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荊州,南安侯府。
數十個美女分兩列,提着裙裾,俯首娉婷地進去了南安侯府的大門。
這些美女都是此次齊國魏國交戰,魏軍棄城慘敗,齊軍從魏國青州城裡俘虜的美女。
因是要上獻給主帥南安侯暖床的,這些魏女不僅個個都是處子,姿容嬌美,百裡挑一,還被教養嬷嬷特地調教過,不僅不能因國仇家恨抗拒南安侯的寵幸,還得學的床第之間,如何讨一個男人的歡心。
美女們都已進去南安侯府,押送魏女的侯府将領揚手,守門的護衛正要将府門關閉,隻聽一個少女磁性嬌美的聲音從侯府大門外傳來。
“等等!
”
奚曦提着裙裾,蓮步輕移跑到侯府門前,對着押送魏女的侯府将領道:“我也是齊軍俘虜的,要進獻到南安侯府的魏女。
”
“是呀是呀!
”教養嬷嬷跟着奚曦氣喘籲籲地跑近,證實奚曦的身份。
教養嬷嬷心虛地抹了把跑的熱了滿臉的密汗,此次從俘虜的魏女中共挑選了三十個美女,調教了要進獻給南安侯。
誰料想到,想到要進侯府服侍南安侯,服侍那個魔聲在外,殺戮成性的齊軍主帥南安侯虞浚息,魏女心蓮向來膽小,今早過來南安侯府的途中,犯起心病來。
恐誤了魏女進南安侯府的時辰,教養嬷嬷隻得讓侯府将領押送着那二十九個美女先行去往南安侯府,教養嬷嬷留下照看心蓮,等心蓮一時發病過了,她再将心蓮送進侯府。
不想她一番悉心照料,心蓮還是一命嗚呼了。
獻進南安侯府的魏女是三十個,在自己的手上卻死了一個,教養嬷嬷正苦惱怎樣交差,仿佛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那個宛如天女下凡的少女從晨霧中走近,看着心蓮的屍身,笑問她道:“這是要進獻到南安侯府的魏女吧?
”
那個美得宛如天女下凡的少女,就是奚曦。
奚曦告訴她,她是個孤女,卻愛慕榮華富貴,以她的姿色,不去侍候手握齊國三軍,位高權重的南安侯,簡直是糟蹋了。
而她的姿色,世間也隻有同樣俊美如妖魔,位高權重的南安侯才配擁有她。
奚曦那樣美,美得那樣不真實,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她覺得奚曦的話說的太對了。
而此時此刻,她也需要一個美麗的少女頂替那個死去的心蓮進去南安侯府。
何況奚曦那樣美,秒殺了另二十九位獻進侯府的美貌少女。
真可笑,那二十九位少女經她一手調教,她之前還對那二十九位少女的美貌感歎贊美,可那二十九位美麗的少女,和奚曦相比,簡直粗鄙不堪到了塵埃裡去。
想南安侯見了她,哪裡會不容顔大悅?
她這個教養嬷嬷跟着雞犬升天的日子到了。
奚曦是頂替心蓮的合适人選,又美貌如斯可以給她帶來利欲,教養嬷嬷一時哪裡還想的起這個自薦枕席的美貌少女根本來路不明?
!
“還以為病的來不了了呢!
陳嬷嬷,這個魏女什麼病?
别是什麼腌臜的毛病,到時給我們侯爺傳染了!
”押送魏女的侯府将領睇着教養嬷嬷咕哝道。
陳姓教養嬷嬷拉了奚曦給侯府将領看,“将軍大人,将軍爺爺!
你看這姑娘生龍活虎的,唯恐趕不上魏女入侯府的時辰,跑的比我還快呢!
她哪有什麼病?
不過是想到要進侯府侍候侯爺,一時高興過了頭,喜的昏厥了過去!
”
那侯府将領笑了笑,含笑的眼眸睇向奚曦,眸中的笑意漸漸凝住,好久才回過神來。
這真的是之前路上發病的那個魏女嗎?
