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陳越即下令十營平南新軍開赴鹽區,平定騷亂。
兩淮地區水網密布,在沿海鹽區更有專門開挖的運鹽河,平南軍新軍沿着河流水路并進,向鹽區進發,有大量的運糧船随同一起,每條船上都有四海商行專門派出的賬房。
剿撫結合,以糧食穩定人心,這是陳越制定的平定鹽區騷亂之策。
淮安揚州兩府,北起海州南到通州近兩千裡的距離,就是所謂的兩淮鹽區,占地面積極廣。
平南新軍雖然十個營三萬人,放在這麼大的區域中根本不顯眼。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大的騷亂,畢竟對大部分竈戶鹽民來說,隻要有口吃的還不至于铤而走險。
而鹽區灘塗葦蕩分布,更是靠近海邊,弄些魚類果腹也很容易。
再加上還有衆多铤而走險的私鹽販子,不惜冒着殺頭的罪名運送糧食到鹽區換鹽。
所以,其實騷亂并不算太大,因為三大鹽商停止收鹽的時間并不是太久,但是因為兩淮鹽區對大明實在太過重要,直接牽扯着官府和朝廷的神經,雖有小亂也立刻引發了動蕩。
這種規模的騷亂自然不需要陳越親自帶兵平定,他坐鎮揚州居中指揮,新兵各營奔赴各地清剿,随同一起的還有幕府各司派出的人員。
騷亂最嚴重的當屬東台,據兩天前東台縣令來報,綽号漫天風的匪盜糾集了數千竈戶圍了東台縣城,現在東台縣城不知是否已經陷落。
陳越派出了蕭冰的新兵營立刻救援東台,命令蕭冰務必擊敗漫天風解救東台城。
雖然據報暴亂的竈戶人數有數千,可畢竟是未經任何訓練的百姓,根本不可能是訓練有素的平南軍的對手,哪怕是新成立的新兵營。
蕭冰得令後,立刻帶隊出發,以李成棟的左哨為先鋒。
三千人的隊伍護着二十條糧船,沿着運鹽河往東台而去。
為了盡快解救東台,李成棟帶着左哨一千二百人輕裝前進,蕭冰則帶着主力在後面護着糧船。
揚州距離東台三百餘裡,即使急行軍最少也需要四天,從東台縣派人報信來算時間已經過了七八日,還不知道軍隊到時是否已經陷落。
李成棟當初跟着高傑時已經做到了參将,投降平南軍以後卻被剝奪了兵權編入了教導營。
若不是已經無路可走,李成棟根本不願留在平南軍中。
他是陝人,一路流浪到了南方,主将高傑又已經戰死,實在是無家可歸無處可去。
好在,雖然沒了兵權,平南軍的待遇倒是不差,夥食管飽饷銀給足,這也是讓他能夠留下來的原因。
身為降将,他知道要想得到重用必須展現自己的價值,所以在教導營時表現的很好,努力學着平南軍的規矩。
在平定南京福王之亂時,李成棟更是作戰勇猛斬獲多多。
後來平南軍随着陳越來到了揚州,幕府成立,李成棟被調入了參謀司直到新兵編制成營才被派出在蕭冰手下當左哨哨長。
一哨有士兵一千二百人,就手下士兵人數來說,已經不比當初在高傑手下當參将時少,這點李成棟還是很滿意的,這讓他也對未來的前途充滿了憧憬。
在他看來,平南侯陳越能給自己機會重新領兵,并不是一味的任人唯親,隻要有能力肯定會脫穎而出。
而眼前,就有一個很大的機會擺在眼前,暴亂的竈戶圍了東台縣,若是自己能憑借左哨之力就平定暴亂,那肯定會在平南侯的眼中大大的加分。
于是,李成棟督促着手下一路疾行,三百餘裡的路程隻用了三天多就走完了。
平均一天走一百裡,對于這個年代的軍隊來說,這速度着實不慢。
李成棟帶慣了兵打慣了仗,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
在距離東台縣十裡的時候,就下令軍隊停下來休整,然後派出夜不收打探東台的情況。
一隊夜不收十來人小心翼翼的向東台縣城而去,于半道上抓住一個平民百姓,問出了縣城已經被匪徒打下的消息,夜不收小旗官命令一個手下回去報信,自己則帶着其他人繼續往東台前進。
盜匪的規模有多少,駐紮的地方在哪裡?
東台附近地勢如何?
城外是否有盜匪駐軍?
這些都是夜不收探子們打探的範圍。
經過一番打探之後,李成棟知道,東台縣已經于兩日前陷落,據聞是盜匪事先派了一夥兒竈戶入城為内應,然後在攻城時内應們突然作亂,使得守城的兵丁和衙役們一陣大亂紛紛潰逃,東台縣就這樣陷落。
東台縣令不甘落入匪手,自刎身亡,其妻子跳井殉葬。
漫天風帶着一衆匪徒進了城,大開殺戒,整個縣城數千戶百姓遭了秧,據抵近觀察的夜不收來報,整個東台縣城城門緊閉,城内濃煙滾滾,不時有慘叫聲傳出,可見匪徒們依然在城内燒殺搶掠。
至于東台城外,再無其他的匪徒,更無匪徒的駐軍,想必所有的匪徒都入了城。
聽到這裡,李成棟不禁露出了冷笑,這隻是一夥兒隻知道搶掠的暴民而已,根本什麼都不懂!
李成棟當初跟着高傑時也當過流寇,自然知道實力不強的情況下搶劫之後應該立即逃跑,哪裡有等着官兵來打的道理?
不過這夥暴民人數不少,又占據了縣城,想打下來還得好好籌劃一番。
畢竟自己手下就這一千二百人,若是攻城的話人數根本不夠,更别說也沒有攻城的器械。
當然,先圍了東台縣城,等着營正蕭冰帶着主力前來是最穩妥的辦法,李成棟隻不過是先鋒,并不一定要必須攻城。
可是對李成棟來說,這樣的話也意味着把功勞拱手讓出,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若是能趕在蕭冰到達之前攻下東台,那所有的功勞都是自己的!
想到這裡,李成棟的心火熱了起來。
不過該如何攻下東台呢?
李成棟在心裡仔細的盤算着,漸漸的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