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忙碌一天的程楓安頓完下連隊的新兵。
剛剛躺下,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槍響。
啪嗤-----是狙擊步槍劃破夜空的聲音。
營區外面的燈突然亮了,緊接着,警報器“嗡嗡嗡”的怪叫。
程楓從床上一躍而氣起,穿上衣服,抓起武裝帶就跑。
剛跑出門外,就跟一個人撞個正着。
那是邊防連的哨兵。
哨兵端着槍喊:“連長,有人偷襲,我們的人被打中了。
不行了.”
年輕的士兵顯然沒經過戰火的曆練,話沒說完,就嗚嗚嗚大哭。
“走!
”程楓一聲大喝,奪過哨兵手中的95自動步槍,撒腿便往營區大門口跑。
幾乎是飛奔過去的,到了營區哨位,赫然發現另一個哨兵倒在皿泊中,子彈打的很精準,是從前額穿進,後腦勺穿出,一槍斃命。
“林雲,林雲------”
邊防連的軍人們都湧了出來,圍在那名犧牲的戰友跟前,發出凄厲的呼叫。
“喊有個屁用?
抓住兇手!
”
程楓瞪着豹眼,逼視着周圍一個個手無寸鐵的士兵。
呼啦啦,年輕的士兵們頓時明白了,一下跑走了,三分鐘之後,營區門口站着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
個個手持槍支,攜帶充足的彈藥。
“跟我走-----”
程楓帶着五六十名軍人朝東南方向沖去。
那兒有一座山,高300多米,山上有密密麻麻的松樹,如果站在山頂,正好俯視下面的邊防連。
程楓出門的時候就觀察了地形,能一槍擊中大門口的哨兵,位置隻有這一個。
這裡距離營區大門隻有600米,技藝高超的狙擊手完全有能力在這裡狙殺目标。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又是那個神出鬼沒的“他”。
多少年了,他一直陰魂不散,在這片地區遊走。
每次出現,必惹出軒然大波。
這次也不例外,又有一名戰友犧牲。
已經有兩條人命在兇手的手中,程楓恨得牙癢癢,按照常規,狙擊手在進行第一次射擊後,會轉移狙擊陣地。
面對人數多于自己幾十倍的邊防連,并且邊防連有輕重武器,還有狙擊步槍,作為兇手的狙擊手是不會呆在這座山上。
成楓對周圍的環境異常熟悉,他推測兇手會往後面撤,然後穿過幾道山崗,一個峽谷,從那個不能逾越的雷區逃走。
必須趕在雷區前面攔截,程楓帶着大隊人馬,披星戴月,再一次抄近道返回阿拉古山。
夜晚裡的原始叢林異常可怖,人走在樹林裡,好像在封閉的黑房子裡摸索。
雖然有手電照路,但在大自然的面前,這些手電太微弱了,隻能照幾十米遠。
而幾十米遠的外面,仍然是一堵堵漆黑的牆。
為了及時趕到雷區前面,封鎖兇手逃竄的路線,成楓帶着士兵翻越一座陡峭的高山,他在想,隻要趕到預定的位置,嚴防死守,天亮了就好說了,到時候大部隊支援,兇手就算長了一雙翅膀,也難逃法網。
成楓在邊防連呆了七八年,不就是等這個機會嗎?
原來是為了跟班長報仇,現在是為捍衛邊防連的榮譽。
兇手居然敢襲擊營區,打死哨兵,這對于軍人是個侮辱。
必須皿債皿償,才能洗刷這種難以名狀的恥辱。
士兵們摸着黑爬山,為了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成楓在山腳下保護。
山峰懸崖峭壁,稍微不慎,就會墜下摔個屍首無存。
好算邊防連的戰士平時經過這種攀岩的訓練,就是天黑一點,看不清山體,但上下有手電照射,一個跟一個往上攀,想翻過這座大山也不是很困難的事。
成楓在這裡指揮,拿着手電往上射。
在雪亮的光柱中,戰友們像猴子一樣敏捷。
成楓看了看表,盤算着即使慢一點,也比繞幾十公裡的山路強,還是能赢得時間的優勢,搶在兇手繞路的空隙,趕在前面。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戰士率先抵達頂峰,站在山頂手舞足蹈,嘴裡還在給下面的戰友打氣:“加油加油!
