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的回答猶如一聲晴天霹靂,震懾的鄧嶽的耳朵發聩,鄧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問道:“公子不走嗎?
”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我在這裡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
鄧嶽走到高飛身邊,小聲說道:“公子如今身處險境,為何卻渾然不知?
大将軍早有謀反之意,這次從建康城回來之後,這種心思更加明顯了。
大将軍派人在江上堵截公子,就是想用公子當人質,借以要挾丞相,逼丞相就範,和大将軍一起造反。
”
高飛道:“鄧将軍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大将軍其實并不是要謀反,而是要清君側,剪除皇帝身邊的那些小人,恢複我父親的丞相之位罷了,鄧将軍千萬不要誤聽謠言啊。
”
鄧嶽不解的望着高飛,問道:“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昨天你不是還……”
不等鄧嶽把話說完,高飛便打斷了鄧嶽的話,說道:“鄧将軍,大将軍的所作所為,無非都是為了我的父親,為了我們整個琅琊王氏,鄧将軍身為大将軍身邊的從事中郎,理應全心全意的協助大将軍才是,他日大将軍功成之日,必然不會忘了鄧将軍的。
”
鄧嶽皺起了眉頭,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高飛,他不知道高飛這是怎麼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按理說,毛寶已經被救出來了,高飛應該盡快離開這裡才是。
可是高飛不但不離開,反而有留下來的打算。
鄧嶽一句話沒有再說,他先是向着高飛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便走。
鄧嶽剛擡起腿跨出了門檻,便停住了腳步,扭頭問守門的士兵道:“今日都誰來過這裡?
”
“大将軍來過,二公子也來過。
”
鄧嶽聽後,扭頭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的高飛,見高飛正在毛寶的床邊伺候着,心想:“公子不願意離開,是不是因為毛寶的傷勢?
”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離開了房間。
毛寶看到鄧嶽走後,守在門口的士兵便将房門給關上了,這時房間裡隻剩下他和高飛兩個人,于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毛寶忍俊不住的問道:“公子,既然鄧嶽是丞相安插的眼線,為什麼你不離開,反而要故意說反話呢?
”
高飛道:“正因為鄧嶽是父親的眼線,所以我才更應該這樣做,好讓他知道,我沒有離開的意思,很想留在這裡。
不管鄧嶽怎麼想,我猜他必然不會如實上奏我父親,最多說我是被王敦扣押在這裡,無法回去,并且他正想法營救。
”
毛寶道:“如何鄧嶽說出了實情呢?
”
高飛嘿嘿笑道:“鄧嶽是個聰明人,如果說出了實情,父親知道是我自己堅持要留下來的,你說父親會怎麼樣?
”
毛寶皺了一下眉頭,道:“以丞相的性格,肯定會大義滅親,甯願不要公子這個兒子。
”
“師父猜的很對。
既然師父能猜到,鄧嶽也一定會猜到,如果父親真的這樣做了,那麼這裡面就不關鄧嶽什麼事情了。
鄧嶽此人能在王敦身邊擔任從事中郎,并且還受到王敦的信任,能夠多次代表王敦前往建康給父親等人送禮,就足以證明此人并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鄧嶽既是大将軍的從事中郎,又甘願當丞相的密探,這是一種腳踏兩隻船的行為,兩邊都沾,不管誰倒下了,他還可以在另外一邊吃得開,在我看來,他就相當于一個雙面間諜……”
毛寶不解的望着高飛,打斷了高飛的話,問道:“間諜……是什麼意思?
”
“額,間諜就是……就是細作的意思!
”高飛解釋道,“所以,我猜鄧嶽不會将我剛才說的那番話如實告訴給父親,不然的話,父親一旦放棄了我,那麼他也就沒有什麼表現的機會了。
”
毛寶聽高飛這麼一分析,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便道:“如果公子所言非虛的話,那麼鄧嶽這個人豈不是很危險?
”
高飛道:“鄧嶽無非是功利心太重,隻要明白了這一點,就能好好的利用他,這個人對我們隻有益處,而無害處。
”
毛寶嘿嘿笑道:“公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的不敢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将問題分析的如此透徹的。
”
高飛道:“我的那些書可不是白讀的,讀書多了,就會越來越聰明了。
師父,徒兒勸你以後也多讀點書,不然你這個老實人今後肯定會被人欺負的。
”
毛寶嘿嘿憨笑了起來,他隻感覺和高飛在一起不像是師徒,倒像是無話不談的兄弟。
随後的幾天時間裡,高飛一直在潛心照顧着毛寶,毛寶的傷勢也逐漸好轉,身強體壯的他,第二天便下了床,但是高飛不讓他随意走動,基本上還是卧床不起。
而梅、蘭、竹、菊四個女婢也盡心盡力的伺候着毛寶,不過礙于男女有别,毛寶時常會覺得不好意思。
毛寶自幼貧苦,哪裡受到過這種待遇,而梅、蘭、竹、菊四個女婢又是如花似玉的小美女,幾個人一起照顧着他,讓毛寶心裡美滋滋的。
幾天後,毛寶已經基本無礙,身上的傷口也已經結痂了,隻不過暫時還不能過度的運動,生怕傷口開裂。
這幾天時間裡,高飛則韬光養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反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的倒也自在。
在父親王導那裡沒有過上公子哥的生活,沒想到了伯父王敦這裡,日子過的卻比在建康還舒服。
大将軍府,王敦的書房裡,此時此刻,王敦正在看着一封來信,信還沒有看完,王敦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大聲說道:“好!
好啊!
真是太好了!
”
站在一旁的幕僚錢鳳聽見王敦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便溜須拍馬的道:“大将軍如此開心,就說明沈将軍已經完成了大将軍的交托,這樣一來,事情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小的要在這裡提前恭賀大将軍了。
”
王敦道:“别高興的太早!
不到最後一刻,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小心駛得萬年船。
”
“是是是,大将軍教訓的是,是小的太過魯莽了。
”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了一個士兵,那人着一身暗紅色勁裝,頭戴樊哙冠,正是王敦的近衛缇騎的裝扮。
此人一進入大廳,便畢恭畢敬的向着王敦拜道:“拜見大将軍。
”
王敦擺擺手,示意那人免禮,随後問道:“怎麼樣?
”
“啟禀大将軍,這幾日羽公子一直未曾出過房門一步,整日待在房中讀書,并無其他異常之處。
”缇騎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