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開封有條卧龍
觀漁縣衙已被改為相公公事房,門禁森嚴。
實際上觀漁城裡諸多老兵,都曾在永安元年和樞相公一起并肩殺敵,哪怕沒有任何守衛,樞相公在觀漁城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李汝魚在一位士卒引路下來到書房,樞密院狄相公并不在。
這位大涼樞相公分身乏術,一邊要不斷和臨安那邊溝通,一邊要準備和北蠻的談判,偏生樞密院三位大佬中,就他一人在觀漁城。
同知樞密院事和簽書樞密院事這兩位都在臨安風花雪月着呐。
當然,也怪不得這兩位。
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坐鎮後方運籌帷幄還行,真到了前線來,估計也就隻能當個馬背将軍,說不準哪天吃個敗仗,一世英名就沒了。
李汝魚坐下,有人捧茶,夏侯遲說了聲有事,先一步走了。
等了約莫一刻鐘,那位帥出天際,英氣多過儒氣的中年男人施施然從後院走出來,手上了拿了封公事文書,一邊走一邊毫無真誠的歉聲道:“抱歉,着實是公務繁忙抽不開身。
”
李汝魚慌忙起身行禮。
對這位大涼相公還是頗多尊敬。
落座之後,狄相公或是牽心公事,直接開門見山,拿出了相公氣度,沉穩的道:“臨安那邊,陛下的旨意已經到了,觀漁守将大多有功,将會重賞。
”
李汝魚沒有做聲。
狄相公繼續沉穩着說道:“接下來和北蠻的談判将由我全權負責,這是個苦差事啊,一個不好,禦書桌彈劾的折子可以等身,至于李正将,陛下的意思,讓你去開封。
”
李汝魚訝然:“開封?
”
狄相公點頭,意味深長的道:“開封猶有陛下心頭患。
”
開封,可能有一條卧龍。
“嶽家王爺?
”
狄相公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淺抿一口放下茶杯,跳過了這個話題,将手中那封公事文書遞給李汝魚,“這是吏部和北鎮撫司的任命文書,你将任總旗,領北鎮撫司北衛二所。
”
李汝魚沉默着接了過來。
狄相公看了一眼左右,等人都退下後才稍微褪去了些相公威勢,柔聲道:“是不是覺得不公平,觀漁城如此大功,卻隻是在北鎮撫司内升官,按說,以此軍功,理應得一個真正的正将官職,從緻果副尉升到振威副尉,甚至加勳雲騎尉也不過分。
”
正将,是軍隊實職。
緻果副尉和振威副尉則是武散官。
雲騎尉則是勳官。
李汝魚笑了笑,“倒是沒覺得,隻是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何用意。
”
狄相公大為贊賞的看着這寵辱不驚的少年,隐隐然看見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于是第一次對這少年笑道:“陛下當然有她的用意,在我公事桌上,還有一封來自臨安的公事書,江秋州君子旗破陣有功,加武散官并職掌觀漁副将,明白了麼?
”
李汝魚恍然大悟。
難怪,感情自己的功勞全給了君子旗。
君子旗一介白衣,雖然有大功,但也得遵循大涼官場規格來,武散官并不重要,但正職是擔任一城副将,這個提升簡直駭人聽聞。
所以才把自己的軍功也放到他頭上。
如此才能服衆。
點點頭,“倒也還不錯,正将是夏侯遲麼?
”
樞相公點頭,提起這位老部下,感觸頗多,“他的任職會等你離任之後再宣布,他啊,早該擔任觀漁正将了,對了,他家裡那個婆姨有沒有說過要給你介紹相好的?
”
李汝魚愣了下,有些不适應狄相公的跳脫。
看見狄相公一臉感同身受的無奈苦笑,頓時明白過來,忍俊不禁,“也給相公介紹了?
