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按耐不住
碧藍的天空下,小鳥兒在歡唱,晨曦的陽光灑在赤黃的土地上,碧綠的葉子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啪嗒”一聲,平靜的水面上随着一個石子的落入蕩起一波漣漪,自内而外地飛速擴散出去。
“小姐!
你這樣我怎麼釣魚!
”洛梅本來喜滋滋地看着水面上的浮漂飄動,正想要收線,誰知道冷不丁地有人往池塘裡扔了個小石子,那水底下本要咬勾的魚便都跑了,她一轉頭,便見着一臉悠閑的林婧雪,立時便瞪圓了眼睛看她。
林婧雪悠悠地蹲到洛梅身邊,看着她拿起來的魚線,上面的魚餌,是一隻小小的猩紅色的蚯蚓,似乎是才出土,還帶着一絲淡淡的腥燥味,“明明是你的魚餌誘惑太小,所以魚兒不肯吃,你怎麼能怪我的小石子。
”
“小姐!
我這蚯蚓可是天未亮就去泥裡挖的,新鮮的很呢,怎麼會不好?
明明就是你的石子提醒了這群魚,讓他們知道這是魚餌便不吃了,小姐你居然還……”洛梅氣鼓鼓地看着強詞奪理的林婧雪,臉漲得通紅,小姐怎麼忽然就調皮起來了!
“對啊,我就是提醒他們啊。
”林婧雪眉眼彎了彎,面上盡是笑意,“這是魚餌,吃不得,一旦吃了便是被人掌控的餘生,是桌上的一道菜抑或是被養活,便隻能由着他人了。
”
“你……”洛梅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婧雪,忽然将魚竿一收,提着木桶轉身便走了,“我去後邊小河裡釣去!
”
林婧雪看着洛梅逐漸消失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漸漸地散去,隻留幽暗的眸光閃動,她擡頭看向金陵的方向,那裡的上空,藍天白雲,似乎一片晴好。
她收回目光,将手中石子往平靜的池塘水面扔去,“咚”地一聲,清晰的石子入水聲傳來,林婧雪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也是時候出手了,有些人怕是已經等不及了吧。
一間不起眼的客棧,雅間,一群書生打扮的中年人坐在桌子邊上,圍在一起,看着桌面上的菜,卻是誰都沒有興緻下口。
“張侍郎,你說陛下如今是怎麼個意思?
”一個留着八字胡的人先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是要震驚整個客棧的人。
原來,他們不是普通的書生,都是大楚如今在朝中的臣子,還有不少是重臣。
比如說内閣學士韓雪師,太子少保馮婧,都禦史明正章……等等,俱都是實權在握的人,便是職位最低的,也是四品大員奉天府丞王道利。
他們之所以會在今日選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客棧會面,皆都是因為最近大楚的不穩朝局,尤其是最近一個月,明元帝的動作似乎有些肆無忌憚了,他們先時若是說還如履薄冰,如今卻是人人自危。
也不知道是誰牽的頭,今日,他們終于忍不住自發地到了這賞心客棧聚會,商議應對之策。
“還能是什麼意思?
”韓雪師冷笑一聲,“蔣狗自從上位,殺了多少我們的同僚了,換了多少他的人上去,屍位裹素之徒,遲早整個大楚都要被蔣氏給徹底毀了!
”
“說什麼清昏君,縱觀古今曆史,還有比他蔣矅廉更昏庸的昏君嗎?
”明正章面上青黑,“都察院來了幾個人,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平日見人隻認銀子,當真是給我們都察院丢盡了臉面。
”
“你們都察院還好,我們皇家書苑才是慘不忍睹。
”馮婧搖了搖頭,面上帶着哀痛之色,“一群不學無術之徒,在我們書苑當差,招人全看權勢關系,好學子都讓他們剔除了出去,這一屆的學生是有史以來最差的,大楚國運堪憂啊,堪憂!
”
幾人唉聲歎氣,又發了一堆牢騷,忽然聽得一聲輕輕的笑聲,衆人尋着笑聲看去,卻見是通政使羅無言。
他是三朝的老官,為人最是通透,隻對政事兢兢業業,對其他事情一概不管,尋常從來不參加這種私下的聚會,但不知道為何,他這次竟是也來了。
此刻,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衆人都能看到的苦澀。
“我的頂頭上司,連布匹綢緞都不知何物,隻知進錢,從不曉物價所幾。
”羅無言大笑一聲,“哈哈,老夫當官五十載,從未見如此無腦之人,蔣矅廉居然派他來做通政使司通政,當真是要亡國啊,亡國!
”
衆人聽到這泣皿的笑聲,心中苦澀一片,卻是誰都說不出話來。
“老夫兢兢業業這麼多年,本以為可以安享晚年,沒想到,晚年怕是隻有凄涼一片。
”羅無言搖了搖頭,眼中泛紅,“如今,老夫心裡隻有一個念想,那就是清昏君,便是豁出去一條老命,老夫也顧不上了!
”
清昏君!
這三個字看似不起眼,卻如驚雷在小小的房間中炸開。
“羅副使,慎言啊。
”韓雪師轉頭看了看四周,又起身到關地嚴嚴實實的窗子邊看了看,确定沒有外人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轉頭對羅無言道,“此番我前來,正是要向諸位讨個主意。
”
有人牽了頭,剩下來的話自然好說,他們此番前來相聚,在這風口浪尖之時,又豈是來品茗喝茶的?
衆人都紛紛放開來。
“我此番前來,也是心中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
“蔣狗如今要的是我們的命,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做了一輩子的官,為民為國,我實在是不甘心就這麼冤屈地死去。
”
“先帝雖說昏庸,但也隻是沉迷女色,并未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迫害賢臣良臣之事,如今的蔣矅廉卻是……唉,此君我是不服的。
”
衆人衆說紛纭,卻都是一個意思。
韓雪師回到自己的位置,往桌邊上衆人的臉上掃了一圈,這才沉聲道,“看來,大家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蔣矅廉必須除去,此事迫不及待。
”
蔣矅廉不死,很快,他們就要步他們同僚的後塵了。
韓雪師将話挑明,整個房間便有一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