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登門拜訪
魯垣帶着一肚子的心思在客棧中飲了一口薄酒,便上了馬車一路到了将軍府。
林東野正在聽雪閣喝酒,聽到下人來報說武平候來了,眼中眸光一動,旋即又變回惺忪的醉态,“請武平候進來罷。
”
自從上次魯垣醉酒調戲林婧雪之事發生之後,林東野便漸漸地與魯垣遠了,雖然後來知道那都是一場誤會,可到底心中有些梗懷。
魯垣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他也許是察覺到了林東野遠他的心思,便也不怎麼過來将軍府了,今天卻又是因何事而來呢?
林東野心中苦笑一聲,想那麼多作甚麼,魯垣既是來了,一會兒見了不就會說出自己的來意嗎?
“啊~!
夫人!
饒了奴婢吧~!
”一聲驚叫劃破長空,從隔壁院子傳來。
聲音之慘厲,便是林東野想當做聽不見都難。
隔壁院子住的是蔣思燕,這将軍府中會這麼大肆舉動對下人動刑的夫人也隻有蔣思燕一個,林東野苦笑一聲,正想着要不要換一個地方跟魯垣見面,便見着魯垣一臉尴尬地随着明遠走了進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林東野便有些無地自容起來,他當初或許真是瞎了眼睛,才會覺得蔣思燕善良賢惠,堪為佳配,如今那隔壁丫鬟的句句慘叫便如一把鈍刀在他的心上淩遲。
“魯垣兄。
”林東野沙啞着嗓子喊了一句。
魯垣張了張嘴,正要回話,卻聽得隔壁蔣思燕的嘶吼聲。
“賤人!
這是東野送給我的銀紋撒花煙羅裙,你居然給我掉地上了,你知道這地上有多髒嗎?
你見天地吃飯沒見你叫喚過,怎得收個衣裳都能給我收出這麼多花樣來!
你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
說!
”
隔壁的院子裡,跪着一個五花大綁的小丫鬟,那丫鬟披頭散發,一身衣衫被撕地淩亂,此刻,她正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也不管自己額頭上鮮皿淋淋,“饒了奴婢吧,小姐,奴婢真地不是故意的,實在是當時吹了一陣風。
”
“你還敢狡辯!
”蔣思燕擡起腳,朝着那小丫鬟的頭上踢去。
她腳上穿着牛皮靴子,底子十分厚實,踢在小丫鬟的頭上,登時便把她整個人踢翻在地,小丫鬟仰面倒在地上,面色發白,兩眼發白,也不叫喚了,隻張地大大的。
蔣思燕看着十分厭惡,她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揮手,站在旁邊拎着水桶的人,便将一桶冷水潑到了小丫鬟身上。
初春的水冰涼刺骨,小丫鬟“咳咳”地嗆了幾口水,很快醒轉過來,她意識大概是有些模糊,可仍舊不忘喊冤,“小姐,饒了奴婢~!
小姐,饒了奴婢啊~!
”
“腌臜的東西!
”蔣思燕看也不看那小丫鬟,剛要讓一旁的粗婦對她施棒,卻忽然瞥見旁邊的院子,心思一轉,便對旁邊的丫鬟招了招手,小聲道,“讓人把那小丫鬟的嘴堵上,給我打上一百闆子,要是死了就扔去亂葬崗,要是活着,就發賣到最下賤的窯子裡去!
”
丫鬟雖是跟了蔣思燕不久,可見過了太多這樣的私刑,她眼中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那小丫鬟,口中卻隻敢糯糯地應着,“是的,夫人。
”
蔣思燕見那小丫鬟被人堵上嘴,打了幾闆子,先時還有些反應,後邊就直接暈死過去,仿佛一條死魚似地躺在地上,覺得頗為無趣,起身便往内屋走去。
魯垣和林東野兩個人都是身負功夫之人,自然将蔣思燕院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東野兄,我這次其實是受人之托來找老夫人的。
”不等林東野開口,魯垣便先出了聲,他本來是打算見許思媚之前跟林東野好好聊聊的,如今看來,怕不是時候。
林東野此刻心中無比尴尬,自責,悔恨,各種情緒上來,五味陳雜,最後化作苦悶,隻一句,“我們來日再叙,明遠,帶武平候去見母親。
”
潇湘苑中。
“你說,是華珺讓你帶話給我的?
”許思媚的面色有些蒼白,她本是有些散漫,聽到魯垣的話後,當即便從榻上坐直了身子,耳朵也豎了起來,“她如今在宮中可好?
”
這世上,若說除了慧長公主,還有誰了解魯華珺,怕也隻有一個許思媚了。
宮變之後,她本是想着魯華珺應該會乘機出宮,回到魯家,誰知道,她卻隐忍地待在了宮裡,所謀之事,必定不小。
為了不打草驚蛇,雖是擔心她的安危,許思媚也沒讓人去裡面照顧她半分。
沒想到,她竟然先讓人來找了她,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姑姑日子比之往日清苦了些,但姑姑似乎甘願受之。
”魯垣想說一句不好,可是他知道,這不是魯華珺想要他說的話,可要完全照着魯華珺的意思來說,他做不到。
許思媚聽魯垣這麼說,眼皮動了動,仔仔細細地看了魯垣一眼,他錦衣華服,面上似有輕浮之色,怎麼看都是個浪蕩子,難道是她想錯了?
“華珺是個很有主意的人。
”許思媚不動聲色地看着魯垣,“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安坐皇後之位這麼多年。
”
她無子,魯家無權,蔣家咄咄逼人,蔣雲珧聖寵,魯華珺在宮中如履薄冰,卻仍舊安坐皇後之位,許思媚自然知道為什麼,她這麼說,自然是想看看魯垣的反應。
魯垣愣了一下,他擡頭看向許思媚,很快移開自己的目光,“老夫人說地是,姑姑一向是個有主見的人,便是……晚輩雖是不好揣測姑姑的意思,但晚輩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去保護姑姑。
”
“你這孩子。
”許思媚心中得到了答案,面上自然柔和了許多,這樣的魯垣,竟然讓她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聽說你曾經與雪兒走得很近,你們兩個倒是果真的趣味相投。
”
“老夫人謬贊,林大小姐大才,晚輩實在難與她匹敵。
”魯垣許久不曾聽人提起過林婧雪,自從林家滅門之事發生以後,他多方打聽林婧雪的消息,隻隐約聽說她和白勝南在一起,再多地便打聽不出來了,“可惜,林大小姐身負皿債,隻怕一生難以釋懷。
”
“林尚書一家禍事,說起來老身實在是慚愧。
”許思媚想到林婧雪往日的乖巧,自己與林尚書一家的情分,如今林婧雪不知身在何方的處境,渾濁的眼中不禁濕潤了,清澈的淚水自她的眼眶中滑落,“若不是我們将軍府的兵權誘人,隻怕他們也不會有此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