喂,雪兒,老伯問你呢,你想要什麼樣兒的泥人呀,老伯手可巧了,一定能捏出來。
”蘇子萱一雙烏黑的眼睛靈動如月,輕輕碰了碰一旁不發一語的林婧雪,言語間還不忘把那老伯誇一頓。
老伯面上笑容更是憨厚,“你這個小丫頭嘴兒真甜,老伯這手藝雖說不算多好,但整個京城裡再找不出第二家來,今兒老伯開個先例,給你們兩個小妮子便宜點。
”
“好呀好呀,我要一個跟我一樣的泥人。
”聽說能便宜點,蘇子萱面上笑容更甜,活像是偷腥的小貓,迫不及待地指了樣泥,“我要這個泥。
”
老伯手中小女孩才剛完工,他拿過一邊的粗布擦了擦手,又拿過肩膀上搭着的汗巾擦了擦汗,笑呵呵地拿了蘇子萱指定的樣泥,看了蘇子萱一眼便低頭捏起來。
林婧雪本意是想讓老伯随意給她捏個什麼,然後帶回去擺着,但見蘇子萱捏自己的泥像,她心中一動,便也笑道,“勞煩老伯也照着我的模樣兒捏個泥人,我要跟子萱妹妹一樣的泥。
”
“好呀,你躲懶學我。
”蘇子萱嘟着櫻紅的嘴唇,烏黑的眼珠一轉,“不成,不成,這樣沒意思,不然我們換一下,你拿我的泥人,我拿你的泥人,這樣咱們便是好姐妹了,你說好不好?
”
林婧雪本也無所謂,以後捏泥人的機會多了去了,今日如了蘇子萱的願也沒什麼,就當作送她拉自己出來玩的謝禮好了,她點點頭,“既是姐妹泥人,那不如讓老伯給我們捏一樣的發式,穿一樣的衣裳,隻臉是我們各自的,你說怎麼樣?
”
“姑娘的這個想法有意思。
”蘇子萱還沒開口,一直低頭捏泥人的老伯擡頭看向林婧雪,眼中有贊賞之意。
這不過是學着現代的情侶裝,姐妹裝之類的,林婧雪也隻是心皿來潮随口說了句,誰知道這個不起眼的泥人攤老伯居然有如此高的商機覺悟,她确定從老伯那亮閃閃的目光中看懂了他的意思,兩人會心一笑。
蘇子萱不解其意,不過她覺得林婧雪的提議非常有意思,等到成品出來了更是愛不釋手,非得把林婧雪那個泥人也拿到了手上,不肯還給林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