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在大明時代,北直隸地帶還真是很少發生天災。
可就在這一年,保定府卻是大旱之年。
這時正是秋收季節,可是禾苗卻是全部旱死在了田地中,百姓們可謂是顆粒無收。
保定府的百姓本來生活就十分拮據,過得是糠菜半年糧的苦日子。
現在好了,大部分百姓家中到了這時再也沒有餘糧了。
豈止是餘糧,就是連村子裡的草根樹皮都是被大家吃掉了。
保定府本來是緊挨着京城的。
按理說保定府遭了大災,朝廷應該是最先知道,并且要抓緊赈濟的。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保定府也算是京城腳下,是個非常重要的地方呐。
保定知府高金是個非常剛正,為官非常清廉之人,保定府的災情他早已是一連寫了四道奏折,快馬送往了京城。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京城根本就沒有人理會保定府的災情。
就是連内閣首輔楊廷和,那一向清明的老頭子好像也突然消失了一樣,好像是忘記了在京城南方還有保定府這麼一個地方。
百姓吃無可吃了,沒有辦法活下去了,便是隻剩下一條路了,舉家乞讨。
從保定府直接向南走,那些地方雖然旱災不是嚴重,但百姓們照樣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勉強可以活下去了而已。
向南不能去,那隻有向北走。
北邊便是京城了,京城中畢竟富戶多,有糧食。
于是乎,浩浩蕩蕩的饑民大軍便是扶老攜幼,一路向北而行。
當然了,這一路上可以說是路有屍骨呀。
也難怪了,有很多的老人,兒童,身體瘦弱的百姓便是死在途中。
沒有吃食,每天隻能是弄個水飽。
時不時的還要弄點兒觀音土填填肚子,這誰能受得了呀?
保定府庫沒有了餘糧,高金眼看着衆多的饑民齊齊向京城而去,眼看着衆多的饑民死在了途中。
作為知府的高金一顆心在滴皿,可是滴皿也是毫無用處,朝廷就是沒人管。
秦厲他們看到的這一股流民大約有五六百人之衆。
顯然這是一群很瘦弱,幾乎沒有力氣向前走的百姓。
他們應該是保定府逃難的饑民中最後一批了。
說來自從秦厲穿越大明之後,還從來沒遇到過處在如此困苦中的百姓。
秦厲雖然落魄過,雖然潦倒過,但怎麼說那時候隔三差五還是能混上一頓飽飯的。
可是眼前的流民卻是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吃飯了。
天空陰陰的,好像随時準備有一場暴雨要下。
秦厲和高忠,以及黃天、周帆等說來都是心善之人,看到眼前的流民,他們便是紛紛下馬,将身上帶的為數不多的幹糧全部給了他們。
僧多肉少,幹糧給誰呢?
秦厲自然是挑選那些極為瘦弱的孩童。
畢竟孩子才是未來,才是希望,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們需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呀!
這幼小的生命豈能就這樣過早的凋零呀。
隻是施舍了少許幹糧,那些得到幹糧的孩童爹娘便是跪下給他們咚咚的磕響頭。
“謝謝大爺,謝謝幾位大爺,若是有來生的話,我們願意做牛做馬伺候大爺!
”百姓凄凄慘慘,可憐巴巴的聲音。
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最淳樸,最善良的是百姓。
你隻要給他們一點點的好,他們便是要把你牢記于心,一輩子感恩戴德。
穿越大明秦厲的偉大理想便是能嬌妻美妾,榮華富貴的過一生。
可是自己的生活美好了,眼看着衆多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其心何安呀?
所以在享受生活的同時也要為百姓做事。
今日百姓的跪拜沒有讓秦厲感到一絲一毫虛榮心的滿足,以前那種受到百姓膜拜,沾沾自喜的心情卻是化作了無比的沉重。
這麼多流民,若是再不赈濟的話,恐怕他們就都将死了。
即使不死,也很有可能會出現暴亂。
曆史上每一次的暴亂不是因為流民的興起,不是因為有人抓住機會煽風點火呀?
這樣的念頭隻是在秦厲腦海中稍稍閃現便是逝去。
此時秦厲還沒有那麼崇高,崇高到去為大明的未來操心,去為大明的國運操心。
“小厲子,咱聽說你老家不就是保定府嗎?
這次遭災了,咱是不是去看看呀?
”高忠也是心情很沉重。
當然了,高忠深深知道京城的情況。
京城現在無人主事。
甭說是出了流民,就是出了暴亂,恐怕朝廷也是無暇顧及呐!
之所以勸說秦厲,完全是因為高忠很是看好秦厲。
在他看來秦厲這人很有眼光,這樣的人是說什麼也不能得罪的。
雖然說皇上現在很急着見秦厲,但适當安慰一下秦厲,跟随秦厲去老家看看也算是聊表心意呀,這不是拉近兩人關系的重要手段麼。
聽高忠說完,秦厲頓時一愣,這才想起這具軀殼的主人是保定府人。
好在秦厲是融合了兩個人的記憶。
他隻是稍稍愣怔便是說道,“呵呵!
小忠子,真是難為你了,你還記得我的家鄉。
保定府的确是我家鄉,唉!
說來話長呀。
我祖上本來是很有家财的,可竟是被族長陸續吞并了。
弄得我隻好天下遊蕩,遠赴了揚州。
說起過去的那些日子,那真叫一個苦呀。
”
秦厲這樣一說,高忠頓時臉色微紅,說道,“咱還真是不知道小厲子受了那麼多苦呐!
哼!
你們那族長也是太可惡了吧,小厲子,咱家看你更應該去家裡看看了,不為别的,最少也要好好整治收拾一下你那族長不是?
”
高忠畢竟是太監,說起來心兇還是狹窄,便是谄媚的慫恿秦厲道。
他哪裡知道秦厲根本就是不在乎他自己的過往,至于原來的族長确實是欺侮了這具軀殼原來的主人。
但事情終歸是都過去了。
秦厲隻是個穿越者,哪裡有心思去尋那族長的晦氣?
要知道,别看秦厲官不大,但見過的官那可就大了。
皇上、王爺、娘娘啥的,秦厲都是見過了。
此時他哪裡還會把一個小小的族長放在眼裡?
況且保定府現在是遭了災,說不準族長家也是日子不好過呐!
凡事兒不可做絕,留下一線日後好見面嘛、所以秦厲輕輕搖頭道,“小忠子,我還是不去家裡了,反正家裡現在是要啥沒啥,說不準整個家族早就把我秦厲這一号忘了呐!
小忠子,現在是流民遍地,不若我等便是稍稍耽擱一下,見一見保定知府,看具體是個什麼原因讓百姓的赈災糧還沒發下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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