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赢壓根不吃他這套。
這混賬東西,心思龌龊的竟然敢打他跟小九兒的主意。
眼睛瞥到查木的下半身,就想先廢了他的子孫根。
查木疼的幾乎要暈過去,大腦也較平時靈活的百倍,一看姬赢的眼神,就猜到對方想要做什麼。
雙腿不由自主的夾緊,顧不上手疼了,殺豬一樣叫喚起來,“大俠,大俠,有事好商量,隻要您放小人一馬,小人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
”
姬赢不為所動,就要動手。
阿玖眼疾手快攔住他,擡腿踹查木一腳,“你是太子的表弟?
”
查木疼的龇牙咧嘴,忍着疼回答阿玖的話,“我,我是衛國公之孫,當今皇後是我嫡親的姑母,我和太子是姑舅表親。
”
阿玖對昌國的事情不太了解,擡頭看着姬赢。
姬赢眉目冷厲,“衛國公府的人多在平城和襄州,你怎麼會在恭城?
”
查木半點不敢隐瞞,倒豆子一樣說出來,“本來我也是在平城的,後來在平城犯了事,才被祖父打發到恭城,打理恭城的庶務。
”又痛哭道,“小人有眼無珠冒犯兩位,其實并沒有什麼壞心思,兩位如果不樂意的話,小人就尋思着送兩位出府呢。
兩位大俠大人大量,就繞過小人吧。
”
看着查木痛哭流涕的窩囊樣,阿玖嘴角一撇,露出個不屑的表情,這樣軟骨頭又厚顔無恥,還真是個小人!
她才不相信查木說的送他們出府的鬼話呢。
不過這也沒關系,管這個查木是人是鬼,他們正好想在這邊給烈帝添堵,有這個查木牽線搭橋的搭上太子,他們做起事情來更方便一些。
膽小怕死的人,也有膽小怕死之人的好處。
阿玖和姬赢心有靈犀,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阿玖從荷包裡掏掏,拿出一顆藥丸,擡腿踹查木一腳。
查木“啊”一聲慘叫,阿玖彈指把藥丸丢進查木口中。
查木被噎的直翻白眼,阿玖擡腳在他下巴上輕輕一踢,“咕咚”一聲,查木直接将藥丸吞下去。
姬赢收回腳,和阿玖站在一處。
查木吓得臉色慘白,得了自由,半趴在地上,伸手摳嗓子。
藥丸早就下肚,哪裡摳的出來。
心裡又驚又怕,卻絲毫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查木看着阿玖,哆哆嗦嗦的問,“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
下毒什麼的在他這樣的圈子裡簡直再常見不過,這兩個人兇神惡煞的,不會也給他下了什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毒藥吧?
那還不如直接死了來得痛快。
但是,隻要有一線生機,誰又願意去死?
對方問了半天關于他和太子的關系,又沒立刻要他的命,肯定是另有所圖,他先糊弄過去,以後再想辦法将這個毒給解了,到時候再給這兩個人好看!
查木雖然好色纨绔,卻并不是蠢人,相反,能在這種世家大族裡長大的孩子,沒幾個是真的蠢的。
他小心的遮掩着自己的心思,表情更加驚恐絕望,完全一副被吓壞,不知所措的樣子。
阿玖優雅的擡起一根手指,沖查木搖搖,唇角上揚,露出惡劣的笑意,“你放心,我給你吃的絕對是好東西。
”
查木不說話,表情卻更加絕望,明擺着不相信阿玖的話。
阿玖也不需要他相信,笑眯眯道,“先讓你肚子裡的小心肝小寶貝給你打個招呼吧。
”
話落,查木就覺得一絲火燒火燎的劇痛從心口往外蔓延,蔓延的速度極慢,仿佛真有一個蟲子在他體内蠕動似得,所過之處,用扒皮抽骨的痛苦形容都不為過,跟方才手被踩的痛苦相比,方才那種痛苦簡直稱得上是幸福了。
查木疼的抱着兇口縮成一團,身上大汗淋漓,不一會地上就浸出一片水漬,雙眼外凸,嘴巴大張,發出“嗬嗬”的短促抽氣聲。
看着查木身下那一灘黃色的液體,阿玖嫌惡的皺眉,拉着姬赢躲遠一些,手指微彈,解了查木的痛苦。
隻這一會兒的功夫,查木就仿佛從地獄裡走過了一趟似得,疼的神魂離體,好半晌才恢複神智,心裡再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
他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纨绔,相反,他還有幾分小聰明,結交的人多,各種陰損的招數都見過,對方給他吃了藥丸,又說什麼小寶貝,還有蟲子在他體内,他立刻就知道了對方給他用了什麼。
“你給我下了蠱?
