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随蔣阮回屋後,仍是站在一邊沒動,許久,蔣阮擡起頭來,露珠一下子紅了眼,低聲道:“奴婢錯了,請少夫人責罰。
”
“哪裡錯了?
”蔣阮看着她問。
連翹動了動嘴唇,終是什麼話也沒說。
露珠道:“奴婢不該在王府門口與人争吵,平白讓王府成為别人口裡的笑料。
”
蔣阮搖頭:“你是錯了,不過錯的不是這裡。
你錯在一開始就對那個女人過于客氣,我原以為你跟了我這麼久,總也看得清人心的,不想你性子仍是過于剛直,不過也怨不得你。
”蔣阮垂下眸:“那人既然敢鬧上王府門口,想來也是有恃無恐,大約也有後招。
這幾日你便不要出門,此事交給我就是了。
”
這一番話下來又聽得露珠想哭,連日來的委屈都藏在心底,蔣阮這番話卻好似讓她一瞬間找到了一個主心骨。
蔣阮這人原本就護短,當初就是容不得有人說蔣信之一句不好,如今對于她也是同樣庇護,好似有蔣阮在,原先的難過也不那麼難過了。
她頓了頓,才有些遲疑道:“此事……。
可會讓少夫人和錦衣衛們有沖突?
”
錦二再如何不是都終究是錦衣衛中的人,就如同連翹無條件的站在她這一邊上一樣,蔣阮當着衆人的面下了錦二的面子,難免讓錦衣衛心中不多想,甚至可能讓蕭韶和蔣阮夫妻之間産生誤會。
“放心吧,”蔣阮微微一笑:“斷沒有屬下對主子有成見的道理,今日若非看在錦二的臉面上,我早已讓人将他們打出去了。
”
露珠便不再說話了。
府外頭,錦二扶起廖夢進了一邊的馬車中,周媽媽在馬車中,廖夢不許她下來,周媽媽也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麼事,見了錦二先是一愣,随即瞧見廖夢臉上的巴掌印登時更是吓了一跳,有些手忙腳亂道:“哎喲我的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這是被誰打了?
天哪,這塊腫的如此厲害,姑娘,您怎麼不讓老奴跟着。
”
錦二有些慚愧,隻道:“都是我的不對,是我沒照顧好廖姑娘。
”
“此事和你無關。
”廖夢着急的打斷他的話,對周媽媽道:“周媽媽,我無事,方才隻是有些誤會罷了。
二少爺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王府裡事務繁雜,你一直陪着我也不是辦法,此刻天色尚早,想來你也是有要事在身,我和周媽媽回去就好了。
”
錦二想了想,道:“你一個弱女子,路上若是出了事怎麼辦,今日來王府已是冒險,還是讓我送你吧。
”
“真的不必了,”廖夢笑道:“況且方才露珠姑娘已經誤會了,你這般送我,倒是讓兩人心結越來越深,沒關系的,車夫識路,我和周媽媽兩人,光天化日之下斷然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倒是二少爺自己,惹得王妃不快,會不會影響你在王爺面前的事情。
想起來真是覺得今日都是我的錯,總是給你添麻煩。
”
一番話說得婉轉溫和,倒是讓人更不知如何應對了,錦二的面色變了變,道:“我說了此事與你無關,不必一直挂懷。
既然如此,我便離開,晚點再來宅子裡看你。
你和周媽媽路上一路小心。
”
廖夢點頭稱是,笑着放下馬車的簾子,圍觀的人群都已經散去。
錦二便也翻身上馬,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車中,周媽媽心疼的撫上廖夢的臉:“姑娘,那丫鬟下手也太狠了,這紅印大約好幾天才能消得下去,可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這樣的女人,二少爺怎麼能要。
”
手一撫上肌膚便覺得火辣辣的疼,露珠下手的确是用了十足的力氣,這會子廖夢的半張臉腫的老高,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面貌。
廖夢咬牙道:“我也沒料到她竟是如此手狠的人。
”她今天原本計劃的便是針對露珠,本來這柔弱的姿勢也做了,同情心也打了,露珠這樣腦筋粗淺的人根本就隻有吃虧的份。
卻沒有想到這丫頭看着老實,骨子裡卻是個潑辣的,這三巴掌打下來幾乎也将她打懵了,到不曾想到今日會吃這樣的虧。
不過更令廖夢覺得心悸的卻是那個從王府門口走出來的紅衣女子,錦英王府如今的少夫人蔣阮。
早在來之前她便已經打聽了蔣阮的事情,知道這女子是個精明厲害的,不想今日親眼得見,被那雙眼睛一瞧,才覺得傳聞說的她的厲害根本不及親自見到的萬分之一。
那雙眼睛表面上含笑,其中的銳利卻是觸目驚心,好似被那雙眼睛一看,心中所想便無所遁形。
