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瑤帶來的差役與江彬帶來的軍士相比,從人數和氣勢上都要差的很遠。
可那些差役有蔣瑤在後面督着,他們這時便想在蔣瑤跟前好好表現一下。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跟着蔣瑤辦事,那就得靠着蔣瑤。
是以,在剛才的厮鬥中,差役們下手非常之狠,幾名差役竟然将一名軍丁傷了性命。
江彬今日總有種喪家之犬,狼狽不堪的感覺,總算是能找到個由頭将蔣瑤帶走,頓時氣焰又嚣張上來。
他怒吼道,“本官是禦前威武副将軍,竟然被你一個小小知府傷了軍士,哼!
蔣瑤啊,蔣瑤,本官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
幾名軍士不由分說,上前就抓住了蔣瑤,立刻将他五花大綁起來。
那些差役沒有蔣瑤的命令,自然是不敢還手。
這時隻有傻愣的站在一邊,眼睜睜看着軍丁們捆了蔣瑤。
蔣瑤面色不改,冷聲說道,“江彬,本官也是朝廷命官,你有何權利捆了本官?
本官要去聖上那告你!
”
“呵呵!
有何權利?
帶你回去之後本大人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官是不是有這個權利!
”江彬眉毛一揚,陰陽怪氣的說。
秦厲深知蔣瑤是個難得的好官,在揚州百姓心中是個親政愛民的知府。
盡管說他知道蔣瑤對他誤會太深,還是急忙上前,拱手道,“江大人,草民還請您高擡貴手,放了蔣知府吧。
剛才你們兩家打鬥,互有傷亡呐!
”
“秦厲,滾一邊去,莫要以為今日你走了狗屎運,逼迫本官沒有占用了這王家府邸就妄自菲薄。
你可隻是個小百姓,這是官家之事,也是你能管的?
再要多說,休怪本官無情,連你也一并捆了帶走。
”江彬手握着佩刀,走到秦厲跟前,十分輕蔑的說。
看江彬那副嚣張欠揍的表情,秦厲真想伸手扇他倆嘴巴。
可是人家江彬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是官場中的事,與你秦厲一個小小百姓的确是扯不上關系。
最讓秦厲難于接受的是蔣瑤冷着臉說道,“秦厲,你個奸邪小人,今日你雖偶爾做了一件好事,也休想讓本官高看于你。
哼!
快快滾一邊去,本官的事兒何用你來操心?
”譏諷之意太過濃烈。
得!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呐!
秦厲咧咧嘴,無趣的閃身站在一旁。
沈煉是嫉惡如仇的脾性,此時見江彬要抓走蔣瑤,頓時火撞頂梁。
雖然他曾像是個長者一樣訓斥過蔣瑤,對蔣瑤這個知府提出過好多意見,但他深知蔣瑤是個好知府,揚州能有這樣的知府。
經過幾次的接觸,沈煉和蔣瑤之間還是有些感情的。
沈煉小跑着上前,手指着江彬厲聲道,“江彬,你不能帶走蔣知府。
今日我看的清楚,是你巧取豪奪,強占民宅。
蔣知府作為地方的父母官,保護百姓有何過錯?
你這狗官快快放了蔣知府。
”
威武副将軍江彬哪曾受到過這樣的訓罵,更何況罵他的還是一個小小的少年郎。
江彬氣的哭笑不得,陰測測道,“哪裡跑出來的野崽子,來啊,快快給本官好好教訓他一通。
”
說話之時,咬牙切齒,面孔猙獰。
江彬手下的軍丁不由分說,上來便是對沈煉一陣拳打腳踢,更有甚者還用刀背狠狠砸沈煉的肩膀。
沈煉畢竟年齡尚幼,身材瘦弱,這下可好了,很快被打倒在地,渾身疼痛,一時爬不起來。
江彬意猶未盡,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沈煉,陰聲說道,“捆了,帶走,回去再讓他好好嘗嘗本官的厲害。
哼!
真是翻了天了,連個小崽子也欺負到本官頭上。
”
蔣瑤眼見沈煉為自己出頭,心下十分感激。
說來他雖屢遭沈煉的訓誡,蔣瑤對沈煉卻是很有好感,很是喜歡,認為沈煉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
以後科舉獲得功名,步入官場,定然能弘揚正氣,為民做主。
他沉聲說道,“江大人,說來你是禦前寵臣,手握重權,難道就這點兒心兇,瘋狗亂咬人,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嗎?
軍士之死,是我蔣瑤一人之過,與他無關,還請江大人不要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
”
沈煉今年十五歲,隻不過身體還未完全發育,看去有些弱小。
但沈煉已經是個童生了,最讨厭的是别人把他當成一個孩子。
聽蔣瑤如此說他,朝蔣瑤狠狠瞪了一眼,說道,“蔣知府,我沈煉雖年齡不大,但渾身是膽,難道還怕了一個江彬不成。
”
“哼!
胡鬧,這是官家之事,與你何幹。
你需謹記為今之時要好好讀書,切不可意氣用事,壞了前程。
我大明日後若真是多上幾個像你一樣的人,大明定會重振雄風。
”蔣瑤走近沈煉,語重心長說道。
秦厲也湊過來,一再低聲勸說沈煉。
今日與江彬叫闆絕非明智之舉,江彬即使帶走蔣知府,蔣知府是四品大員,若是沒有皇上的旨意,諒江彬也不敢對蔣知府怎樣。
在二人的勸說下,沈煉這才掙紮着從地上爬起,撣撣身上的塵土,氣呼呼的退後幾步,不再說話。
江彬見沈煉服軟,也沒心思和他計較。
說來沈煉隻是個少年,和他計較還真是有些掉價。
江彬冷着臉一揮手,衆軍士押着蔣瑤緊跟其後,怒沖沖出了府門而去。
直到這時王鼎生才從驚呆中緩過氣來,慌忙跪倒在地,朝秦厲磕頭,涕淚橫流,好一通感謝。
不管怎麼說,今日總算是趕走了江彬,阻住江彬強占王府,這時又受此大禮,秦厲的心裡小小滿足了一下。
為百姓辦事,那感覺真是很幸福呐!
秦厲慌忙将王鼎生攙起,不料王鼎生随後便喊過那很勇敢的孩童,讓他給秦厲磕頭。
那孩童也真是不錯,小大人般跪下重重的給秦厲磕了三個響頭,口中言道,“王直謝秦公子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秦公子,王直便被那狗官摔死了!
”
秦厲呵呵笑着急忙又把他扶起來,心想,真是個小人精哩!
王家世代經商,看來養出來的孩子都是聰明伶俐,大不一般。
隻是秦厲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小孩童王直,二十幾年後便是叱咤風雲的“五峰船主”,好大一股倭寇的頭子。
估計秦厲要是知道的話,他這時便會去撞牆了。
王家的事總算是告一段落,秦厲和沈煉并肩從王府出來。
沈煉突然一拍腦門說道,“今日光顧着忙活這王家事兒了,姜老伯一家慘死的事兒沒來及向蔣知府讨要說法呢。
”
“蔣知府已成那樣了,還找他作甚?
沈兄弟放心,我秦厲不才,一定要為姜老伯一家讨回公道。
”秦厲眉頭一擰,鄭重道。
沈煉此時對秦厲十分相信,不自禁的點點頭。
随後卻又說道,“哎呦!
我還約了一個朋友在醉霄樓等我哩,想必他早已等不及了。
秦大哥,你跟我去吧,順便也認識一下我的這位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