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閻柔所料,公孫瓒還是順風縱火,火攻劉虞大營。
風助火勢,火借風勢。
劉虞營寨頓時化成煉獄火海,火海之中翻騰而起一條條火龍想要吞噬一切。
劉虞營中人喊馬嘶,慘烈之景象不堪入目。
有滿身着火四下亂撞的,也有就地翻滾的,還有直接被濃煙熏死的,總之軍心大亂,死傷慘重。
鮮于輔燒的灰頭土臉,頭發蓬亂,盔甲不齊,披風也殘破不堪。
他極力呼喊:“兒郎們速速向我靠攏。
”
待集結了一票人馬便匆匆往劉虞軍中帳去,說什麼也不能讓劉虞被生擒活拿。
閻柔提着劍,慌忙的穿梭在營中,抓住一個将校就說:“速速集結,保護主公。
”
可哪裡有人聽他的命令,都是掙脫開閻柔,慌忙逃命去了。
公孫瓒此時也是率領白馬義從沖到了劉虞中軍,見人就殺,手上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劉虞後軍營寨雖然是火災危害面積相對輕的範圍,但軍心、士氣已經消失殆盡。
更有單經、鄒丹等将率軍襲擊,傷亡亦是不輕。
有不少兵卒,紛紛繳械投降,不再做無謂的抵抗。
劉虞在衆将的保護之下,慌忙撤退。
他淚流滿面的問道:“公和呢?
不可撇下軍師,速速去找。
”
鮮于輔架着劉虞隻管走,邊走邊說:“主公啊,此時此刻顧不上其他,還是速速撤退為妙。
快,快扶主公上馬!
”
言畢,自有兩名親衛強行攙扶劉虞上了坐騎。
劉虞勒住馬缰,不肯離去,口中言道:“悔不該昨日不聽公和金石良言,方今才遭大敗。
如今公和生死不明,某豈能苟且偷生?”
鮮于輔見劉虞如此執拗,跟弟弟鮮于銀相視點頭之後,鮮于銀翻身上馬,大喝一聲:“主公,末将頭前開路!
”
言畢,鮮于銀揚刀躍馬,率先殺出。
鮮于輔用刀面狠狠拍打了劉虞的馬屁股,劉虞戰馬吃痛,唏律律長嘶,四蹄飛奔,竄了出去。
鮮于輔也翻身上馬,對周圍騎兵言道:“兒郎們,今夜拼了性命也要護送主公殺出重圍!
”
“殺出重圍!
殺出重圍!
”幾百人熱皿沸騰的齊聲高喊。
說是殺出重圍,其實壓根就沒有正面遇上公孫瓒。
公孫瓒帶着人馬直逼劉虞軍中帳,兩方人馬陰差陽錯,根本沒有碰面。
而劉虞心心念念的閻柔,此時的境況萬分的糟糕。
閻柔頂着風火,艱難的來到劉虞軍中帳前,卻發現人去帳空。
再次挑簾出帳,卻發現公孫瓒帶人已經來在了切近。
“籲,籲。
”公孫瓒勒住馬缰,單臂握拳上揚,示意身後白馬義從停止前進。
閻柔見狀,便知道公孫瓒要生擒自己。
做了真麼多年的俘虜,閻柔是受夠了,今日豈能再為階下囚?
思量間,閻柔要緊牙關,雙手攥緊了劍柄,橫至兇前,想要抹脖子自盡。
一來,他不會背信棄義投降公孫瓒;二來,他是從内心深處厭惡被俘的感覺。
公孫瓒并非等閑之輩,眼見閻柔的動向,即刻彎弓搭箭,弓弦如滿月,雕翎似流星。
“當啷”一聲,正中閻柔長劍的劍身,頓時長劍落地,揚起陣陣塵土。
公孫瓒翻身下馬,一邊走,一邊來對閻柔說:“公和,别來無恙乎?”
閻柔冷哼一聲,怒視公孫瓒說道:“公孫伯圭,切勿贅言,給我一個痛快。
”
公孫瓒搖了搖頭,淡淡的問道:“你我二人相識之日,便是這般情景。
你,閻公和,衣衫褴褛站在蠻夷營帳門前。
”
閻柔指着公孫瓒:“莫要提起這陳年舊事,若知道有今日,我當年就該殺了你!
不,現在依然要殺,絕不容情!
”
公孫瓒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伯圭當年救公和,今番公和卻要殺伯圭。
莫不是天意弄人?”
想當年,公孫瓒征讨諸部外族蠻夷,下令屠殺一處匈奴部落。
屠殺殆盡之時,有白馬義從前來禀告:“主公,發現一個俘虜,應該是個漢人。
”
“哦?待我前去。
”公孫瓒說道。
就這樣,公孫瓒遇上了被俘的閻柔。
二人相見之後,攀談幾句,公孫瓒就發現閻柔不簡單。
詳細詢問,才明白這閻柔自幼被俘虜到此匈奴部落,這個部落的小王很賞識他,隻因為閻柔對幽州諸郡縣很熟悉,每次侵略都帶上閻柔。
漸漸的,閻柔就成了這匈奴小王的謀士。
閻柔委屈求全,日子過得漸漸舒服起來。
可縱使如此,閻柔心系大漢,他身上流淌着炎黃皿脈,是個地地道道的漢人。
他無時無刻都想返回故土。
終于,他等到了公孫瓒。
是公孫瓒帶着他返回了故鄉,也是公孫瓒将他推薦給了劉虞。
閻柔感念公孫瓒救他反鄉歸漢之情,二人相交莫逆。
得知公孫瓒又是大儒盧植盧子幹之徒,更是仰慕有加。
那時的公孫瓒還是有情有義之輩,心中忠孝禮儀不曾泯滅。
又跟閻柔一樣,都是萬分的痛恨外族蠻夷。
日久天長二人的關系可謂更加親密。
到後來,公孫瓒誠邀閻柔作為自己的行軍向導,閻柔欣然答應。
再閻柔的指引下,剿滅了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外族部落。
二人可稱得上是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皿。
那是何等的痛快?
可如今莫逆之交的好友卻要如此相見,還真應了公孫瓒所說,天意弄人。
他們的決裂正是因為公孫瓒的狼子野心。
讨董歸來,公孫瓒接連大敗反賊張純、張舉之後,又将丘力居趕回柳城。
烏桓王貪至又率衆投降,使得公孫瓒的實力大增,堪堪與劉虞持平。
此戰,公孫瓒斬殺烏桓将近十萬人,都快把烏桓人給滅種了。
這也是丘力居很透了公孫瓒的原因。
自此,公孫瓒名聲大噪,朝廷遷他為護烏桓中郎将,進封都亭侯。
如此一來,便可開府,官職上再也不用受劉虞節制。
可這一切的一切讓閻柔不能接受,公孫瓒再也不是往日那個受自己仰慕的兄長了,成了一個讓閻柔唾棄的野心家。
劉虞大帳前,閻柔惡狠狠的盯着公孫瓒,一言不發。
公孫瓒唉聲歎氣,亦是如此。
對于閻柔,公孫瓒還是很愛惜他的才幹的。
無奈,公孫瓒下令:“把他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