而且蔣阮對露珠的護短幾乎是*裸的。
周媽媽還在心疼的念叨,問道:“姑娘,要不咱們現在就去藥鋪抓些藥,這臉色的傷口總要早些消散,那丫頭心也太黑了,哪有專挑人臉上下手的。
”
“不用了周媽媽,”廖夢回過神來,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還是先回宅子裡躺一會兒吧。
”世上斷沒有這麼便宜的道理,既然露珠已經打了她三巴掌,這三巴掌遲早也要從露珠身上讨回來的。
蔣阮護短又如何,要的就是她的護短,若是她不護短這才是奇怪,越是護短,日後才更加有趣。
廖夢慢慢的撫上自己紅腫的臉頰,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
蔣阮當着錦英王府門口無數看熱鬧的百姓面前下了錦二的面子,這件事不過一炷香的便傳遍了整個錦英王府,或者是說傳遍了京城中人人津津樂道的嘴裡。
錦英王府裡的下人果真是一日比一日噤若寒蟬,蔣阮自進了王府成為王妃以來,倒是極少端王妃的架子,性情雖然算不上活潑,待下人卻是一貫溫和,下人偶爾犯錯也是并不追究,是個大度的主子,衆人都很喜歡,這是第一次這麼明确的與錦衣衛表示不悅,甚至拿出王妃的架子來壓對方。
若是因為本身的事情便罷了,偏還是因為家務事,手心手背都是肉,衆人雖然都覺得此事錦二的确是做的不妥,可錦衣衛之間從不管家務感情事,這事兒斷沒有管得道理,況且錦二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所以也不可能就此斷了關系,一時間府裡便成了泾渭分明的情形,蔣阮帶的人和錦衣衛之間互不搭理,夜楓倒是找了連翹幾次,不過連翹如今是看錦衣衛橫看豎看都不順眼,所以一見他也沒有好臉色了。
不僅下人之間關系微妙,連蕭韶和蔣阮之間關系也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本來蕭韶今日就忙得很,兩人見面的時間也不多,府裡又出了這等糟心的事情。
錦二好歹也是蕭韶的手下,蕭韶沒有因為錦二自己的家務事就對他做出什麼樣的懲罰,蔣阮卻是個眼睛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以她的性子也和蕭韶是不可能吵起來的,便無形之中态度有些冷淡,蕭韶似是沒有察覺,女人總是要敏感些的,不知不覺中,一些隔閡和疏離便生出來了。
這一日,露珠正教着幾個新進院子裡灑掃的丫鬟們一些注意的事情,便突然聽得小丫鬟們紛紛驚叫的聲音,還未明白過來,就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大踏步的走過來,待走到面前的時候便覺得手腕一痛,已然被人攥的生疼了。
她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正是錦二。
不過眼下這張錦二的臉卻不似原先日子裡總是挂着玩世不恭的壞笑,也不是前些日子那般沉默而無言,此刻這張臉上的神情竟是有些憤怒,還有些失望。
露珠還未開口,錦二便先聲奪人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倒教露珠一時間有些茫然,隻錦二擺出這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來倒是令她火氣騰地起了,就立刻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什麼怎麼做?
你大白天的學什麼瘋狗亂咬人!
”
錦二抓着她的手不丢,咬着牙道:“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對不住你,但是你怎能如此蛇蠍心腸,竟讓人對廖夢做那種事?
”
“你放開我!
”露珠被他抓的手疼,一怒之下便也一口咬在錦二的手腕上,錦二吃痛松開手,露珠趁機掙脫,她纖細的手腕上登時便出現一圈紅腫的印痕。
露珠怒道:“什麼那種事?
我告訴你,往别人身上潑髒水有一有二,無再三再四,你别想再用到我身上!
”露珠被蔣阮敲打了之後,再看到錦二的時候不管心中是何滋味,至少面上卻已經坦然了,該罵就罵該打就打,絕不會惦念往日一絲情意。
這般說的如陌生人的模樣已經令錦二微微一怔,随即他皺眉,看了一眼周圍聚在一起瞧着這邊的丫鬟,不顧露珠的反對一把拉起露珠的手走到了府裡花園的假山一邊,他竭力壓低了聲音,卻還是忍不住洩露出了一絲壓抑的憤怒:“你找人害她?
