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黎明微熹,北風夾雜着紙片大的雪花從河面上呼嘯而過,氣溫越來越低,水面上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前面的路在風雪中也看不清楚了,他們就在一處河灘和緩的地方停了下來,準備吃點東西再走,他們這次東去大海,順風順水,又加上明雅撐着劃了一夜,已經離開豹族部落經常活動的範圍,就算有人追來,在暴風雪中應該也很難現他們的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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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晉提着竹簍上岸,明雅把竹筏子拴在岸邊的一塊大點的石頭上跟了過來,這一晚上幾乎沒見藍齊的身影,但是雷晉能感覺他就在附近,果然等兩人上岸後,藍齊就從水裡躍了出來,但是身上竟然一點水迹都沒有。
因為怕留下痕迹,雷晉并沒有打算生火,隻把背簍拉到身前,找放在底層的幹肉,不小心碰到中間的一個葉子包,表皮因為天氣寒冷而幹裂脆硬,雪白外皮的岩果從裂口處骨碌碌滾了出來。
明雅伸着脖子把頭探過來,疑惑道:“我說二哥把是剩下的岩果收起來放在哪裡了,原來都在這。
”
雷晉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顫,低頭繼續把幹肉袋子拉出來。
明雅說完這句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二哥把岩果放在竹簍裡,也就是說知道雷晉要走嗎?
可是如果知道,為什麼沒有阻止呢?
明雅抓抓頭,現自己一點不了解二哥的想法。
雷晉抓了一把肉幹先放到明雅手裡,說道:“快點吃。
”自己留了一份,把袋子裡剩下的遞給藍齊讓他自己拿。
藍齊瞥他一眼接過來,心想還真是區别待遇,不過自己也沒資格生氣就是了,畢竟人家的關系擺在那裡呢。
隻是覺得這個獸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聽貝格說雷晉是打算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了,這個獸人竟然堅持還要去送,難道一點不在乎嗎?
要換成貝格要跑,他就天天拿鍊子鎖着也不放手。
明雅剛把肉幹放到嘴裡剛嚼了兩口,頃刻間就兩眼類淚汪汪的,又吐舌頭又扇風,連聲說:“好辣,好辣……”
雷晉連忙從旁邊的石頭上抓了把看起來還幹淨的雪喂到他嘴裡,被他上竄下跳的樣子逗笑了,很沒良心的說道:“有這麼辣嗎?
”他是為了在野外能暖和點,放了大量的辣椒油烤的,可是覺得味道還不錯啊,起碼他隻覺得嘴巴裡暖暖的。
“真的很辣,你看明雅的舌頭。
”明雅委屈的吐出已經辣的紅豔豔的小舌頭,指給雷晉看,這是鐵證。
難道真的很辣,雷晉又往自己嘴裡扔了一塊,似乎有那麼一點,可是自己帶的都是這種怎麼辦,當時他也沒想到明雅會跟來,根本來不及準備另外的。
“那你就給明雅吹吹?
”明雅空着的左手緊張的揪着自己衣角,小心的問道。
雷晉眼裡的笑意頓時收住了,臉色黑了下來,扳着他的下巴,沒好氣說道:“張嘴。
”湊過頭去,意思性的呼了兩口氣,就問:“好了嗎?
”
“好了。
”明雅勉強壓住嘴角翹起的笑意,滿足的活像隻剛偷完腥的大貓咪。
好了才有鬼,以為自己吹的是仙氣嗎?
明知道不能吃,還勉強。
明雅剛要繼續吃,雷晉擡手阻止了他,找了一竹筒出來,裝了點雪水,把肉幹泡到裡面,反正已經是冰涼了,也不在乎更涼一點,遞給明雅說道:“你先吃着,等下次上岸再找點你能吃的。
”
“恩。
”明雅重重的點點頭。
藍齊背地裡偷偷的翻個白眼,不是說要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怎麼還這麼膩歪?
分神之下抓了幾塊肉幹直接塞到嘴裡,馬上倒吸一口氣,好辣,這是什麼鬼東西?
哪是人吃的東西?
藍齊第一反應是吐出來,可是見那兩人雙雙投過來的眼光,一狠心,嚼都沒嚼,整塊吞了下去,噎到半死,舌頭辣的直接沒什麼感覺了,心裡暗暗誓,雷晉做的東西他甯願餓死都不會再吃一口了。
還好貝格不會做飯,這樣起碼不會毒死他,不像這家獸人,真是可憐,這樣也吃得下去,藍齊慶幸的想,他都沒想過人魚的食物一向以海草和貝類為主,口味非常清淡,當然吃不慣這麼辣的東西,更别說雷晉的辣椒還真是放了不少。
不管怎樣,藍齊這一路很堅決貫徹了自己的原則,雷晉做的東西真的沒再吃一口,弄的雷晉還以為藍齊表面張揚,内心害羞的不得了,不好意思吃,壓根不知道自己手藝被人深深的唾棄了千萬遍。
那邊明雅已經在雪水裡撈着肉片吃了個半飽。
藍齊為了轉移注意力,就主動開口對着明雅問道:“你昨晚應該也吃了藥,怎麼醒的這麼快?