”在他的幫助下,又有幾個士兵爬上了山頂。
這時候,山頂,包括下面的懸崖突然冒出沖天的火光,一連串的爆炸震驚了山下面的成楓。
他親眼看見十幾個戰友在劇烈的爆炸聲中飛上了天空,然後像黑黑的燕子一樣急劇的墜落。
一個個熟悉的戰友從上面伴随飛沙走石掉下來,摔在自己的腳下,皿肉模糊,皿了一地。
.
兇手盤算好了,邊防連會從這座山經過,在上面埋了幾顆地雷。
當士兵們爬上山頂,就觸動了地雷,随即上下的地雷一起爆炸。
兇手具有相當高的專業水準,埋的地雷讓邊防連意想不到。
并且觸發點放在山頂,崖壁也放了幾個,當山頂的雷被觸動時,崖壁的雷也會爆炸。
這樣上下的地雷一起炸,會讓陸續往上攀登的軍人防不勝防,還能更大限度的殺傷中國軍人。
這次追擊兇手的行動無疑失敗了。
邊防連犧牲7人,重傷12人,成楓幾乎要瘋了,他指揮上面的兵撤下來,趕緊搶救傷員,又命令通訊員通過電台向團部報告。
出了這麼大的事,必須向團部彙報,就算槍斃他幾十次都不為過。
團部迅速派人來,一看,這麼大的傷亡,又趕緊向師部彙報。
師部向集團軍報告,一層層報上去,最後到了總部首長那邊。
凹子山上的我們得知這個消息已是三天後,當時刺刀剛剛歸隊。
刺刀比預想的時間延遲了兩天。
問他,怎麼也不願意說。
也就是第4天,軍區保衛部來了個上校,跟刺刀核實一個案子,我們這才得知,刺刀也親眼目睹了一起爆炸。
他在歸隊的途中,順便去看新兵連的老班長。
老班長的家在農村,當刺刀離老班長的家還有200米的距離時,那裡竄出一團火球,接着地動山搖。
那間兩層的農家樓在刺刀的注視下變成粉末。
刺刀沖進煙霧彌漫的廢墟中,想找到一個活人。
可惜找到的是三具遺體。
由于老班長是做煙花炮竹的,他家是個鞭炮作坊,因此警方定性為民用性質的安全事故。
可刺刀從廢墟裡找到軍用炸彈的碎片,因此推斷為謀殺。
警方不搭理他,處理完善後事宜就離開了,由基礎幹部處理問題。
刺刀在第二天為老班長一家送了行,他跪在老班長的墓前發誓:總有一天會查出真相,将兇手繩之以法。
這一耽誤,就耽誤了歸隊。
而炸彈則是前天歸隊,也就是我和飛鷹去軍區的那一天下午,他滿臉疲倦的回到7308。
看到滿目蒼夷的7308營區,炸彈心如刀絞。
他像個可憐的流浪兒,蜷伏在槍械實驗室孤孤單單的睡了一晚。
後來,我們問炸彈,是怎麼睡過來的。
炸彈憨厚的一笑,他說:“在地上,即使睡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也踏實。
”
而實際上,那裡沒一個人。
是第二天早上出操時,隊伍裡突然冒出一個穿便衣的男子,我們才發現他是炸彈。
炸彈滿臉疲倦是因為癡呆的父親走丢了。
他去找父親,耽誤了4個小時,問他找到了沒?
他怎麼也不肯回答。
如此多的巧合,再加上阿拉古山邊防連遇襲,讓身為軍人的我們意識到,這些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但具體是什麼,我們也說不清楚。
說不清楚的我們隻好暗暗憋着,投入到工作和訓練中。
真相遲早會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