”
露珠本看他如此行動隻為了廖夢心中就十分酸澀,再聽他說這話便不怒反笑,道:“錦二,你摸着良心問問,你我認識也非一朝一夕,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
給人陰溝裡下絆子從來不是我露珠做得出來的事情,倒是你那個未婚妻……。
”她冷笑一聲:“賊喊捉賊!
”
錦二抓着她的手又是一緊,露珠皺眉,看向他,猛地發現錦二的眼眶竟是有些發紅,她忍了忍,終于生硬的問道:“她出了什麼事?
”
“昨天夜裡,有人闖進她的院子,要強占了她的身子,雖後有人搭救沒有得逞,清白卻算是毀了。
”錦二低聲道,似乎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露珠聞言先是有些愕然,随即一股無名火自心中升起,笑道:“難不成你以為此事是我做的?
”
“果真不是你?
”錦二嘶啞着嗓子問道。
露珠猛地擡起頭來看他,目光兇狠的簡直如一頭獅子,她看着錦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
錦二放開她的手,似是有些疲憊,露珠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之後卻又轉過頭來回頭,瞧見錦二仍站在假山處不動,她走過去在錦二面前站定,問:“你如何認為是我做的?
”
“捉到的蒙面人,”錦二籲了口氣,可神情并未顯得輕松,反而顯得十分複雜,他繼續道:“承認給他銀子的人,是從錦英王府裡走出來的。
”
……。
廖夢在夜裡差點被人污了清白的事情隔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如今錦二,廖夢和露珠的事情已然成了全京城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事情隔三差五便生出些風波,倒是令京城中的百姓每日都有說不完的談資。
那些蒙面人雖然最後并未得手,可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被傳得滿城風雨,廖夢的名聲這輩子也算完了。
不過對于她,人們的同情倒是更多,更多的卻是暗暗揣測背後之人是誰,便也有人覺得此事和那王府裡的丫鬟脫不了幹系,無論外界如何揣測,總歸吃虧的還是廖夢。
不過廖夢比起别的女兒家遇到這種事情的結果要好些,那便是錦二還算是個有情有意的男人,并沒有因為此事而嫌棄他或者是解決婚約。
如此一來,京城中百姓們眼中,這兩人更是天作之合,畢竟能經曆風雨的夫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宅院中,周媽媽端起藥碗來喂廖夢喝下,那藥也是清苦,廖夢卻是眉頭也不皺的喝了下去。
周媽媽近來神色也很是憔悴,廖夢出了這事,她是最自責的一個,隻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廖夢,教外人鑽了空子去,日日都要上衙門去催快些抓到幕後指使之人。
周媽媽喂廖夢喝過藥後才出了門,待周媽媽走後,廖夢才徑自下了床,這幾日她受了驚吓卧病在床,神情總是帶着幾分驚惶的,可若是此刻有人瞧見她的模樣,定會大吃一驚,廖夢神情平靜,甚至面上還帶着幾分笑意,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從一邊拿出一個小匣子,那匣子裡有一個折疊的小小的信之,她慢慢的将信紙打開來飛快看完,這才又細細的撕的粉碎,扔到了自己練字用來扔廢紙的簍子裡。
這才又慢慢的坐回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倒是比想象中更為順利,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護短的人,要根據一個人的性情設局,無非就是抓住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隻要是人,人心都會有弱點,而外表越是冷酷的人,内心就越是容不得沙子,對于感情的要求也越是高,如此一來,矛盾頓生,打開錦英王府的大門,也就此打開了。
當然,如此一來,于她來說,也不過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
……。
廖夢猜想的不錯,錦二的事情,有影響的不僅是露珠。
譬如此刻,蔣阮便看着蕭韶怒道:“你懷疑我?
