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的好奇沒有得到陳禾的回應,包括他一直沒有頭緒的、關于他是孤魂野鬼的傳言,對手打算拿這個做什麼文章的疑惑也沒有得到展示。
不得不說,對手的這番布置還是很完美的。
先占住個理字,陳禾被他砍了個手指頭,這是事實,莫說河新村,連附近的村子都知道。
之前的陳禾不敢鬧大,但現在不一樣,因為王劍鋒已經沒有顧忌,隻是想要他死,隻要他一死,陳家還不是任人揉捏?
陳禾要糾他見官的理由合情合理,李小小的理由也合情合理,至少編得合情合理。
要不然李小小為什麼要嫁給一個傻子?
無論是不是冤枉了他,總也得見了官,讓青天大老爺來明辨是非才是呀。
這叫雙管齊下?
從表面上看來,他還确實無計可施。
人家占着理,所以村子裡的其他人家根本不會插手。
他又雙拳難敵四手,七個大男人糾他一個人去官府能有什麼難度?
難道還能讓他跑了?
而且他也不敢跑,否則這一家子他能放心?
“陳禾啊,我看你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是不是覺得穩操勝券了?
”
陳禾身後的那人已經從腰間抽出了一根繩子,抖動着眉頭走到陳曦的身旁,開始将他五花大綁。
陳曦沒有反抗,仍舊淡淡的笑着。
“你們這些蠢貨啊,都是些自以為是的蠢貨!
你們就不會用腦子想一想,我既然敢回來,就必然有應付的手段!
可笑你們還這一點都看不透。
”
綁繩子的那人的手抖了抖,動作也不由得慢了下來。
陳曦繼續笑道:“你們難道就沒想過,我把寶貝都送給知府了,知府會怎麼做?
王劍鋒再大能有知府大?
”
“想必你們也不知道王劍鋒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因為你們根本不夠資格,如果說張碩是王家的一條狗,那你們連狗都算不上!
都快把自家性命搭上了,還在這裡洋洋自得?
”
他接着搖頭歎道:“因為王劍鋒的兒子被我殺了,但我仍然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這說明了什麼?
你們明白嗎?
”
“你們不明白!
因為你們還不配明白,府衙裡張家三兄弟也是死在我的手裡,在張家三兄弟的眼裡,你們連隻螞蟻都算不上。
可他們死了也就死了,我還是安安穩穩的坐在家裡。
”
“一群蠢貨,我倒要看你們能耐我何!
”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小小,李小小先前本就是在猶豫,此時被陳曦點透關節,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綁繩子的村夫終于停了下來,驚恐的回頭看着陳禾。
陳禾的臉色陰沉得似是要擰下水來,嘴角不停的顫抖着,顯然也在經曆着極大的心裡掙紮。
陳曦繼續笑道:“可是你們都回不了頭了,比如李小小啊,她與哥哥成親那天我給過她機會,昨了也給了她機會,先前我又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
我覺得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可奈何自己把握不住,這能叫我怎麼辦?
”
“再比如你們五位,我先前已經點明你們了,若是你們那時便出去找我爹娘拿上你們的錢走人,将來我不會太為難你們,畢竟你們跟陳禾不一樣,你們是被逼的!
可你們自己錯過了機會,能怪得了我麼?
”
“這麼跟你們說吧,其實我是一個很仁義的人,我很為此驕傲啊。
前兩天我殺了王恒遠、殺了幾十個廂軍,又殺了一百多個土匪,最後反而把土匪的家眷給放了,你們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很仁義的人呀?
”
陳曦的語氣很淡然,就像是在唠家常,可每一字每一句都象重捶一般重重敲打在這些人的心頭。
緊跟着,他的臉色嚴肅了起來,語氣也變得冰冷。
“你們難道不想問問,我是憑什麼殺了這麼多人?
我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我為什麼殺了這麼多人仍然敢回家,并且安安穩穩的搬張凳子坐在門口等你們上門?
”
“一個王劍鋒就讓你們覺得是天了?
一群拿根雞毛當令箭的蠢貨!
”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陳禾。
最不堪的是李小小,此時她已搖搖欲墜,不得不靠在李進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陳禾在想着什麼,隻見他眼珠在快速的轉動,片刻之後,瘋狂的大吼了起來。
“這畜生最是花言巧語,若是他真有那等本事,還需要窩在這小村子裡?
還需要等着我們上門?
他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
“他砍了我的手指,這沒錯吧?
他強報還強迫了小小,這沒錯吧?
他犯了罪還能翻出天來?
咱們不怕他。
”
“綁,給我狠狠的綁起來!
把他的嘴也給堵上!
”
得了他的吩咐,那村夫愣了一會後,又開始手忙腳亂的綁着繩子。
陳曦看着門外憂心沖沖的家人,仍是一動不動。
“井底之蛙罷了,一群不自量力的東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府城裡的人也是你們能摻合的?
你們配麼?
”
“陳禾!
你不是說我是故弄玄虛麼,你且回頭看看是誰來了。
”
“喏,這便來了哦。
接下來你們自己慢慢體會哦。
”
所以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陳家的院門,隻見門口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驚惶失措的跑了過來。
來得是陳禾的兒子,也是陳曦的堂弟,陳付。
在那個雨夜中,他正是冒充陳付的名字,最終與許清菡聯手殺了張家三兄弟。
許是陳付太過于急切、太過于慌張,在經過院門時,竟然被門檻絆了個狗啃泥。
陳禾心知不妙,急忙跑了出去,扶起了陳付。
陳付顧不上疼,而是焦急地握着陳禾的手,慌張道:“事情有變,不能繼續了。
”
“那……那薛二……五個人,都死了。
”
陳禾張大着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都……死了?
”
“死了,五個人全死了!
被削成了人棍,就是把兩隻胳膊和兩條腳都剁了,隻留一個腦袋和上身啊。
死得可慘了,而且殘肢和身體都被扔到了張家後院的井裡了,張家下人打水時才發現一水井的屍體,當場被吓暈了,後來才被人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