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534章等我雄師百萬君臨東土

  李汝魚不知道白愁飛能否成功,更不知道白愁飛若是成為大理之王,是否對天下有益,但大理王爺是段道隆,對天下無益。

  這是笃定的。

  是以大理是段道星還是白愁飛,李汝魚不在乎。

  但有一點又在乎。

  白愁飛提及過一點,他所在的世界和尋常異人所在的世界又不一樣,甚至還說出了自己的心事:斬斷諸多世間天道牽連之處。

  後果也許很嚴重。

  但天地本就在大變,東土和大涼即将接壤,還能有這比這更壞的後果?

  何況有一點可以明确,隻要這麼做了,就能斷絕異人的再出現。

  到了今日,異人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不論是從天下還是個人,李汝魚都想、都要斬斷這諸多世界的天道牽連,這片天下,甚至包括東土那片天下,已經夠爛。

  是時候恢複它本該有的秩序。

  這個想法,李汝魚不知道女帝有沒有,但他想去做,盡管還不知道怎麼做,但李汝魚隐然有種錯覺,也許真正的劍道成聖那一日,一切便明了。

  畢竟……自己确實很奇異。

  曆來異人,從沒有自己這般的情形,如此得受天道眷戀屢屢驚雷劈中,卻隻是徒增助力,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之驕子?

  李汝魚忽然笑了。

  亦稱天子。

  ……

  ……

  蜀中平定之後,臨安朝堂大肆封賞。

  先恢複西軍編制。

  都統制是西軍老人,亦是廣南西路柳州徐家的頂梁之才,徐繼祖,這位經曆過雙魚山之戰的老将,過往雖然不堪,甚至沒甚風光耀眼的功績,卻一步一步成為一軍最高長官。

  也算是一段傳奇。

  當然,這位徐家舊人并不完全順心順意,隻因西軍副都統制卻是女帝的人——因平蜀中之戰功,太平軍統制周江東擢升為西軍副都統制。

  為了掣肘徐繼祖,當然不僅僅依靠周江東一人。

  西軍之中的統制中,大部分皆是從禁軍之中挑撥過去的,其中便有花小刀和夏侯遲,這兩人在天策軍培養出心腹,本是如魚得水,卻被女帝一張旨意,然後樞密院和吏部發文,給調去了西軍。

  好在天策軍都統制還是卓宗棠。

  當然,真正的根基依然還在,畢竟天策軍中的中高層将領,基本上都是卓宗棠、徐骁、夏侯遲和花小刀帶出來的,甚至也有君子旗的功勞。

  天策軍歸屬大涼,但真正卻姓李。

  這一點卓宗棠就算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對于徐秋歌的處置,女帝信守承諾,不斷封敕徐秋歌,也許要不了一兩年,這位先前在仕途上還名不見傳的女子,就要成為大涼天下古往今來第一位女王。

  西境女王!

  蜀中這邊的封賞,并不影響北方的戰事。

  随着蜀中平定,北方那個被嶽家的“嶽”字束縛,徹底成為了嶽家王爺的嶽單,兵行險着,悍然帶着所有兵馬,帶着虞棄文、郝照以及那位張姓槍王,以直線之勢,如一柄尖刀向西插進。

  不計一切代價,突破了蒙填和隋天寶的防線,直逼重鎮雲州。

  這一手的意圖很明顯。

  明顯得蒙填和隋天寶兩人甚至不願意全力阻攔。

  兩人雖然一時間拿不下嶽單,但至少牽制嶽單足矣,若是全力阻攔,嶽單的大軍根本到不雲州城下,隻因兩人明白一個道理。

  關起門來,咱們兄弟打一架可以。

  但不能讓外人跑進咱們家門裡來大鬧一場,打殺咱們的熱皿士卒,殘害我們的百姓,掠奪我們的江山,就算隋天寶是異人,但他如今,也依然将自己看作大涼人。

  蒙填亦如此想。

  所以兩人假意阻攔,實際上任由嶽單沖破了防線。

  交戰雙方,死傷不過數十人而已。

  可見嶽單橫穿燕雲十六州這一戰打的有何等的虛假——隻不過表面上,雙方打得很慘烈啊,到處都是戰鼓雷雷黃沙遮天。

  嶽單到雲州的目的,其實隻有一個:切斷趙愭、王琨勾結北蠻的線路。

  防止王琨和趙愭直接敞開雲州大門,讓北蠻鐵騎直接越過燕雲十六州揮師而至開封,如此大涼便是裸衣小娘子,難以阻擋北蠻數十萬的鐵騎。

  就因為看透了這一點,蒙填和嶽單才放他過去。

  不論怎麼說,就算開封小朝廷這邊敗了,那也是正大光明的敗,生死在天富貴由人,蒙填和隋天寶兩人,絕不會覺得憋屈。

  但若是和北蠻勾結,就算赢了臨安,兩人也不會高興。

  麾下那千千萬萬,世代皆有人為兵鎮守燕雲十六州的鎮北軍士卒,也不會高興——守了一輩子的燕雲十六州,最後竟然要迎接北蠻鐵騎入境,何以對先人?

