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咱兩鬥了這麼多年,我沒有一次占過你上風,槍神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不過今日,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看你還有何本事!
”
“秦臧,你也算是一代武學宗師了,黑毛子入侵中原,你不思報效朝廷,反生判逆之心,助異族殺我同胞,其心可誅;即使你日後官位再高,我也看不起你!
”
“少廢話,成王敗寇,自古皆然!
我已令兩縣人馬将此包圍,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乖乖的跟我回帝都,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頃刻之間讓你化為齑粉!
””
“秦老前輩,你還要不要臉啊?
打不過我師傅,就找官兵幫手,你這刀神的名号也不過如此,和我師傅比起來,你差遠了!
”
“你...!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我刀神是不是浪得虛名,還輪不到你來說。
”
“嶽兒說的對,和我比起來,你差太遠了,你連一個普通百姓都不如!
奸賊,我這就殺了你,為死去的百姓報仇!
”
“哼!
給我上,把他們兩個碎屍萬段!
”
“殺啊!
”
.....
林嶽的意識還處于半昏迷狀态,一句句刺耳的話語自他耳邊傳來,一幅幅畫面從他腦中閃過,好似夢境般但又如此的真實;過了許久,他才猛的睜開雙眼。
入眼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屋子,簡潔明亮,溫暖舒适,輕輕一聞,檀香撲鼻;在木床邊,有兩個小丫頭伺候着,見到他醒來,有一人快速的跑了出去,喊道:“寨主,他醒了。
”
林嶽的意識逐漸清醒,回想起剛才的夢境,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那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
“師傅...。
”林嶽強忍着身上的劇痛翻身下床,一下子摔倒在地。
“我的師傅呢,看到我師傅了嗎?
”
丫環被驚了一跳,趕緊将他扶上床:“林公子别亂動,寨主馬上就來了。
”
不多時,隻見一個雄壯的漢子推門而進,兩個跨步來到林嶽身前,見到林嶽沒事,他哈哈一笑:“小林子,咱們又見面了,這回你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了,以後記得還哦。
”
“張大哥,我師傅呢?
”
雄壯的漢子名叫張彥,是黑雲山的土匪,前些日子下山打劫時被林嶽遇到,兩人大打了一場,最終張彥被擊敗,灰溜溜的回了山寨,自那以後,兩人便認識了。
張彥歎了口氣,說道:“你師傅啊...唉,被黑毛子兵殺了,秦臧那厮真無恥,利用黑毛子兵消耗你師傅的體力,然後頻繁偷襲,最終...。
”
林嶽全身一軟躺在了床上,這一刻,他仿佛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離出身體了一般,全無生氣。
十五年前,他被師傅收養,賜姓賜名,教授武藝,兩人雖是師徒但卻情同父子...
諄諄教導尤在耳旁,以前他覺得師傅很讨厭,但如今...
就在前幾天,老頭子為了能保他一命,竟和秦臧帶來的黑毛子兵皿拼,即使身上已多處負傷,但也任不忘将他送出險境。
此時他全都想了起來,他親眼看見師傅被秦臧一刀砍掉了手臂,親眼看到師傅被無數的敵兵淹沒...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師傅還斷斷續續的留下了遺言。
“嶽兒...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去牧北找你的大師兄...。
”
“為師生平就一個願望,驅逐異族,壯我河山...你是我林天霞的弟子,我不許你...。
”
後面的話林嶽已經想不起來了,記憶極為模糊。
那是他和師傅的最後一面,當再次醒來時,已經出現在這張陌生的床上。
“小林子,林老前輩已經逝世了,你就節哀順變吧。
”
張彥能理解林嶽此時的心情,他來到床邊坐下,勸說道。
林嶽沒有答話,他現在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十五年的師生情,世間最親近的人,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節哀順變說的容易,可真要做起來就難了。
過了許久,他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着張彥輕聲的抽泣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流淚。
張彥勸說道:“你都睡三天了,别睡了,我讓人給你熬了碗粥,起來喝了吧。
”
正說着,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丫環,手裡端着碗粥。
張彥道:“我為了救你,連山寨都暴露了,你要是再這麼躺下去,等官府的人來了,咱兩一個都跑不了。
”
“林老前輩英雄一世,最後卻被秦臧這樣的小人暗算,落得個死無全屍,難道你就不為他老人家報仇嗎?
”
最後一句話似乎激起了林嶽心中無限的憤怒,還有滔天的仇恨!
他翻身而起,吼道:“我當然要報仇!
我要拿着秦臧狗賊的人頭去師傅墳前祭拜,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
“哈哈,這就對了!
”
張彥爽朗的一笑,手裡端着碗粥遞了過去,說道:“那就趕緊把粥喝了,要想報仇,咱和你一起去。
”
林嶽沒有二話,接過粥碗一飲而盡。
一碗粥下肚,他感覺自己的體力恢複了好些,不過兇前帶着刀傷,任然不敢大動。
此時他心裡除了仇恨還是仇恨,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卻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看向張彥,林嶽這才想起是對方救了他的性命,林嶽問道:“張大哥,你救我...豈不是把你也連累了嗎?