可惜并沒去留意細看那個魏女的模樣。
而奚曦身上分明穿的是此次進獻到侯府的魏女的統一衣着。
這樣美麗的少女,隻恐日後再無緣相見,年輕的侯府将領莫名地,沒有去排查深究奚曦的身份,雖然他知道自己有失職守。
年輕将領颔首道:“姑娘,請。
”
直到年輕将領作請後,奚曦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雖然,即便頂替身份進不了南安侯府,她還有的是别的法子。
隻是,奚曦收回看着年輕将領的目光,這個年輕齊将也是很有意思。
明明還是在懷疑她來路不明不是嗎?
順利地,混進南安侯府了嗎?
奚曦仰臉望着侯府牌匾上:南安侯府四個字。
“虞浚息。
”奚曦在心裡輕輕念着南安侯府的主人,齊軍主帥的名字。
虞浚息,我叫奚曦,是魏國主帥奚濱的女兒。
魏軍戰敗,我爹爹,我娘親,還有奚玥,阿穗,都死了。
虞浚息,我來向你索命來了。
奚曦揚着臉,眼眶裡恍惚有淚光,但她轉瞬一笑,提着裙裾,跑上了南安侯府門前的漢白玉石階,跑進了南安侯府。
陳嬷嬷跟着奚曦進去侯府,她皺了皺眉,明明這個頂替心蓮獻進南安侯府的少女那樣美,她跟着雞犬升天的日子也指日可待,卻為何,她反而升起一種不祥之感?
她甩了甩頭。
年輕齊将望着跑進侯府,看起來很是明媚歡快的奚曦,唇角笑了一笑。
他剛滿二十,因仰慕南安侯的威名,選擇了從軍。
他出身官吏之家,武功與智謀也不錯,雖然才從軍三月,資曆尚淺,卻已是齊軍的一個小頭目。
官居百夫長。
年輕齊将擡頭望了望藍天白雲,今天真是明媚的一天啊。
便是小立軍功,被提拔為百夫長那日,心情也沒有這樣的明媚。
……
在齊國,南安侯府,威名與地位,僅次于齊國皇帝坐鎮的齊國皇宮。
隻因南安侯府的主人,南安侯虞浚息,手握大齊三軍,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時南安侯府中,歌舞升平。
南安侯虞浚息又打了場勝仗,侯府的大廳裡舉辦着慶功宴。
虞浚息麾下的心腹将領們,各自占據着一張桌幾,賞看舞蹈,賞看舞姬,不時閑話品評,舉杯問盞,觥籌交錯。
虞浚息坐于上座,他仰靠着椅背,穿着軍靴的腳擱在桌幾上。
不雅的動作,在他做來,隻讓人覺得霸氣側漏。
剛剛從軍營回來,他還穿着铠甲,筵席上喝了幾杯酒,有些熱,虞浚息松了甲胄,露出兇前大片健美厚實的麥色肌肉。
他形貌轶麗,多年殺伐嗜皿,明明天神般俊美的容貌,卻帶着種地獄火蓮般的妖魔氣質。
如墨一般的烏發用古樸的簪子束了,垂落在背後的甲胄之上,仿佛幽冥黑藻。
他擒着酒墫,像是在賞看舞蹈,然而一舞已畢,舞姬已經退下,魔眸并不見移動。
顯然他之前的心神并不在舞蹈之上。
然而沒有誰敢去揣度他在想什麼。
等到他回了神,已經在旁候他許久的侯府官家福伯,方才謹慎進言道:“侯爺,那批魏女已經調教完畢,侯爺可要挑幾個可心的?
她們此刻就候在殿外,侯爺是否要召見?
”
“魏女?
”魔唇輕嗤,浚息呷了一口酒,“沒有興趣。
論功分賞給有功的将領,挑剩下的送到紅帳充作軍妓。
”
福伯望一眼浚息松開的甲胄,兇前裸露的大片兇膛,望着幾乎帶着禁欲氣息的浚息,浚息又有多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福伯進言道:“這批魏女其中不乏姿容出衆的。
反正筵席少不了歌舞,侯爺不妨讓她們獻上一舞吧?