  也許雲州守将高麗仙也如此想。

  反正沒人知道高麗仙的想法,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雲州守将,竟然率軍退出了雲州,回兵駐紮在應縣、寰州一帶,擺明了不願意和嶽單死戰。

  開封的王琨、趙愭得知,皆是跌足長歎。

  無力回天。

  這樣的局勢下,北上聯盟北蠻的意圖破産,南邊有樞相公陳兵壽州防線,北方有嶽單扼守咽喉,西方有重整編制的西軍。

  開封所掌兵馬若是大規模落敗,便隻剩下一個選擇:退往幽州等地。

  若是幽州依然不可守。

  那便隻剩下一條絕路。

  出海。

  效仿秦始皇時期的徐福,出海尋一山,過完餘生。

  然而趙愭和王琨沒有放棄。

  兩人開始齊心,共同出謀劃策取長補短,任用有才之人,擢升兵道大家,尤其是重用了一位先前籍籍無名的武将毛德祖,并全權授權給他,傾盡全力打造出數道防線,意圖拖一下——隻要能拖,拖到北蠻出兵南下,那之後的變化誰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未來,便是機會。

  況且兩人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已經不再畏懼。

  大不了就是出海而已。

  随着嶽單如箭一般插入雲州,等到君子旗的穿雲軍就位,補夠萬人編制,又等來了蘇晚成、安美芹、田順等人,以及最為重要的神将項羽夫婦。

  樞相公大手一揮,根本不等臨安旨意,天策、天平兩軍越過壽州防線,全線向着開封推進。

  戰事一觸即發。

  北方大地,處處起烽煙。

  而在晉州的軍營裡,那位麾下隻有五百州兵的霍姓武将看着沙盤,他的目光沒有落在燕雲十六州,而是在北蠻草原,沉吟半晌,才說了句郭瞰要來了罷。

  這個機會,北蠻會錯過?

  不會!

  所以,當開封和臨安之戰到了白熱化的時候,北蠻鐵騎必定會大軍南下,直逼雲州——如此是讓嶽單無暇包圍趙愭和王琨的兵力。

  另外,則是将燕州等廣袤地境讓給趙愭和王琨,讓他倆有更多的戰略縱深。

  目的也隻有一個。

  最大化的消耗臨安兵力。

  霍姓武将想了許久,才對麾下心腹部将說道:“聚集所有兵力,等我命令出軍。

  出軍去何處?

  當然是繞開寰州和應縣,奔赴雲州。

  若是北蠻郭瞰率領大軍南下,嶽單在雲州很可能無法阻止,隻怕會落個城破人亡的下場,這并非是嶽單不行,而是郭瞰實在不可小觑。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霍姓武将信不過嶽單的兵道。

  對于這位王爺,霍姓武将感觸很多。

  當年老王爺嶽平川将自己摁在晉州,恐怕就是料到了今日,當年他之言辭還在耳畔,說若是嶽單愧對嶽家,那麼您大可做你自己的選擇。

  若嶽單真正成為了嶽家之人,成為鎮守大涼北方的“嶽”,那麼你就必須助他。

  嶽家之嶽将是嶽單。

  但嶽單為王,鎮北之武将,将是你!

  隻能是你!

  直到今日,霍姓武将才真正明白嶽平川的一番苦心,也是直到嶽單橫穿整個燕雲十六州進駐雲州後,霍姓武将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嶽單姓嶽了。

  而明白了這件事的霍姓武将,也才真正明白嶽平川,可以說,霍姓武将這一生服的人不多,但如今是真正服嶽平川。

  嶽平川對得起嶽字。

  鎮守北方多年,已經不輸嶽家先祖嶽精忠多少,甚至其生前身後的種種手筆,亦不輸給大涼女帝。

  若當今世間有人傑錄,嶽平川當位在三甲。

  想到這,霍姓武将長歎了口氣,望向開封方向,行了一禮,“王爺且放心,我霍某在一日,則不叫胡馬鳴開封!