”
張彥苦笑,擺手道:“沒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你有難,我豈能不救?
”
“再說了,前些日子和你在山下比武,你跟我說的那番話我還記得,我覺得很有道理;異族入侵中原,百姓們飽受苦難,原本就活不下去了,可我還要燒殺搶掠,如此作為,和那些黑毛子兵何異?
所以我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搶百姓了,要搶就搶那些黑毛子兵;咱雖然是土匪,但也是中原人的土匪,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
“說的好,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想明白了。
”
林嶽平複了下心情,誇贊道。
“嘿嘿,想知道我是怎麼想明白的嗎?
”
林嶽:“...?
”
張彥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就在你受傷的當天,淮陽縣縣令造反,黑毛子大真主下令,将淮陽縣焚為灰燼,五萬多百姓啊,全都困守城中被活活燒死,如果你現在去,可能大火都還沒熄滅呢。
”
“什麼!
?
”林嶽大驚。
張彥道:“黑毛子太不把我們當人了,百姓們苦啊,如果我還當這土匪,那我還是人嗎?
”
林嶽神色驚異,自異族入侵以來,雖反叛不斷,但黑毛子也沒這麼狠過,最多也就是株連九族,可這一次,竟因為一人造反,而禍及一縣,可見黑毛子是徹底怒了。
“等等,你說的是淮陽縣?
”林嶽問道。
張彥道:“是啊,就二十裡外的小縣,咱們前段時間還在那打過一架呢,現在成廢墟了;其實要說起來,此事還和你有關,淮陽縣令可是因為救你才被牽連的。
”
林嶽皺着眉頭,問道:“救我?
怎麼回事?
”
張彥道:“三日前,秦臧帶五百黑毛子兵圍剿你和林老前輩,與此同時,又命令臨近的兩個縣帶兵将仙雲山包圍,你和林老前輩都受了重傷,我率寨中的兄弟們上山相救,在拼殺了一番後,終于将你救出。
當時我還在想,這些縣兵怎麼這麼不經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淮陽縣的縣令故意放水,幫助我們逃跑的,要不然我們肯定死那了。
”
“秦臧得知後,當即大怒,要拿淮陽縣問罪,淮陽縣令铤而走險,當天下午就率衆造反;唉...五萬多百姓啊,被秦臧那狗賊放火燒的一幹二淨,無一生還...!
”
林嶽深吸了口氣,緊接着閉上雙眼,如此慘絕人寰的大屠殺,真是聞所未聞。
張彥不斷的歎着氣,心裡也憤憤不平,他想做點什麼,但卻有心無力,他隻是個土匪,一個小小的土匪,如何能是那些官兵的對手,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五萬多百姓被活活燒死。
沉默少許,林嶽的神色逐漸堅定起來,想起師傅臨終前說的話,他道:“張大哥,我要去牧北找我大師兄,不把這幫狗娘養的逐出中原,我就一輩子都不回來;還是師傅說的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初朝廷就不該養虎為患,等我找到大師兄,一定上奏天子,帶兵殺回中原。
”
張彥喜道:“真的啊,那我跟你一起去,反正現在山寨已經暴露了,與其在這等死,還不如去牧北從軍。
”
其實他早就有這個打算了,林嶽的師兄在朝中當大将軍,此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好,那咱一起!
”
“哈哈...太好了!
”
說着,兩人各自捶打了一下對方兇脯,表示達成共識;然而林嶽兇口有傷,這一拍打疼得他嘶啞咧嘴。
“你沒事吧。
”
“沒事。
”
林嶽擺了擺手,示意張彥放心。
兩人一拍即合,相視一笑,不過林嶽的笑容裡卻是帶着無限的憂傷,他心裡想的不僅僅是為民做主,還有師傅的皿仇,那才是他最關心的事!
“報...!
”
沒過一會,隻見從屋子外快速跑進來一個小厮,禀報道:“大當家的,不好了,官兵來了。
”
張彥一愣,斥責道:“你慌什麼,去把我大刀找來,另外通知寨内所有的弟兄,到寨門口集合。
”
“是。
”
林嶽掙紮着坐起來:“張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
“不用你操心,你就躺在這好好養傷,就臨陽縣那幾個散兵,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了。
”說着,張彥跟一旁的小丫頭吩咐了幾聲,然後轉身朝屋子外走去。
林嶽摸了摸自己的兇口,無奈之下躺回到床上,以他現在的狀況,确實不适合打鬥。
看着張彥離去的背影,他十分感激,如果不是張彥,他現在可能已經去另外一個世界了。
人在熟睡之後有助于康複,林嶽強迫自己閉上雙眼,他要趕緊好起來,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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