”
“侯爺,俺們也想見識下魏國的舞蹈。
”
下座的心腹部将們也紛紛起哄。
“好吧。
”浚息今天的心情應該不錯,難能一笑。
一時在負責教養的陳嬷嬷的帶領下,三十個魏女翩翩上了舞池。
陳嬷嬷和年輕将領退到了一旁。
魏女們舞衣翩跹,場中飛舞。
魏國地處北方,極地嚴寒,魏人擅長熱烈勁道的胡笳舞;齊國位于長江以南,氣候溫暖,齊人的舞蹈也以柔糜嬌軟為主。
魏女們進場後,卻并未舞擅長的胡笳舞,而是為迎合齊國将領們的喜好,跳起已經演練的純熟的齊國宮廷舞蹈來。
奚曦擅舞,她的母親原是齊國人,齊國的舞蹈她也是擅長的。
然而這支齊國宮廷舞,顯然是新編成的。
奚曦一次也沒有彩排過。
雖然也能跟上魏女們的動作,卻不免有些生疏。
奚曦眼珠一轉,從袖口摸出一支尺來長的玉蕭來。
與舞蹈伴奏的絲竹管弦之聲衆多,卻沒有吹蕭的樂人。
而教養嬷嬷新編的這支舞蹈,其實更适合箫聲伴奏。
而混迹在三十個舞袖翩跹的魏女中,以她的姿容,雖然也能引起虞浚息的注意,到底沒有别出新裁的出場方式讓人眼前一亮。
已同魏女們将起舞式做完,奚曦不再舞蹈,她橫蕭在唇,檀唇吹着玉箫,媚眼橫生望着浚息,越衆踏出,踏行向浚息。
她沒有見過浚息,卻不難猜出,筵席上,主位上,坐着的,那個俊美如妖魔般的男子,是浚息。
以浚息的眼力,奚曦從袖口裡摸出玉箫的那一刻,浚息就注意到她了!
浚息霸氣擱腳在桌幾上的身軀,僵住。
浚息身邊的福伯,發現了浚息的異常,順着浚息的目光去看奚曦,福伯亦是僵了一僵。
他微張了口,卻又并沒吐話,他下意識地回轉頭又望向浚息。
浚息的軀體已經松弛了下來,魔唇擒上一抹玩味的笑。
他擱在桌幾上的腳已經放了下來,仰靠在椅背上的身軀直起,前傾,他手支着頤,凝視着奚曦。
奚曦已經橫蕭在唇,吹着蕭,走到了浚息的丈遠處。
奚曦在浚息的丈遠處止住步。
她依舊與舞伴奏,吹着蕭,橫着蕭的檀唇,晶瑩欲滴,又幹涸誘人,她的一雙明眸也波光潋滟,媚意橫生。
浚息笑了。
他望着奚曦的黑亮眼眸裡,也是毫不掩飾的,波光,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情。
他望着奚曦晶瑩欲滴卻又幹涸誘人的唇,蓦然也覺得幹渴起來,拿起酒墫,他呷了一口酒。
浚息與奚曦,浚息俊美如天神,又邪惡如妖魔;奚曦亦美麗如天女,嬌媚如妖精。
浚息是齊軍主帥,是南安侯府的主人,奚曦是魏女俘虜,是進獻給他的女人。
瞧在所有人眼裡,便是,筵席上,浚息與奚曦,一見傾心,兩人之間奸情四射!
果然是奸情四射!
浚息再覺得喉中幹渴時,他沒有再喝酒,他長腿站起,邁開,離開座位,過去了奚曦身邊,他彎了身,打橫抱起奚曦,棄了滿殿心腹将領,棄了還在舞蹈的魏女,等不及回自己的寝房,徑自往大廳的偏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