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驚天的秘密
第二天蒙蒙亮。
睡得正迷糊,猴子就叫醒了我。
“頭兒,快醒醒。
”猴子用手推我。
我咕噜爬起來,掀開被子,急切地問:“怎麼,有情況?
”
多年高度緊張的生活讓我變成一個戰鬥機器,遇到這樣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做好戰鬥準備。
猴子連忙解釋:“沒有沒有!
是那個倔老頭,在後面的烈士墓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夜,一邊喊一邊哭,我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喊些什麼?
快去看看吧?
是不是昨天晚上你跟他說了什麼?
”
我這才醒悟,昨晚,說到我是孤兒的時候他就走了。
這老頭子,真夠倔的,也不知道撞動了哪根腦神經。
我接過猴子的自動步槍,又檢查檢查槍膛裡的子彈,把裝備整理好,戴在自己身上。
猴子的眼睛熬得紅紅的,我想讓他也睡一會兒。
把衣服穿好,武器裝備弄好後,戴上頭盔,通過無線耳麥喊石虎黃磊他們三個回來休息。
出門的時候,碰到他們幾個,李大牛裂開嘴笑了一下。
“頭兒真好,換我們站崗。
呵呵!
”
“去吧去吧,趕緊休息。
”
他們幾個兵昨晚警戒了一夜,也很辛苦。
其實他們睡不了多長時間,上午10點,父親的安葬儀式就會開始。
我背着猴子的19式自動步槍,朝後山走去。
沿途是星星點點的野花,姹紫嫣紅,嬌豔欲滴,在清晨的秋風吹拂下,格外美麗。
阿拉古山就是如此美麗,此時此刻的中國北部,氣溫已經迫近零度,而這裡則像春天。
沐浴着春風般的秋風,向後山快步走去。
現在的心境跟第一次不同,原來隻是執行任務,想找出刺殺邊防連軍人兇手留下的痕迹。
很遺憾,沒有找到。
這次過來,跟上一次不同了。
感覺阿拉古山像極了我的家鄉。
我現在還不知道家鄉在哪裡。
但阿拉古山肯定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不為什麼?
就因為父親犧牲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
今天上午,很多軍人将親眼目睹父親的葬禮。
一個神聖的葬禮遲來了三十多年,非得等他兒子成為7308的兵,他的遺骸才出現,不得不說這是巧合,也是我和父親的緣分。
穿過沾滿露珠的野草,走過鮮花遍地的草地。
一座山赫然出現在我眼前,山不高,大約30來米高,上面長滿郁郁蔥蔥的松柏。
青翠欲滴的松柏樹下,立着七八十塊白色的墓碑。
白色的墓碑像士兵方陣一樣排列的整整齊齊,那種莊嚴肅穆的氛圍讓人不得不靜下心來,那種恢宏壯觀的氣勢又讓人熱皿沸騰。
大約隻有在這裡才能找到如此矛盾的感覺。
每一塊白色的墓碑上有一顆鮮紅的五角星,這五角星光芒四射,猛然看去,一顆顆紅五星像一滴滴皿,漂浮在空中。
烈士的皿,軍人的心!
墓碑群前面跪着一個人。
這個人擡頭望天,仰着脖子朝天哭喊着。
“老連長啊!
我對不起你的啊!
我為了守邊疆,忘記您還有一個孩子啊!
孩子從小沒爹沒娘,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沒有盡到戰友的責任啊!
老連長啊連長,我罪不可恕!
老天爺啊!
你就一雷劈死我吧?
我愧對老連長,愧對全連犧牲的戰友,愧對軍隊愧對國家!
”
這個朝天嘶吼的人就是郝子然。
他大約在這裡跪一夜了。
身上濕漉漉的,想必是秋天的露珠浸潤了他的衣衫。
“老連長,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向你彙報吧?
我向全連的弟兄們彙報!
我在阿拉古山邊防連呆了6年,如果不是軍區施壓,我都做好了在阿拉古山邊防連幹一生的準備。
我忘記不了你們啊嗚嗚嗚..”
郝子然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哭得我心裡亂亂的。
我擦了擦眼眶的淚水,看了看四周。
這是我的習慣。
不管什麼時刻,都忘記不了警戒。
我不敢靠近,怕打擾了這個重情重義的老兵。
我想,肯定是昨晚的一席話,讓郝子然無法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其實呢?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爹沒娘,好歹還有部隊,還有我的戰友兄弟。
我打算在7308呆一輩子。
就算幹不動,我也願意守在門邊幫他們放哨。
郝子然如泣如訴的聲音仍在。
“那個姓周的,在C軍區當官了,現在已經是軍區政委,這小子忘恩負義,居然連您的安葬儀式都不參加,哎---你都死了三十多年了,還提什麼安葬儀式啊!
無非是給我們活人的慰藉罷了。
老連長,這幾十年來,我時時刻刻挂念你啊!
要不是你,我們這些人早沒了。
還當什麼官?
什麼将軍?
那個姓周的小子,說走就走,當年要不是他最先走,其它的人會走嗎?
那樣的話,我們就算死,也要把你搶回來。
就算一起死,又算什麼?
”
郝子然的話無意洩露一個驚天的秘密。
那就是當年父親在戰場上,為了掩護他們撤退,周政委第一個棄父親而不顧。
隻聽見心裡咔哒一聲響,周政委高大的形象在我的心裡開始矮下去。
雖然曾經對父親的做法有些不滿,但父親終歸是父親。
這個事沒完,遲早會找他問個明白。
難怪周政委對我這麼好,原來是心裡有愧啊!
早餐吃過後,阿拉古山邊防連來了很多人。
大部分穿着軍裝,其中,将軍居多。
有一個上将,是退休多年的老首長,有四個中将,是幾個軍區的司令員與政委,還有七八個少将,都是集團軍的軍長。
将星雲集到這裡,說明阿拉古山對于這些勞苦功高的将軍有着重要意義,還有我的父親,是他們敬仰的英雄。
來這裡參加安葬儀式,就是想盡盡戰友的情義,。
一場戰争将30年後的生活變成這樣,這是誰也無法想象的。
而我,作為C軍區特種兵大隊的副大隊長,還有烈士兒子的身份,都讓我成為他們關注的中心。
我的一身軍裝,還有寸步不離、荷槍實彈的隊員,都讓他們眼中流露出詫異的眼神。
這種眼神有驚喜,還有尊敬。
我有着從來沒有的滿足感,在父親面前,至少我沒有給他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