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小的少尉要跟大佐打賭,參謀長“嘿嘿”着問:“渡邊淳二,你想跟我打賭,拿什麼賭呀?
”南宮實摸摸身上,軍服是别人換給他的,所有的口袋空無一物,欣喜的是,那把櫻花指揮刀還别在腰間的皮帶上。
八路軍的偵察班長真給面子,把他綁上時,竟然沒有沒收這把價值連城的軍刀。
南宮實拔出軍刀,遞到參謀長面前:“大佐閣下,用這個做賭資還看得上眼吧。
”參謀長眯縫着眼睛,接過軍刀,手剛觸摸到刀柄,雙睛立刻瞪了起來,放射出賊溜溜的光。
“玉旨中佐的東西怎會到了你手?
會不會是他被八路軍殺了,你從他身上偷來的?
天皇禦賜的物件,你拿了它就要交回去,不交是要殺頭的。
”
玉旨是南宮實親手放跑的,逃亡的一路上有沒有被八路軍幹掉,真的很難說。
南宮實煞有其事地說:“玉旨太慫确實太慫,八路軍的大炮還未響,他就想臨陣脫逃,坂本大佐要将他就地正法,我替他求情沒殺他,他就送了我這把軍刀。
”
玉旨太慫在整個師團出了名的兇頑,會幹出臨陣脫逃的事?
參謀長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渡邊,你編的這套瞎話能騙得了誰,快點說實話,櫻花軍刀是不是你偷的?
”他的話同時引起本村的注意,一起把目光盯緊南宮實。
“别像賊似地盯着我,請你們看看這個。
”南宮實一下撕開上衣的紐扣,從襯衣口袋裡掏出那張悔過書遞給參謀長。
身旁的本村把悔過書搶過去,借助車内燈光仔細掃了兩眼,向參謀長說:“武田君,渡邊說的沒錯,這果然是玉旨的筆迹。
”
參謀長叫武田,南宮實認真地記住了。
事關身家性命,不敢怠慢,等武田剛把悔過書掃了一眼,他一把奪回悔過書,鄭重地重新裝入内衣口袋。
既然是玉旨送給他的,武田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貪婪的目光把櫻花軍刀翻來覆去地看,戀戀不舍地還到南宮實手上,說:“我同意跟你賭,現在我們一起去現場看看吧。
”
“慢!
”南宮實揮手制止武田說,“我的賭資你看了,該是亮出你的賭資了。
”武田從口袋中掏出大把花花綠綠的鈔票,向南宮實亮了亮:“五百元的聯銀券,夠了吧?
”南宮實清楚,聯銀券是RB聯合僞政權在淪陷區發行的僞鈔,在他眼裡是一文不值的廢紙,搖頭說:“不行。
”
“不行?
我實在沒别的東西了。
”
南宮實一眼看到武田的手腕,燈光映襯下,發出點點金光。
南宮實拉過武田的手腕仔細端詳,這是一款純金外殼的西鐵城手表,沿着外殼一圈還鑲嵌着米粒兒大小的鑽石。
為了以後的抗戰偉業,掌握時間是極其重要的,不能沒有一塊手表呀!
“手表?
這塊手表還可以。
”
“手表的不行,臨來中國以前,惠子送我的紀念品,妻子的信物,不可以随便送人。
”武田努力往回掙,南宮實右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左手将手表撸了下來,也随手裝入自己口袋。
“你尚未赢了我,怎麼就歸你所有了?
”武田不解地問。
“武田參謀長,今天你赢的希望大大的,到時手表、櫻花軍刀都将歸您所有。
”
為了自己的貪婪,隻得暫且忍耐一時了。
武田拉着南宮實就往車外鑽。
以為二人是在開玩笑的本村,着了急。
攔阻二人說:“玩笑也得看什麼時候,現在軍情緊急,咱們必須盡快進兵。
”已經跳下裝甲車的南宮實,回頭看着本村反問:“将軍,您認為我是在跟武田參謀長胡鬧嗎?
昨天是我親眼所見,八路軍幾乎未費一顆子彈,僅憑大炮就将坂本聯隊炸得全軍覆沒,如果不搞清八路軍的裝備問題,咱們倉促進兵,說不定會重蹈坂本聯隊的覆轍。
”
南宮實說的煞有其事,本村拿不定主意,思索片刻說:“師團主力即将來到,為了争取時間,咱們不能步行登山。
”裝甲車開不到山頂,武田要過三匹戰馬,三個人騎馬前行,身前身後簇擁着大批随從。
為了盡量拖延時間,每過一個山口,南宮實都要詳細介紹一番,八路軍是如何偷襲,坂本聯隊如何反擊。
因為他編得圓滿,一行人都聽得十分仔細,跟随的參謀人員,更是詳加詢問。
一路耽擱,等他們登上山頂,早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昨日南宮實是身在其中,還不感覺如何,現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再看,才深刻體會昨日的一場轟炸是多麼的慘烈。
早先派來的一隊日軍正在打掃戰場,想找一具完整的屍體幾乎不可能。
斷胳膊斷腿扔得到處都是,四處飛濺的心肝肚肺挂滿了斷裂的石塊。
過去整整一天的光陰了,濃郁的硝煙仍是刺鼻。
在場的日軍眼睛都紅了,本村拄着拐杖,雙手不住的顫抖:“八路軍,殘忍殘忍的,我要讓你們皿債皿償。
”南宮實是心情舒暢的唯一一個,眼睛斜睨武田問:“參謀長閣下,如何?
你是否願意服輸了?
”
武田是行家,沒有大炮,八路軍僅憑步槍手榴彈,制造不出這樣的效果,隻得點頭認輸。
南宮實拿出那隻西鐵城手表,再三瞅了瞅,方才鄭重其事地戴在腕子上。
有話在先,武田不好反悔,仍是疑惑地問:“隻不過,八路軍從哪裡搞來的這些大炮?
”本村用拐杖磕着一塊碎裂的石頭,說:“這是75mm野戰炮轟炸的結果,事情明擺着的,八路軍肯定是首先偷襲了坂本聯隊的炮兵中隊,然後轟炸的步兵,實在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坂本難道沒讓炮兵中隊和步兵主力一起運動?
”
“将軍判斷的一點不錯,愚蠢的坂本大佐把一個中隊的野戰炮全部丢給了辎重部隊看守。
”聲音傳自身後,衆人回身。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來了許多的人。
南宮實更是一眼認出說話之人是玉旨太慫。
他緊走幾步企圖去拉玉旨的手:“玉旨君,自從你離開這座山坳,我整擔了一夜的心,真害怕你不能逃出八路軍的包圍圈……”
玉旨甩開南宮實的手,看着本村問:“将軍想不想知道,坂本是受哪個人的蠱惑,才這麼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