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輕輕的在高飛的頭上撫摸着,緩緩的說道:“為父雖然身為當朝丞相,可是有許多事情也都是身不由己,總之你說的這些問題為父都知道,但是卻一直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而已。
一旦為父有了萬全之策,肯定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這些問題全部解決掉的。
”
高飛道:“父親,雖然孩兒不知道您的難處,但是孩兒知道,一顆老鼠屎會壞掉一鍋湯,如今私錢泛濫、私鹽猖獗已經不再是一顆老鼠屎的事情了,如果父親放任不管的話,這些問題就會像滾雪球一樣,會越滾越大,當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去管,隻怕會難上加難了。
”
“丞相,下官覺得公子說的在理!
”一直沒有發話的幹寶突然開口說道。
郭璞也附和道:“下官也是和公子一樣的意見。
”
王導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良久才開口說道:“唉!
要想禁止私錢,談何容易啊,除非給朝廷來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
”
郭璞道:“丞相,據下官所知,自從武帝建立我朝以來,曆經數帝更疊,朝廷好像還從未有過一次鑄錢的行為吧?
”
高飛聽完之後頓時感到震驚不已,問道:“郭師父,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
郭璞道:“千真萬确,即便是當今的陛下,隻怕也沒有鑄錢的打算吧?
”
高飛狐疑的問道:“父親,這是為什麼?
”
王導道:“你們都還太年輕,可能不太了解我朝的曆史,也罷,今日就讓本相為你們講述一下我朝不鑄錢的真正原因吧!
”
高飛、郭璞、幹寶三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望着王導,一個個豎着耳朵,洗耳恭聽。
王導緩緩的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晉朝是在三國時期曹魏的基礎上建立的,晉朝建立之初,一切事物基本上都是承襲曹魏,其中也承襲了曹魏正始年間的玄學清談之風氣。
所為的玄學清談,就是崇尚老莊,空談玄理額風氣,這種風氣自從晉朝建立以來就承襲了下來,而且我朝比之前朝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之間,我朝上到王公貴族,下到黎民百姓、販夫走卒,都不乏其擁趸者。
如此一來,老莊的思想開始彌漫在朝中各個角落,道家宣揚的是無為而治,整個社會都崇尚黃老的虛無放任思想。
當權者因循苟且,任情放蕩;在野者清談玄想,逃避現實。
這種社會思想也一并反映到了币制上面,具體表現就是朝廷毫不作為,任由舊錢流通,并且不禁私錢鑄造。
因此,從武帝到當今天子,官府都沒有鑄過錢,而民間使用多是曹魏舊錢,後來由于北方戰亂,朝廷背叛南遷,又接着使用東吳時期的舊錢,朝廷卻從無鑄錢的打算。
”
頓了頓,王導接着說道:“我朝不鑄錢,除主觀上受無為思想的影響外,客觀上也與當時北方現實的經濟狀況有關。
自黃巾起義後,北方就陷入貨币經濟萎縮的狀态中。
鄉村以物易物,市場良币隐匿,惡錢泛濫。
曹操實行屯田政策後,官兵俸饷概以實物支付,朝中官員發放俸祿以及社會百工的給付也都是使用谷帛,貨币的使用範圍益行縮小。
後來曹操、曹丕、曹睿三代開始推行币制,都未能圓滿成功,使得以後的執政者視币制為畏途,無人願意再輕易嘗試。
而吳、蜀兩地,則用虛值大錢,惡錢充盈民間。
我朝武帝統一三國之後,當權者争尚奢靡,推行無為政策,對吳、蜀兩地的貨币聽之任之。
不久又爆發八王之亂,更無發行新币予以整頓的想法。
因此,我朝統一前後,都沒有鑄造貨币,除個别地區沿用舊錢外,社會生活中主要使用谷帛,貨币的使用極度萎縮,實物經濟依然占着極其重要的地位。
正是因為這些特定的原因,所以本相在未想到一個萬全之策前,斷然不敢貿然推行币制,否則的話,就會适得其反,造成社會動蕩。
”
高飛、郭璞、幹寶等人聽完之後,隻感覺到是漲知識了,如果不是王導親口說出原因的話,估計他們都想不到會有這麼深遠的影響。
“那私鹽猖獗的問題總要比私錢泛濫要好解決一些吧?
”高飛問道。
王導道:“自漢武帝以來,鹽鐵便一直由官府來經營,私鹽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存在的。
不過,近期私鹽猖獗也是有原因的。
一個月前,官府的鹽場遭受到破壞,短時期内,根本無法供應轄下龐大的食鹽需求,所以才會在近期給了私鹽可乘之機。
一旦官府的鹽場得意恢複生産,官府再予以剿滅私鹽,到時候定然可以令私鹽徹底消失。
”
高飛道:“父親,其實孩兒這裡已經抓到了一個私鹽的販子,這個人自稱是鹽幫的幫主,如今京城大大小小的鹽店都從鹽幫的手裡拿貨,鹽幫已經壟斷了京畿附近的鹽業市場,以便于操縱鹽市,如今一斤精鹽已經漲到三百個大錢一斤了,若再這樣下去的話,隻怕百姓都無法再生存了。
”
王導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你說的那個私鹽販子在哪裡?
”
“現在被關在柴房裡面。
”高飛道。
王導又問道:“你怎麼會抓到一個私鹽販子?
”
高飛道:“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以後我再告訴父親。
如果現在父親相見那個私鹽販子的話,我便帶父親去!
”
王導道:“不必了!
你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
你從那個私鹽販子的嘴裡面問出什麼來了嗎?
”
高飛搖了搖頭,道:“那個人軟硬不吃,冥頑不靈,十分可惱!
不過,孩兒即便沒有問出什麼來,卻也有摸清鹽幫底細的辦法。
”
于是,高飛便将毛寶昨晚怎麼抓住馮霸天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順便提了一下馮霸天的幕後之人。
王導聽後,捋了捋長須,滿心歡喜的說道:“羽兒啊,你可真是不一般啊,想問題居然能想的如此透徹,為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