”查木臉色慘白,氣息虛弱,沙啞着嗓子問。
阿玖眉梢微挑,“倒是有些見識。
這個蠱可是我千辛萬苦得來的寶貝,名為赤焰,怎麼樣,剛才是不是感覺有一股暖流在你體内流動?
”
如果不是形勢不對,查木都想罵娘,那是暖流嗎?
那分明是一股火苗!
虧得叫赤焰蠱,真是沒辱沒了這個名字!
阿玖默默欣賞了一會兒查木的表情,繼續道,“你放心,赤焰平時挺乖的,隻要你老老實實的聽話,赤焰就會老老實實的在你身體裡呆一輩子,直到你死了它才出來。
如果你有什麼鬼魅伎倆……”阿玖冷笑一聲,右手握拳一捏,查木就覺得自己的心髒瞬間被火包圍了一樣,疼的大叫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疼痛隻是一瞬,很快查木就恢複了,心裡對阿玖的手段更加懼怕。
瞅着眼前這個少年長得明眸皓齒,玉面書生一樣,沒想到這樣心黑手狠,心裡止不住的後悔,早知道眼前這兩個小白臉是兩個大煞星,說什麼他都不會色迷心竅,把這兩個人弄進府裡來。
現在再後悔也晚了,請神容易送神難,他要是不想受罪,就得乖乖聽這兩個人擺布。
趴在地上喘半天粗氣,這才虛弱者着聲音問,“兩,兩位大俠到底,到底想要小人做什麼?
”突然想起朝廷前一陣子查出一大批夏朝細作的事情,心底頓時一激靈,天爺爺,這兩個人不會真是夏朝細作嗎?
他在城門口隻不過是随口一說!
好的不靈壞的靈,今年走衰運,怎麼就長了一個烏鴉嘴!
查木再一次在心裡痛哭流涕的後悔,他真的隻是随口一說啊,要是知道這兩個人真是細作,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把人往自己府裡帶啊!
“我們先在你的府裡住下來,至于怎麼和外面人說,你自己看着辦,還有你這些手下。
”姬赢開口,眼睛掃過定在房間中的那些下人,“你要是不能讓他們乖乖閉嘴,就處理了。
要是外面有一絲不利于我們的風聲漏出去,我們是不怕,你先掂量掂量你自己有幾條命。
”聲音不高,裡面的威脅意味十足。
姬赢說完,拉着阿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等着看查木的決定。
查木絕對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略一思量,就有了決定。
從地上哆哆嗦嗦的爬起來,完好的左手整理一下衣服,開門叫人,“來人!
”
兩個小厮從外面跑進來,打個千,“六爺!
”
看到查木面色寡白,腳步虛浮的模樣,兩個小厮吓一跳。
方才他們在外面聽到屋裡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以為是六爺在對那兩個行腳商用手段。
這些事情他們都是見慣了的,壓根沒有往别處想,也沒進來查看,怎麼現在六爺是這個樣子了?
眼睛不自覺的往屋裡瞟一眼,就見跟在六爺身邊的張童等人姿勢怪異,表情扭曲的站着,那兩個行腳商反而大模大樣的坐在屋子正中。
查木被威脅一通,心裡正惱火的不行,見這兩個小厮敢亂看,上去擡腳就踹,“混看你娘的,再亂瞅,爺把你們的眼珠子摳下來!
”
兩個小厮吓一跳,忙着跪地求饒。
查木趕着又踹兩腳,心裡的火氣略微散開一些,吩咐,“叫王管家過來,把張童這幾個背主的奴才就地打死!
”活動中不小心碰到右手,一股鑽心劇痛直刺腦門,疼的深吸一口氣,勉強把将要竄出口的慘叫聲給壓下去,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再去請個會看骨頭的大夫過來,趕緊着!
