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下了奪情起複的聖旨,并火速派出使者前往舟山。
雖然陳越前不久奏疏中說攻占了東番島驅逐的荷蘭人,可卻沒說他本人也在東番島,而且現在即将過年,朝廷本能的以為陳越應該在封地舟山。
負責傳旨的是司禮監的一個内監名叫鄭昕的太監,由一隊錦衣衛護送。
先是騎馬到了鎮江,然後乘船順着運河直達杭州,再于杭州征了一艘水軍的戰船,徑直前往舟山,朝廷征召的急迫,使者根本不敢怠慢,等到達舟山島時,剛好是春節這天。
然而讓傳旨太監鄭昕震驚的是,齊國公陳越并不在舟山島。
而舟山島上管事的不過是一個國公府的主事,名叫張程凱的。
“事情十萬火急,請問齊國公他老人家現在什麼地方?
”鄭昕急切的對迎接自己上岸的張程凱問道。
“國公爺剛剛打下東番島,因那裡的氣候比舟山暖和,遂決定在東番過年,便把國公府一衆人等也都召到了那裡。
聖使若是願意,卑職可以派出一艘海船送您前往東番,大概需要十日的海程吧。
”
張程凱恭敬的道,他說的都是實話。
打下東番島後,安置山東移民,對東番島原本的明人編戶齊民,各種事務太多,雖然馬上要過年,陳越也無暇返回舟山。
而且有感于舟山地狹,距離大陸太近,以後齊國公府的重心都要轉移到東番島來,陳越便幹脆下令把齊國公府也都搬到了大員,幕府各司,一衆人等都先後到了東番,在舟山隻留少數人坐鎮。
因為要負責協調造船工坊,張程凱被留在舟山坐鎮。
一想到還要再坐十來天的海船才能到東番島傳旨,鄭昕如同吞了黃蓮一般,就在剛剛從杭州坐船而來時,他暈船暈的把苦膽都已經吐出。
“鄭公公,能不能請齊國公回來舟山接旨,咱們就在這裡等着便是。
”有手下悄悄的對鄭昕建議,令他非常心動。
片刻後,鄭昕卻搖搖頭,朝廷的局勢十萬火急,他可萬萬不敢在舟山耽擱。
“還請張主事火速派出一艘海船吧,咱家要立刻去東番島向齊國公傳旨!
”鄭昕強壓着内心對海途的恐懼,毅然決然的對張程凱道。
“卑職離開就辦,還請公公進城暫且休息片刻,我下去立刻安排,畢竟十來日的海程,需要安排人手,需要帶足糧食給養。
”張程凱笑道。
在鄭昕下去休息之時,張程凱火速派出了一艘鳥船,向着東番島駛去,把探得的朝廷意圖禀告陳越,好有時間做出對策。
東番島,平南城。
經曆了近一個月時間的辛苦忙碌之後,從山東而來的三萬移民基本上安置了下來。
住處雖然簡陋,不過是泥土竹木搭建的窩棚,不過好歹有了家。
陳越從浙江蘇松等地采購的大量的糧食,再加上從舟山運來的漁獲,足夠這三萬人吃上數月。
而等到了春天,便可開荒耕種,隻要收獲一季糧食,整個東番島便會徹底安定下來。
東番島上原來就有兩萬多明人,多是閩粵一帶的移民,再加上三萬移民,整個島上百姓加起來有六萬餘,而現在所有這些人都被登記在冊,編入了北港、大員兩縣。
現在北港縣也隻是控制了以北港為中心方圓數十裡之地,戶不過數千民不過三萬。
大員縣也隻是控制了東番島南部平原,台江内海周邊地區。
對諾大的東番島來說,在齊國公府控制下的也隻是這兩小塊地方,其他龐大的地區都還處在野蠻未曾開發的狀态。
對于控制的地區,由縣鄉村三級進行統治。
原本明人開墾的土地都歸他們自己所有,由官府開具田契,以後按照田契照章納稅,嚴禁隐匿土地人口,違者重懲不殆。
在東番的明人都是剛到不過數年十數年,根本沒有在大明那樣的豪紳大家族,也沒有多大的地方勢力,而東番有和大明不同,齊國公府的統治深入到鄉村,就是想隐匿人口土地也做不到。
而對于新來的移民,每人不論年齡大小都分配二十畝土地,由官府提供種子工具,等春天時他們自行開墾。
為了防止家族過大危害統治,齊國公府出了規定,每戶成年男丁不許超過三個,口不許過十個,超過則必須分家。
因為錢楓林在移民到舟山時進行了詳細的登記,在分配移民駐地時,那些同一村同一族的移民都被打散進行了安置,以防他們抱團,基本上移民都和原來的明人散居在一起。
好在東番足夠大,移民也不會搶奪原來明人的資源,大家和平相處還是沒有問題。
相反移民的到來對這些早來的明人來說也有好處,最起碼他們的很多東西都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很多人都把家裡用不到的東西拿出來賣掉,由官府統一收購再發給移民,很是發了一筆小财。
經曆了開頭的艱難之後,移民漸漸安置了下來,一切都納入正規。
等到過年之後,還會陸續有移民從山東前來,陳越也會從閩粵等地招納移民,東番要快速發展,沒有足夠的人口可是不行。
不過有這三萬移民安置的經驗,有現在縣鄉裡三級官制在,以後的移民安置會輕松容易很多。
以後的重心将在東番,陳越決定就在東番島過年,早早就命人把舟山的錢楓林單明磊以及幕府諸司一衆人員都遷移到了東番,當然還有吳婉兒,以及在杭州的寇白門。
寇白門安心在杭州城外住着,每天為陳江河墳墓上香,着實令陳越感動,大過年的不忍她孤零零的呆在杭州。
平南城,這座荷蘭人留下的城堡現在成了齊國公府,成為的整個東番島的核心。
現在到處張燈結彩,過年的喜悅彌漫在整個城堡。
倭國貿易賺了海量的白銀,奪取大員之後又從荷蘭人這裡繳獲了海量的物質财富。
現在齊國公府錢财一點不缺。
大量的犒賞物質發放下去,整個平南城都處在喜氣洋洋之中,充滿了過節的喜悅,和愁容慘淡悲切的大明朝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