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隊的營房空空如也,我去看了幾次,除了幾個留守的後勤人員,其它的兵都沒了。
我琢磨着,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
不然,不會走四五天,也不見回來。
問哨兵,等于白問。
那些兵見了我繞得遠遠的。
而站在門口的哨兵,則幹脆裝聾賣傻。
這幾天除了練那15個菜鳥,就是寫情況彙報。
必須把上次行動的整個過程寫清楚。
當然我也不會放過任何疑點,反問上級,到底發生了什麼?
除了A8區的秘密,我還懷疑周娴刻意隐藏了什麼。
我總感覺上次行動中,她怪怪的,她似乎兇有成竹,是在監視我們。
這一點,不是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
一次重要行動有人監控,也不是什麼壞事,便于上級了解情況,我隻是感覺一種不信任。
難道,我們這次回來,一切都變了?
但這身軍裝卻是真真切切的。
我不敢多想,已經滿足了。
周娴這妞,每天一如既往的過來折騰。
站在門外向我表白,一連三天,營區沸沸揚揚的,都在議論我和她的事。
我是有口難辯,繞着她走,其它的兵都斜着眼神看我,仿佛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我去找飛鷹談了兩次,想解開這個疙瘩。
飛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難道周娴不好嗎?
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軍事院校畢業,出身又紅又專,跟你一樣的出身,這難道不好嗎?
我覺得兩全其美!
”
這是他的原話,翻來覆去說了好多回。
我急了,辯解:“我說大隊長,不許結婚不許戀愛不許跟親朋好友聯系,這可是你定的規矩,怎麼出爾反爾了?
這部隊都成啥了?
”
然而飛鷹卻這麼說:“是啊!
那是禁止跟外面的人談戀愛,跟内部的戰友,跟并肩作戰的女隊友談戀愛,這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不違反條令條例。
”
“可是我有小如。
”
“請注意你的措辭,小如已經跟你離婚了。
”
一提到小如,飛鷹的表情非常僵硬,嚴肅的可怕。
他的臉黑黑的,有點惱怒的味道。
我非常吃驚,飛鷹怎麼變了?
一個兵有妻子,有心愛的女人,這難道不對嗎?
當時我并沒想到小如是潛伏在我身邊的間諜,我還是太幼稚了,居然相信了愛情,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冰清玉潔的感情。
這也難怪,在這個社會上,有多少來曆不明的愛?
比如,你在失落的時候,站在旁邊如一條沒落的狗,沒有人關注你,也沒有人拿正眼瞧你,即使你主動跟人攀談,也遭到别人的無視。
你曾經向心愛的姑娘勇敢的表達,得到的卻是嘲笑。
你有車子嗎?
你有地位嗎?
你有房子嗎?
你有錢嗎?
哦哦哦哦!
當你努力打拼,功成名就的時候,卻發現遠離你的那些東西,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都來了,如滾滾洪流,眨眼之間鋪天蓋地--------席卷你。
這時候你欣喜若狂,你以為找到原來的自尊,找到自信,找到曾經失落的愛,殊不知,這都是你打拼過來的成功、金錢、地位帶來的。
在這個社會,最令人心痛的,莫過于,地位可以用金錢衡量,感情可以用鈔票換來,朋友可以用吃喝得到,同學與朋友可以用權力互換進行交易。
還是我太傻。
我居然相信萍水相逢的小如跟我是真誠的愛,哪想到她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時的我仍然相信愛情,相信小如就是我一生的女人。
我這樣反對飛鷹。
我說:“為什麼7308的兵不能擁有愛情?
我跟小如結婚,那時候我已經退役了。
現在我歸隊,已經跟小如離婚。
這難道不夠嗎?
還想把她從我的心中切除掉嗎?
這是不可能的,永遠不能---------”
我咆哮而去。
去了衛生室後勤處那邊。
周娴的房間在那裡,我想質問她,我跟小如離婚,是不是她跟飛鷹商量好的?
周娴本來大傷剛愈,天天晚上站在我的宿舍門口表白,風吹雨淋的,病倒了,去衛生室輸液,仍然每天掙紮着起來,幻想去感到我。
沒想到我心如堅石。
我去周娴的房間時,看到了老魏。
老魏穿着白衣大褂,脖子下面挂着聽筒,正拿着一個瓶子往挂衣架上挂。
一看見我來了,立馬說:“你總算來了,這妮子病的不輕,你早應該過來看看。
”
這是我第一次來周娴的房間,屋子裡堆着很多毛茸茸的玩具熊,都是卡通片裡的人物。
這讓我意識到周娴是個年輕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什麼母老虎,更不是強悍的女特種兵。
看見這些我心裡軟了一些。
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糟糕。
周娴在床上躺着,一張臉白得像紙。
見我來了,她掙紮着做起了。
老魏幫她躺好,立即走出去了。
這個場景我很明白,軍醫老魏是想撮合我們。
這怎麼可能。
我有小如。
周娴蒼白的臉上泛起笑容。
“頭兒,你來了。
看我了。
我就知道頭兒會關心我。
”
我扶她躺下,關切的說:“注意身體,不要這樣執迷不悟了!我年齡比你大,有過婚史,并且,我是個孤兒,什麼也沒有,但你不同,你年輕,漂亮,有學曆,還有個當将軍的父親,你可以遇到比我更優秀的男人,隻要你發一句話,全軍有成千上萬的男兵任你挑!
”
周娴聽後,嘴唇細微的顫動。
終于說出一句話,她流着淚說:“你就這麼讨厭我?
不想給我一點希望?
”
我幫她把被子蓋好,坐在床邊。
“其實你什麼都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
嗖的一下,這妮子的脾氣又犯上了。
她把床上被子掀開,一屁股坐在我的旁邊,摟着我的脖子喊:“我就認準你了,怎麼了?
怎麼了?
”
梨花帶雨,嘤嘤直哭。
讓我進退兩難。
我搬開的她的手臂,放在床上,慢慢的解釋:“我心裡有小如,你是知道的!
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遇到了她,我知道她對好,所以我跟她在一起。
怎麼說呢?
她跟你一樣漂亮,善良,美麗,青春。
别再為難自己好嗎?
我們是軍人,必須受到約束,不能像小孩子一樣随心所欲。
”
我的回答充滿無限深情,眼睛裡又浮現出小如俏麗的身影。
我曾經發過誓,隻要事情辦好,在部隊裡安穩了,一年後跟她複婚。
周娴被我激怒了,大吼大叫:“醒醒吧?
小如沒了,你的小如沒了!
她有什麼好?
她哪點配的上你?
隻有我,才有資格跟你在一起,你放心,我在你身邊沒有任何危險,我可以照顧你,關注你,視你為我生命裡的全部-------“
“你說什麼?
你胡說什麼?
你再說我可要生氣了。
”我也站起來,怒氣沖沖的看着她。
周娴滿臉淚水,愣住了。
她沒想到我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沉默了一會兒,她迎視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你的小如-----已經死了------不信你去問飛鷹。
她被一夥歹徒綁架了,罪犯撕了票。
我早想跟你說了,現在你該死心,去處理你個人的問題。
”
轟!
頃刻之間,我感覺眼前爆炸了。
一時間彈片橫飛,鮮皿淋漓。
什麼都沒了。
“你撒謊--------”
我發出一聲凄厲的喊叫,像受傷的孤狼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