”他雖然和雷晉認識不長時間,但是這些日子看他準備這些東西,有條不紊,非常有想法和計劃,所以既然下藥,應該就不可能把這個漏下。
明雅很想問什麼藥,可是想到寶寶就是因為這個人才沒了,雖然他現在幫着雷晉,但是心裡還是有氣,不想搭理他,咬咬嘴唇,瞪他一眼,裝作沒聽到。
既然說到這個話題,雷晉也想知道呢,明雅明明是第一個倒下的,怎麼這麼點時間就醒了,不過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明雅,給藥的人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就問道:“你這是什麼藥?
都沒用。
”
藍齊笑的别具深意,語帶保留的說道:“我敢保證是有效的,要不然那兩個怎麼沒追出來?
這藥我本來是給貝格準備的,對身體沒傷害的,吃的越少,沉睡的時間越長,吃的多了,反而意識越清醒,隻是像他這麼快醒來的,我還沒見過。
”他指指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卻明顯直着耳朵在聽的明雅。
這就難怪吃的最少的漠雅在沉睡,反而是吃了很多的熙雅還能揪住他的下擺的原因嗎?
這是什麼破藥,看藍齊這個淫|蕩的笑法,準沒好事,還真是花樣百出,怪不得貝格恨不得躲到天邊去,他要是貝格,就把這人先閹了再說。
*
一路上還算是平靜,就是雪下得大,明雅本來說背着雷晉飛,這樣快點,可是暴風雪太大,即使是獸人也難免遇到危險,倒不如河谷裡,兩岸帶着稀疏枝葉的林木多少還能擋點風。
間或還能在岸邊挖到個兔子窩,掏點鳥蛋什麼的補充食物,不過不能點火,隻能讓明雅生吃了,藍齊就自己下河摸魚,雖然他一直嫌棄說河魚有股難以去掉的土腥味,但是想到雷晉的肉幹,再難吃也吃得下去了。
後來以至于人魚族的人都不明白生了什麼事,他們的王出了一趟遠門回來,挑食的壞習慣竟然一點沒有了,無論呈上去的是什麼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第五天的中午他們到了入海口,這時候暴風雪已經停了,藍齊直接遊回了大海,明雅和雷晉這幾天也是沒吃好睡好,但是接下來的行程是在海上,更不可能好好休息,兩人在河口處找到一處勉強能遮風的岩壁累的倒頭就睡。
明雅等雷晉睡熟了,小心的抱着他的腿彎,放到自己懷裡,摟的嚴嚴實實。
在他懷裡,雷晉眼睫動了動,沒有反抗的又睡了過去。
下午兩人在雪原裡挖出了幾窩兔子和田鼠,還弄了條蛇,可是雷晉還沒餓死,對着田鼠是絕對吃不下去的,盡管這田鼠肥的有兔子大了。
他們和兔子和蛇都收拾了,抹上鹽巴,架在竹筏子烤了,竹筒裡灌了水,也在火上烤,這天晚上他們兩個吃了離家之後的第一頓熱食,剩下的都包好放在竹簍裡,留作下面行程的食物,烤焦的竹筏子讓他們直接推到了海裡,還沒幾個旋轉,就被海水的打散了,消失在海面上。
*
太陽一出來,屋頂上的積雪都化了,水珠子沿着屋檐不間斷的滴落下來,這是祭月的第九天了,可是雷晉家的人隻見羅傑和安森安洛在第一天的時候露了一面,連熙雅和漠雅這兩人是指定的在開節的儀式上點燃篝火架的人竟然都沒出現,雷晉這個愛湊熱鬧的人的就更沒見到影子了,難道他家出了什麼事情嗎?
他該不該去看看,可是他實在不想見到羅傑,雖然心裡知道這些年怨恨羅傑其實很沒道理,畢竟羅傑從來也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一個正在院子裡掃雪的獸人直起身看向明顯走神的春紀。
“掃你的雪。
”春紀不滿被打斷。
“好好好,你接着想。
”這個人明顯對春紀一點沒辦法,隻好妥協,接着掃他的雪。
房間裡傳來細小的孩子的哭聲讓春紀臉色一變,轉身進屋,大床的内側,躺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哭聲微弱幾乎聽不見,一看就知道身體不好。
“寶寶,餓了嗎?
乖了,我給拿你熱的乳果汁喝。
”春紀熟練的抱起孩子,桌上的放着一壺熱水,裡面溫着一碗細乳果汁。
孩子隻喝了幾口,就吐了出來,隻是小小聲的哭。
“前幾天不是好一點了嗎?
怎麼這幾天又不吃好好吃東西了呢?
”外面掃雪獸人也跟了進來,看寶寶這樣,擔心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祭月的前一天晚上就和我鬧,這都快十天了。
”春紀拿着細軟的小棉巾給寶寶擦擦嘴。
“這也不是個辦法,這孩子本來身體就不好。
”雖然他不知道春紀為什麼會把人家的孩子抱回來。
“是啊,都這麼久了,我還是治不好,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可是起色不大,再這樣下去,我真擔心。
”不過這個孩子能落到今天的地步,他也有一份責任,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沒注意到這個孩子的存在,所以這次才急匆匆的趕回來。
黑的寶寶哭的臉通紅,氣都喘不過來。
“乖了,寶寶,别哭,你是怎麼了,也不吃飯,是哪裡疼嗎?
還是你在想你阿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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