”
忽然打心裡喜歡上了這位狄相公。
先前拿捏着官勢,不怒而威,那就真的是大涼相公。
此刻忽然随和起來,猶如鄰家大叔。
狄相公呵呵笑了笑,幾年前自己還是同知樞密院事時,來巡視燕雲邊防,進駐觀漁城,夏侯遲家的婆姨就說要給自己介紹個大屁股婆姨……也是熱心一片。
起身,“我還有諸多繁冗公事,就不留你了,陛下的意思,你盡快去開封接手北鎮撫司北衛二所,至于陛下真正的用意,已經趕赴開封的毛秋晴等人會詳細告知于你。
”
頓了下,還是好心提醒,“對北衛二所期望不要太大啊。
”
李汝魚苦笑着點頭。
在北鎮撫司待過一段日子,知曉北衛二所的尴尬,北方因為開封嶽家王爺的緣故,北衛一所不在開封,而是在大名府。
但北鎮撫司在舊都開封沒有辦事衙門,說出去也很尴尬,更是對開封轄境内的異人放縱,于是在編制上存在一個北衛二所。
隻不過并無人領職,形同虛設。
自己作為總旗領北衛二所,和江秋州老鐵沒甚差别……
旋即暗暗驚心,北衛屠刀毛秋晴也要來開封,女帝究竟想讓自己和毛秋晴做一件什麼事情:北鎮撫司隻針對異人,難道是要殺某個異人。
李汝魚腦海裡立即蹦出一個人來:嶽家三世子。
這位三世子原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自小體弱多病,深得王爺王妃的寵溺,卻在永安年間搖身一變,成為力蓋山河的少年英雄。
異人的身份簡直不要太明顯。
難道是殺他?
旋即苦笑不已,在嶽家的地盤上,要殺嶽家的世子,陛下你還真是異想天開啊,就是夫子在身邊相助,也不敢說有把握。
這就如要在臨安殺太子趙愭。
回到住所,看着拉着手言笑晏晏說着各種閨蜜話的兩個女子,李汝魚莫名其妙的緊,“你倆不打了?
”
紅衣小姑娘和女俠互視一眼,嗯嗯點頭,不打了不打了。
李汝魚正襟危坐,先看了一眼女俠,覺得她應該是沒問題的,然後望向紅衣小姑娘,“您可是大涼太子儲妃,怎的也來觀漁城了,您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
心中很奇怪,自己和太子儲妃并無交集,她究竟想幹嘛。
而且,花斑為何對這個紅衣小姑娘自來熟?
有些不對勁啊。
況且狄相公不可能不知道太子儲妃來了觀漁城,怎的先前隻字不提,任由這位太子妃和自己攪和在一起,就不怕出點什麼事有損趙室名聲麼。
紅衣小姑娘一臉認真,“沒有妹妹啊,我喜歡你,所以就來找你了啊,免得你不明不白死了。
”
李汝魚吓了一跳,慌不疊“别亂說。
”
紅衣小姑娘被李汝魚緊張的樣子逗得樂了,噗嗤一聲笑道:“餓了,給我下面。
”
李汝魚心中某個弦猛然被撥動,仿佛雨夜裡雨水稀稀拉拉的落在芭蕉樹上,敲打着安靜而久遠的心扉,許久之後才讷讷的道:“是你?
”
紅衣小姑娘點頭,眉眼如彎月,高興的笑靥如花,“是我是我就是我,算你有良心,沒把我忘了。
”
李汝魚震驚莫名。
嬌俏的紅衣小姑娘,竟然是東宮裡的太子儲妃張綠水,難怪自己總覺得她似曾相識,這裡面究竟有什麼貓膩?
一旁的女俠喂了一聲後輕聲說道:“我在雲州外,遇見過你家那個小小哦,他們去開封了。
”
小小和夫子去開封了?
李汝魚大喜,笑了,“巧了,我明日也要去開封。
”
紅衣小姑娘不屑的哼了一聲。
滿臉殺意。
和女俠對視一眼,捕捉到對方眼裡的意思,然後都狡黠的笑了,一起去。
戳死那小丫頭!
女俠惡旋即惡狠狠的盯着李汝魚,等我戳死了那小丫頭,再兩劍戳死你,哼哼!
一旁的紅衣小姑娘笑得嬌俏,你想得美呢!
他可是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