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來人看到這樣的情景着實愣住了,不知道還要不要禀報。
聽到熟悉的聲音,青楓心頭一驚,疑惑的擡頭看去,隻見明薦一身官服加身,挺拔的站在那裡,身後還站着三四十個禁衛軍,青楓愣住了,“明薦,你,你不是……”被打入大牢了?
青楓還在茫然中,燕弘添低沉的聲音淡淡的問道:“如何?
”
看清那太監打扮的人竟是青楓,明薦暗自吐了一口氣,随即正色回道:“回皇上,昨夜子時,夙将軍已将皇城外五十裡叛軍全部擒獲,辛府及與辛氏有牽連的官員,也于今日卯時全部入獄。
皇後及儆皇子目前囚于漪瀾宮等待皇上發落。
”
昨夜?
昨晚夙淩就已經回來了?
聽到這裡,青楓若是還聽不出端倪,那就太蠢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楓想要坐直身子,好看清這個抱着自己的男人。
青楓剛要動,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燕弘添笑道:“想和朕死在一起,還要等好幾十年以後呢。
”
瞪着笑得肆意的男人,青楓冷冷的說道:“你不是被軟禁了嗎?
明薦不是也被關進大牢了嗎?
”
燕弘添隐隐猜到什麼,看着她淚痕未幹卻已冷然的臉,似笑非笑的問道:“誰和你說朕被軟禁的?
”
是……樓夕顔……樓夕顔!
青楓在這一刻是徹底知道自己被耍了,那個該死的滿嘴胡話的男人!
可惡!
昨夜把她們三人接出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局勢危機,而是有大量官員要押入監牢,讓她們騰牢房才對!
一開始就是他們都設計好的,她居然被這幾個男人耍得團團轉,青楓越想越氣,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起身就想往外跑。
“今日是你自投羅網,還想往哪裡跑?
”燕弘添怎麼可能讓她跑掉,青楓隻覺得手腕上一緊,還未站起來就再次跌進身後的懷抱裡,耳邊的聲音更讓她想抓狂。
青楓更惱了,“燕弘添你給我放手。
”
燕弘添不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自己也說這一生要和朕抵死糾纏,朕怎麼能放手呢?
”
“你……”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朵上癢得很,又想到剛才自己語無倫次說的那些話,青楓臉火燒一般的滾燙,若不是她以為他身中劇毒,又被軟禁于此,心裡又急又亂,她怎麼會說出那些話!
青楓一氣之下一掌狠狠的拍在燕弘添肩膀上。
這一掌着實不輕,燕弘添瞪着青楓,“你敢打朕?
”
“打你……我……我還咬你呢!
”原本脾氣就不好的她,此刻正在氣頭上,還被燕弘添這麼一激,青楓直接低頭一口咬在燕弘添脖子上。
“嘶――”
她還真咬?
!
明薦帶着禁衛軍悄悄退了出去,恐怕皇上暫時沒有空處理叛賊之事了……
辛氏月凝,淫亂後宮,殘害皇嗣,其罪當誅。
辛氏一族結黨營私,偷換軍糧,禍國殃民,罪誅九族。
然聖上仁心所向,念辛氏多年為朝廷效力,其功可鑒。
今皇家開恩,罪不禍及九族,辛氏一族滿門抄斬,其餘辛氏旁親,貶為庶民,資産充公,逐出京城。
欽此!
一張聖旨震驚朝野,顯赫一時的辛氏家族也從此走向沒落。
皇後因淫亂後宮,被廢除皇後之位,燕儆也被削去皇子頭銜,一并押往大牢,與其他辛氏族人一同問斬。
隻是後面明薦找遍整個皇宮甚至是整個皇城,也沒有找到水芯的影子,她就這樣消失了。
辛氏一族興旺百年,在朝勢力盤根錯節,今日樹倒猢狲散,他們再一次深刻的認識到,興衰寵辱,都不過是上位者的一場遊戲,他可以讓你萬人敬仰、顯貴榮華,同時,也可以讓你萬劫不複、命如草芥。
朝中衆臣人人自危,燕弘添也趁這個機會重新調整各部官員,這次的變故雖然兇險,卻是讓燕弘添真正掌管穹越,不在受制于某個大家族。
東太後自從知道了以往夭折的孩子有可能都是被皇後毒殺的消息之後,一病不起,皇後被廢,宮裡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隻有清妃一人,其他嫔妃自然不敢造次,乖乖的躲在自己宮裡少出門,故此,朝堂雖然巨變,後宮卻難得的平靜。
春天實在是個美麗的時節,萬物複蘇,一掃冬日寒冷,将溫暖帶到人間,可惜青楓并不太喜歡,站在溫暖的春光裡,青楓興緻高昂的畫着寒梅。
偌大的一張畫紙,攤在石桌上,還差點拖到地上,暗黑的濃墨勾勒出梅樹粗壯的質感,深深淺淺的墨迹劃過之處,一枝枝寒梅躍然于紙上,或許是此時的青楓心境不同了,筆下的寒梅除了桀骜張狂之外,還頗有幾分随性。
“一大早的,畫什麼呢?