”
蕭韶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錦二那一日沖動的過來興師問罪,令蔣阮心中的火氣終于也是按捺不住,原先将露珠惹得傷心便也罷了,如今這髒水竟是潑到了她的身上來,蔣阮本就對那個廖家小姐十分不屑,聞言也是真的生了氣,當時就要将錦二逐出錦衣衛。
卻是蕭韶阻攔了,錦二跟了蕭韶許多年,于蕭韶來說也就是如白芷露珠對蔣阮的地位一般,錦衣衛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屬下的家務事和錦衣衛中的公事是無關的。
蕭韶從前也不會為任何一個錦衣衛自己的私事而将其逐出錦衣衛中,錦二做的事雖然欠考慮,卻也和正經的公事無關,錦衣衛中規矩嚴苛,是不可更改的。
蕭韶要服衆,自也不能草草的處置了錦二。
當日裡對廖夢下手的幾個蒙面人中隻捉到了一個,那人稱有人給了他們銀子要他們做這一樁生意,背後的人并不知道是誰,不過似乎隐隐透露出是錦英王府裡的人的意思。
原先錦二以為是露珠,可露珠一個丫鬟拿不出那樣多的銀子,況且露珠的性子也不是如此锱铢必較的人,自然而然的,這懷疑的矛頭就落到了蔣阮頭上。
蔣阮手段狠辣,下手又從不留情,尤其是對給自己不快的人,必然要百倍還之。
那廖夢欺負了露珠,以蔣阮護短的性子,怎麼會不讨回來。
這尋個人找廖夢的麻煩,以蔣阮的性子和錢财,倒像是她的手筆。
蔣阮要逐出錦二,蕭韶不依,甚至說此事蔣阮不應當插手,蔣阮氣急,也便口不擇言道:“你懷疑我?
”
“我沒有那個意思。
”蕭韶道:“隻是此事是他家務事,沒有插手的道理。
”
“你的屬下是人,我的丫鬟就不是人?
”蔣阮不可思議道:“蕭韶,我也與你說了,此事不是我做的,與我無關!
這個罪我不認,你要護着你的短,我也要護着我的短,既然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便什麼都不必說了!
”她将書冊往桌上重重一擱,轉身就走了出去。
這是夫妻兩個自成親以來第一次吵架,還為的是如此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
可蕭韶本就性情冷淡,蔣阮又自尊心極強,一時間的冷戰竟然比露珠和錦二的還要可怕,府中人人自危,幾乎是烏雲罩頂。
蕭韶平日裡對蔣阮千依百順,待錦衣衛也算嚴厲,可惜卻也是個護短之人,蔣阮也是個護短之人,比起蕭韶來,蔣阮性子更加偏執一些,許是前世的經曆讓她容不得身邊之人受半點委屈,一旦蕭韶表示出了一點點庇護錦二的态度來,她便不由自主的敏感的多想,态度也偏激多了。
蕭韶也越來越忙,誤會得不到解釋,兩人之間無形的隔膜也是越來越深厚。
露珠反而為蔣阮擔憂得不得了,看着蔣阮坐在書房裡的背影,低聲對連翹道:“少夫人這幾日看着是無事,我總擔心着她将什麼事都憋在心裡,王爺這幾日都沒怎麼回府,這可怎麼好。
”
連翹搖頭道:“少夫人性子倔,王爺偏又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自然是不好了。
且不說她們,你又何嘗好過?
我看那錦二也不是什麼良配,你心中大約也是難過的。
”如今蔣阮既然成了懷疑對象,與錦二來說,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子而死,露珠也是間接導緻廖夢出事的根源,錦二如今與露珠可謂是真真正正的陌路人了。
而蔣阮和蕭韶又這樣,露珠心中自然也是不好過的。
露珠低下頭:“這本就是我引起的,原本也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惹得姑爺和少夫人不高興都是我的不是。
可連翹,在我心裡卻覺得,這一切根本就是那個廖夢搞的鬼,說句你許是覺得我惡毒的話,那廖夢會遭遇此事,未必就不是因果報應。
我覺得她既是造成姑爺和少夫人生氣的根源,她就是惡人。
”
連翹點了一下露珠的頭:“你這丫頭倒是不擔心自己的事情了,放心吧,少夫人如此聰明,又慣會拿捏人心,定然不會着了别人的道。
咱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
露珠歎了口氣:“就是因為少夫人會拿捏人心,用了平日裡看那些人的眼光心思去揣測姑爺,才會糟糕。
少夫人能猜中所有人的心,卻是摸不透自己的心啊。
”
兩人正說着,便聽到外頭有小丫頭來禀告道:“少夫人,齊公子來了。
”
此刻蕭韶也沒在府裡,蔣阮走出屋,方到院子,便瞧見齊風自外頭走來,這些日子也不知他究竟在忙些什麼,即使隔得很近,倒也沒有見他登門拜訪過。
蔣阮微笑道:“你怎麼來了?
倒是稀客。
”
“前幾日有個朋友來了京城,前去接待了一陣子,沒顧得上過來,三嫂别生氣,”齊風笑道:“我也知自己不對,這不,特意送東西來賠罪了。
”他說着一揚手上的東西,便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匣子,也不知裝的是什麼。
蔣阮就笑了:“哪有上門還帶禮的,我這又不是什麼收銀子的酒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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