  旋即又望向雲州,笑道:“嶽王爺,您合格了。

  嶽單,當得起嶽王爺三字!

  霍姓武将大笑,率軍出城,雖隻五百人,卻似千軍萬馬,席卷平崗氣勢如山,雄心高逾萬丈。

  北蠻郭瞰,盡管放馬過來便是。

  我霍某不願摻和進内亂之中。

  但北蠻鐵騎欲過雲州,得先問過我同意不同意。

  我,不——同——意!

  ……

  ……

  臨安,樞密院中,女帝一人站在山河沙盤之中。

  目光落在開封并不算太遠的那座天下衆山之首,曆代天子封禅之地。

  泰山。

  女帝手中,拿住一枚木簪。

  木簪上刻有一字,難辨其形,既像是楚字,又似一個焚字。

  女帝頭上,也插着這麼一枚木簪。

  雖然北方已起戰事,但女帝并不擔心,時至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向着自己預期的發展,至于北蠻即将鐵騎南下,女帝也不擔心。

  嶽單在雲州,足矣。

  并不是說嶽單可以抗拒郭瞰的大軍,而是女帝相信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連自己也不得不服氣的男人。

  他為了一個女人而死。

  嶽平川。

  既然如今的嶽單已經徹底姓嶽,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嶽王爺,那麼嶽平川就絕對不會讓這樣一個王爺丢掉燕雲十六州讓北蠻鐵騎南下。

  而且這個王爺姓嶽。

  嶽平川不會讓嶽家的名聲,敗在他兒子手中——盡管他兒子是個異人。

  想來,嶽平川的後手棋子,應該快要落子。

  除了郝照和那位槍王,嶽平川手上應該還有一位甚至兩位不輸給樞相公的蓋世武将,正如自己手中不僅有神将項羽,還有兩枚最終棋子一般。

  女帝不知道嶽平川用什麼辦法将這位蓋世武将心甘情願的捆綁在嶽家上,捆綁在燕雲十六州上,但女帝相信,隻要嶽平川願意,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嶽平川,本是經天緯地之人!

  所以,開封之亂的平定,女帝已經不關心,那隻是時間問題。

  至于北蠻郭瞰的全力南下,數十萬北蠻鐵騎的威脅,女帝并不懼怕,本就等着他們南下,自己才能盡早出發去東土。

  女帝現在關心的隻有一件事。

  黑衣文人是誰。

  手中的木簪,是李汝魚着人從蜀中加急送回來之物,說是黑衣文人臨走前,請李汝魚轉交給自己的,當拿到木簪的那一刻,女帝縱然是聖人,内心也驟起波瀾。

  黑衣文人為何有這麼一根木簪?

  自己從記事起,頭上便别着這麼一根木簪,兩根木簪幾乎一模一樣!

  女帝何等聰慧。

  第一時間便想到一種可能,也許這根木簪和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做的那個關于半壁山懸崖絕頂上少婦和嬰兒的夢境有關。

  換言之,那個嬰兒會不會就是自己?

  而那位黑衣文人會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就是想通過這根木簪告訴自己。

  這就意味着,自己需要去見黑衣文人。

  然而黑衣文人去了何處?

  而黑衣文人在離去時,問過李汝魚一句話:“你可知楚一人?

  恐怕亦是通過李汝魚之口告訴自己。

  欲找他,則去泰山。

  女帝的目光落向泰山。

  想到了一個久遠的傳說:天下第一個王朝的開國君王,也是第一位聖人,大楚太祖楚一人,在晚年之時,便是消失在泰山之巅。

  黑衣文人也是從泰山消失?

  這麼巧?

  難道泰山有着可以通往其他地方的神秘之門。

  會不會是東土?

  女帝心中豁然開朗!

  也許……黑衣文人、楚一人皆是東土之人。

  換言之……

  女帝倏然打了個寒顫。

  自己也是東土人?

  若自己也是東土之人,為何會出現在大涼天下,東土那邊,當年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女帝不知。

  但她知道一點,大涼平定天下後,自己欲去東土,必先去泰山。

  這是黑衣文人的提示。

  女帝輕輕将手中木簪收好,轉身出門。

  心中唯有一念。

  若東土有我之故人,請等我。

  那個在半壁山巅懷抱嬰兒的女子,你還活着否?

  若活着……

  請等我。

  等我君臨東土。

  等我大涼百萬雄師。

  我帶爾等出苦海。

  回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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