”
身後熟悉的男聲帶着幾分調侃幾分試探,青楓當作沒聽見。
雖然後來樓夕顔也來給她請罪了,她們出來的時候,局勢确實已經穩定了,不過當日的驚險絕對不亞于他那時所言,若非燕弘添早有防備且當機立斷,這江山亦有可能易主了。
隻是他們把她騙得這麼慘,看在卓晴和曦兒的面子上,她不和樓夕顔計較,但是燕弘添……哼哼,她還不想理他。
青楓一如往常的繃着臉,燕弘添自在的在石桌旁坐定,等了半天,梅都快畫完了,她連眼角都沒有瞟他一下,燕弘添心裡不爽快了,伸出手想要去攬她的腰,忽然又想到什麼,收回手撐着石桌,低頭咳了起來。
青楓提着筆的手微微一頓,擡眼看去,燕弘添伏着身子咳得厲害,想到禦醫說他是真的中毒,現在還餘毒未清,青楓最後也沒再和他鬥氣,低聲說道:“身子不好還過來幹嘛,回宮養着去吧。
”
“朕覺得過來和你糾纏一下,就感覺好多了。
”說話的人哪裡有一點生病的樣子,一雙手也順勢環上了她的腰。
“你!
”青楓真想一隻畫筆砸過去,看看能不能砸掉他臉上讨人厭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她還舍不得她的筆,青楓擡腳,狠狠踩了一腳身後人的腳背。
她那清瘦的身闆這一腳一點也不疼,燕弘添裝模作樣得哼了一聲,道:“你的脾氣真不小。
”
“你被人這麼騙一次試試看!
”每次想到那天自己心急如焚的跑回去,還口不擇言的說了那麼多話讓他笑話,青楓就很惱。
青楓又開始掙紮,燕弘添唇貼着她的耳畔,低聲說道:“你沒騙過朕麼?
”
“我……”她自然是騙過,尤其是曦兒這件事上,她擅作主張,有愧與他,“對不起……”
燕弘添順勢将她更緊抱在懷裡,美人終于溫順了,達到目的,燕弘添叉開話題:“你特别喜歡畫梅?
”
青楓感動于他難得的體貼,任由他抱着,把最後幾滴朱砂抹上了那蒼勁的枝幹,才笑道:“其他花我也畫的,隻是最近特别喜歡梅而已。
”
“何時,想畫牡丹?
”
青楓背脊微有些僵,冷淡的回道:“從未想過。
”
宮中嫔妃為了顯得端莊賢淑,大多束發,青楓一直偏愛散發,若非重要的場合,她隻用一隻簪子輕挽發髻,任一頭長極小腿的發絲垂于身後,燕弘添從背後抱着她,調皮的發絲不時會劃過他的手臂,好奇那黑緞般的發絲是怎麼的觸感,松開環着青楓腰上的手,掠過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似漫不經心般問道:“不喜歡?
”
長長的發絲被他擒在手中,不時的攪動着,青楓有些不自然,白了他一眼,回道:“你何苦來哉,封一個外族女子為後,你那些忠臣們肯定來個以死為谏,到時搞得我像魅惑君主、禍國殃民的妖精一般。
”沒事提牡丹,又是那樣奇怪的調調,青楓自然能猜到他的意思,她不是不喜歡,是不屑要。
燕弘添心情不錯的哈哈大笑起來,現在還有誰敢死谏,他倒想看看!
不過……“魅惑君主?
”燕弘添低低的笑了起來,“你不是嗎?
”
畫完最後一朵紅梅,青楓滿意的放下畫筆,聰明的不去接燕弘添的話,說道:“皇後之位虛空,也不是長久之事,我覺得……這百花之王,甄箴最為合适。
”
燕弘添黑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微涼的發絲在指尖環繞的感覺不賴。
看他不說話,青楓轉過身,伸手抽回環繞在燕弘添指尖的發絲,認真的說道:“甄箴德才兼備,她也為你生下涵兒,加上甄家在朝中沒什麼勢力,可免去日後再出一個辛家的顧慮。
我說得對不對?
”
說得很對,青家的兩個姐妹現在是丞相夫人和将軍夫人,樓家和夙氏與青楓自然就栓在了一起,現在立她為後,也就把樓、夙兩家推到風口浪尖的位置。
青楓本來就是極聰明的人,想得也透徹,燕弘添再度環上他的腰,笑道:“你不想做皇後,那你想要什麼?
”
眼光落在那副畫好的寒梅圖上,青楓歎道:“我想念那片梅林竹海。
”
前年冬天,他就答應了去年帶她去賞梅,結果還是沒有成行,這一次他必定滿足她,燕弘添爽快的回道:“春天了,梅花早就謝了。
過幾日朕陪你看春竹吧。
”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忍了很久,青楓還是把盤踞在心中多時的疑問問了出來:“你為什麼會……同意我把曦兒換出宮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