”
兩個小厮領了命,忙着去辦事。
查木想想一會兒要回去面對屋子裡的兩個煞星,方才在奴才面前的氣勢瞬間散去,小心肝吓得直抖,轉身,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兩位大俠……”
姬赢擡手打斷他,阻止他靠近,“我姓鳳,鳳五。
”指一下阿玖,“我弟弟,鳳九。
找個院子給我們兄弟安置。
連同我帶來的那些夥計,一并安置在我們兄弟二人的院子裡,沒有事情,不許任何人打擾。
”當初阿玖用鳳涅的名頭打敗梁國軍隊,鳳涅的名頭太響,在這裡根本不能用。
姬赢一時又想不起什麼假名,随着阿玖用的假名,給自己取了個鳳五的假名。
就是他們的路引上面,也是用的鳳五鳳九。
查木現在就想趕緊送這兩尊煞星離開,一聽對方說沒事不許打擾,心裡一喜,等着管家過來後,忙着讓管家給兩人安排好院子。
他自己看着管家讓人把張童等人處置了,心裡松口氣,這才感覺出身上濕乎乎的不舒服,想着方才竟然疼的小便失禁,又羞惱又尴尬,忙着讓人準備熱水洗浴。
阿玖和姬赢随着下人轉到一處幽靜雅緻的院子,把下人打發下去,兩人坐在一起說話,又把随行的人叫到一起安排一通,這才各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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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斌眉頭緊鎖,一臉沉凝的靠坐在闊背椅上,伸手捏一捏眉頭,心裡陣陣煩躁。
皇上皇後失蹤至今已經一年,當初他被安排鎮守京城,沒有跟着皇上去梁國。
據逃回來的錦衣衛所述,皇上在梁國緊鄰皇宮的國師府失蹤,皇後又找上樂妃算賬,此事和那個神秘的尊者有關,這一年他一邊打探皇上皇後的消息,一邊加派人手查找那個尊者和合歡宗的線索。
合歡宗的線索倒是找出來許多,連同順親王和蘭陵侯殘留在夏朝的勢力都被錦衣衛一一拔除,可無論他怎麼打探,都不能得到更多關于尊者的消息。
那個所謂的尊者似乎自來就神秘,更有異于常人的手段。
他知道皇後身手不凡,但是對上那個尊者,誰輸誰赢還真不好說,不過白非凡善占蔔,醫術超群,武藝也還行,有他跟在皇後身邊,皇後也能多一份助力。
至于外界傳言的皇上皇後葬身火海的事情,他是半分不信的。
皇後的手段他十分清楚,要是皇上真的有個好歹,皇後絕對不會隻在梁國皇宮放一把火,然後跟着殉情。
依着皇後的性子,她必然會闖出梁國,回來帶兵,把梁國殺的雞犬不甯,讓整個梁國為皇上陪葬。
但是皇後沒有這麼做,而是跟着失蹤,所以,皇後絕對沒有事情,很有可能是皇後知道了皇上在哪兒,跟着找過去了。
隻是現在,他堅信皇上皇後沒事沒有用,随着謠言愈演愈烈,皇上皇後不露面,朝中越來越多的人傾向于另立新君。
現在事情還有李首輔壓制着,順郡王看樣子對登基為帝也沒什麼興趣,但世事難料,誰知道順郡王會不會被他身邊那幫大臣勸服,李首輔會不會中途變卦?
現在已經有人琢磨着讓李家二房的庶女和順郡王聯姻了,而且許的還是正妃之位。
想想皇上皇後沒有下落,再想想朝堂上傳出來的這一堆堆的煩心事,宋斌再次煩躁的捏捏眉頭。
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辦法找到皇上才行!
利器破空的聲音傳來,宋斌心頭微凜,閃身要躲,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嗤,還是錦衣衛的副統領呢,越來越廢物了!
”
輕嗤聲響起,帶着滿滿的鄙夷。
長劍收回,宋斌面前多了一個身穿大紅色緊身衣,身材高挑,容貌美豔的少女,正是錦衣衛統領北堂凝悅。
宋斌沒好氣的看她一眼,“我方才再想事情,誰知道你會偷襲。
來就來,還偷偷摸摸的,你就不能走正門?
”緊繃的身子再次放松,靠坐在椅子上。
北堂凝悅大辣辣的拽過一把椅子在宋斌對面坐下,唇角一掀,繼續嘲諷,“真正的高手,就是睡覺時都有一分警醒,敵人靠近五丈之内就能察覺。
更可況你是錦衣衛的副統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着你這顆腦袋,你竟然能說出想事情這樣蹩腳的借口來。
今天幸好來的是我,要是換做刺客,你這顆大好的腦袋是不是就打算拱手送人了?
”
宋斌被她怼的心口飙皿,心說,要是換成旁人他就不會如此了。
這話争辯起來沒有意義,宋斌心煩,沒心思和北堂争辯,問,“你家那個醋壇子是輕易不肯放你出門的,你現在過來,可是有事?
”眼睛往北堂凝悅身後溜一圈,“你家那個醋壇子竟然沒有跟着你一起,也真是稀奇!
”
姬赢對君夜炎沒啥好印象,他對君夜炎觀感照樣也不強。
那混蛋仗着武功高強,竟然跑到楓葉山莊掠人,還把人給掠走了,更為氣人的是,還留下一封頗為嚣張的挑釁信。
結果他們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他當替罪羊,被皇上狠狠的削了一頓,又罰他道楓葉山莊訓練新人,那一陣子忙的他腳打後腦勺,差點累吐皿。
這一對野鴛鴦卻在閻門逍遙快活,想想他就一肚子郁氣。
北堂凝悅半點不心虛,“啧”一聲,“趕緊把你那一張怨婦臉收收,也不怕被人看到了寒碜的慌。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神色鄭重起來,“皇上來信了。
”
一句話不啻于驚雷,宋斌先是呆愣半晌,反應過來北堂凝悅說了什麼,歡喜的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真的?
快給我瞅瞅!
”謝天謝地,終于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