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袁紹的避戰,冀州戰事暫告一段落,可文醜依舊沒有歸降。
韓炜決定親自去一趟,同時也要帶上顔良,也好水到渠成說降文醜。
文醜聽說郭嘉以水攻之計敗了顔良,本以為顔良定然會大義凜然的慷慨赴死。
可文醜萬萬沒想到,自己欽佩有加的兄長,竟然投降了。
這無疑對文醜的心理上是個打擊。
心理上受到打擊,文醜尚能自持。
可眼看顔良歸降,淳于瓊退走,糧草匮乏,軍心渙散,這些才是天大的打擊。
文醜很執拗,縱然進不得進,退不得退,他的心中并沒有想過投降。
依舊是在安營紮寨,陣仗整齊,所謂輸人不能輸陣。
趙雲也是多次勸降,文醜就是不聽,一言不合就躍馬挺槍直逼趙雲,趙雲手段畢竟高于文醜,可礙于韓炜招降的心思,故而多次忍讓,每次文醜一動,趙雲就率兵退走,絕不戀戰。
越是如此,文醜就越覺得憋屈。
直到韓炜率兵堵截了他的後路,他才明白,大勢已去。
投降還是死亡?
文醜此時躊躇不定,他可不是怕死,隻是覺得這樣死去太不值,太不智。
大丈夫效命疆場,理應馬革裹屍還。
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對于文醜來說,這比死了還難受。
投降這個念頭,也是在腦中一閃而過。
文醜覺得那不是英雄所為,而且背主求榮的罵名,他不願意承受。
當年若不是得了袁紹賞識,自己可能到現在還是個普通的騎兵。
該來的,總要面對。
文醜點起兵馬,頂盔掼甲,提槍上馬,出離了轅門,要與韓炜對峙。
陣前韓炜并沒有頂盔掼甲,手持兵刃。
而是一襲白衣,面容和煦,端坐馬背之上,擺出一副求和的樣子。
身後一員将貌若靈官,姿态威儀,金盔金甲,手持三停古月刀,座下一匹烏孫寶馬。
此人正是顔良。
韓炜一拱手,客客氣氣的說道:“文将軍,在下如旱苗盼甘露,還望将軍早早歸順。
”
“呸,韓家小賊,休得呱噪。
老子就是死,也絕不降汝。
”文醜指指點點,絲毫沒有半點退讓,而後再将韓炜祖上依次問候一遍。
韓炜上來就碰了一鼻子灰,面色不悅,可要招降這麼一個甯直不彎的漢子,被罵兩句也正常,自是沒往心裡去,他正要開口再勸說文醜。
顔良急忙催馬向前,呵斥文醜道:“賢弟休得放肆,不可辱罵骠騎将軍!
”
“爾乃何人?
”文醜瞪着顔良,質問道。
顔良一頭霧水,言道:“多日不見,賢弟就忘卻了?
我是你兄長顔良呀!
”
“哈哈哈哈,虧你還知道顔良。
隻可惜,我那兄長已經淹死在大水之中,你休得冒名頂替!
”文醜提着八寶盤龍槍,遙指顔良。
顔良聽罷,算是明白了,這是文醜故意不與自己相認。
心中暗忖:唉,吾弟驕縱執拗,恐怕勸降之事難成。
也罷,待我曉之以情。
思量完畢,顔良又道:“賢弟莫要胡言,你且看韓骠騎招賢納士之誠。
此次隻帶為兄前來,未曾帶一兵一卒。
若要将你生擒活拿,還不是易如反掌?
”
文醜本來想聽聽顔良有什麼話說,不想顔良竟然又提起此事。
文醜大動肝火:“冒名賊休得在言!
老子戰不能戰,退不能退,盡受些窩囊氣,還不是拜爾等所賜。
要是能讓老子戰死沙場,也算生平一大快事。
若隻使唇舌便要讓文醜心服,無疑癡人說夢。
”而後不依不饒的又把顔良的祖宗捎上,問候一遍。
顔良那也是河北四庭柱之首,就算慣着自己的兄弟,也有個限度。
不能讓文醜再罵下去了,厲聲喝到:“放肆!
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兄長?
好好好,你不是要心服嗎?
我就打到你服了為止。
”
言畢,催馬揚刀直奔文醜而來。
文醜一見顔良殺來,心中暗道:罷罷罷,不能死在敵将手裡,恐怕要死在自家哥哥刀下。
怒發沖冠,文醜嗷嗷亂叫,挺槍直刺顔良。
刀槍相架,刀光槍影輝映,古月刀金光四起,盤龍槍鋒芒大盛。
好一場惡戰,一個是金甲威嚴的靈官,一個是殺意四起的獬豸。
這邊顔良三停古月刀,刀罡霸道,如月般陰晴圓缺;那邊文醜八寶盤龍槍,猛龍出海,若龍似翻江倒海。
韓炜看得驚心膽顫,生怕其中一個受傷或者喪命,有心制止二人争鬥,可看那文醜不曾心服,想了又想還是算了。
就這樣愣生生過去了兩、三個時辰,二人依舊難舍難分。
又戰半個時辰,文醜體力明顯不支,畢竟打了着許多天的仗,寝食難安。
再加上本就不是顔良對手,能更顔良對陣這麼久,着實不易。
再看顔良突然一勒馬缰,讓出文醜向前。
自己攥緊刀柄,用刀面拍向文醜後背。
大刀刀刃宛若半扇門闆相仿,生生就拍在了文醜後心,文醜冷不防的被這麼一拍,加之顔良力大,頓時落馬。
文醜落馬,頓時摔得灰頭土臉,吃痛的站起身來,在一轉身,但見顔良的大刀已經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顔良笑道:“賢弟槍法依舊了得,愚兄佩服!
”
文醜臉上帶着釋懷的笑容,言道:“唉,還是敵不過兄長呀!
還請兄長代我照顧好小女,小弟先走一步。
”
話音剛落,文醜往前一探身,三停古月刀便割斷了文醜的脖頸,四庭柱之一的文醜,轟然倒塌。
這一切太突然,顔良連收刀的機會都沒有。
顔良翻身下馬,急忙抱住文醜,淚如雨下。
文醜奄奄一息,緊緊握在顔良的手,嘴裡想說些什麼,可惜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随着文醜瞳孔漸漸擴散放大,随之而來的是顔良震天的咆哮。
韓炜見到此情此景,兇膛裡一陣堵得慌,仰天感慨道:“文醜,真英雄呐!
”
而後韓炜前去安慰顔良,顔良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即刻收編了文醜的舊部,在營中找到了文醜還在襁褓裡女兒,奶娘認識顔良,把女嬰遞給顔良,顔良見到此女,眼中再次垂淚。
“将軍,這丫頭也是苦命,下生之時,她母親便難産而死。
自幼就在這營中流離颠簸,如今又失去了父親,唉。
”顔良抱着文醜的女兒說道。
韓炜看看顔良,說道:“讓我抱抱。
”
接過小丫頭之後,韓炜抱着文醜的女兒,又說道:“文将軍乃英烈,我意收此女為義女,以告慰文将軍英靈!
”
顔良聽罷,心中又是一陣感激,急忙說道:“多謝骠騎将軍,将軍大義。
這丫頭真是大造化!
”
一陣風吹過,卷進帳篷裡一朵小花。
花瓣皆被吹散,隻剩下了花蕊。
韓炜見狀,又說道:“此女尚未取名,便叫她文蕊吧。
”